但是明梳和素七都清楚,威胁在慢慢逼近,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才是最可怕的敌人,他们随时都可能给你致命的一击。
这一次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传说中的素七究竟有何能耐了。明梳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武功不弱,但在暗处的九大杀手看来,仍是犹如待宰的羔羊。
阳光依旧温柔的洒在梨树上,只是风更大了,一些树叶在风里挣脱了束缚,缓缓坠落地面,光与影错乱交汇的瞬间,九枚银针分别从三个方向疾射而出,瞄准了素七身上几处大穴,而素七半身残疾,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明梳觉得她只看到了素七在银针逼近的同时双手同时探出,纤细白皙的十指看似只握过书卷,却灵巧无比,含着无与伦比的气劲硬生生劫下来自不同方位的九枚银针。
不过,神堂杀手显然也不会真想靠这些银针便能杀死名动天下的素七。银针在素七的气劲下偏向一旁,也在同时,一道黑影飞射入芜楼之中,竟是一张布满利刃的巨网!。
相公,一墙之隔
万象山庄内院发生的事外面没有人知道,众人仍在高谈阔论,等待着接下来的大会,等待着一见名动天下的素七公子。
落座已久的诡烛与离使趁此空闲好好的交换了一把情报,诡烛将神堂的秘密说给离使听,离使则告诉诡烛乌衣教的许多布局,两个人交头接耳不亦乐乎。
聊得已经差不多了,时辰将至,却仍是不见素七公子出现,只听得一些人不耐的嚷着,说素七公子架子有些大了。
诡烛闻言看了看渐渐升上去的太阳,歪着头问身旁的离使:“你觉得素七公子到了时辰还未出现,会不会有蹊跷?”
“自然事有蹊跷。”离使古怪的笑了笑,“方才走进山庄的时候,我便看到一个熟人走进了内
院,似乎就是去找素七公子的。”
诡烛低笑一声:“你居然沉得住气?”
“你以为呢?”离使摇头笑道,“沉得住气的人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你也发现了什么,对吧?”
诡烛点头,神色有些严肃:“方才我才发现,万象山庄之中,混入了神堂中人……怕是针对素七公子而来的,这七天之中,江霍似乎已经去见过乌衣教的人了,并且神堂似乎与乌衣教达成了某种协议,武林盟主素七要对付乌衣教,神堂前来杀素七……离使,看来乌衣教已经相信江霍而不相信你了。”
离使点头,无所谓的笑笑:“我当着他的面带走了你,他不在教主面前揭我的短那才有鬼了。”
“你回不了乌衣教了。”诡烛说出这个事实。
“不错,不只如此,你想要通过我一探乌衣教的计划也被江霍那只老狐狸给打乱了。”离使分析道。
诡烛有些不理解离使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回不了乌衣教了,你不担心?这可代表着乌衣教已经相信了江霍的话,知道你已经与我一伙,背叛乌衣教了。以后……你的日子可就丰富多彩了。”
是很多彩,每天都得担心乌衣教的追杀。
离使撇撇嘴:“我是为了帮你才脱离乌衣教的,你是天下第一杀手,保住我的小命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诡烛眉毛一挑,这家伙还真会套近乎。
尽量避免碰到身上的伤口,诡烛动作缓慢的站了起来,脸色比刚才又白了一些,他轻轻喘口气道:“可惜我现在全身都是伤口,只要一动手怕是就要四分五裂了。”
“……所以?”离使眯着双眼,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诡烛脸上有隐隐的担忧,向着内院的方向看去,轻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神堂的九大杀手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不论是素七还是神堂九大杀手都没有出来,内院里面的战斗,怕是有些激烈。”
离使看了看诡烛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又看了看已经开始吃第四个苹果的重生,清了清嗓子道:
“又是那些个杀手?你要我去内院帮素七?”
诡烛点头不语,眉头微蹙。
“大爷你上次为什么就没杀了他们……”离使抚额长叹一声,认命的扛着伞往内院行去,在他的身后,诡烛嘴角微微抽动,喂喂,你曾经风雅的握伞姿势呢……
诡烛将视线自离使的背影上移开,向着还在啃苹果的重生道:“重生,你先回客栈等我们。”
“是。”重生低垂着眉眼,放下手中的苹果,起身离开。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诡烛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他们有的还在谈论着关于乌衣教重现江湖的事,有的已经不耐的向万象山庄的总管质问素七的下落了,那总管似乎已经派人去请素七出来了,只是不知为何,那人迟迟没有回来禀报,而素七,依旧不见踪影。
他留下了九大杀手的命,是不是其实害了素七呢?
诡烛有些无奈的想着,奴性吗?
明明巫音笛已经被他取回了,九大杀手已经脱离了江霍的控制,却没想到,他们仍然甘心被江霍利用,仍然不停的杀人。
从前在暮深院里,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大家就玩笑似地说,小烛不适合江湖,以小烛的心思,是理解不了那些人的想法的,他们有的残忍,有的乖戾,有的冷漠无情。
他想不通,只觉得江湖上许多的事他都想不通。
那么便不用想了。诡烛嘲讽似地笑笑,向着内院走去,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愤怒,有着一丝疲倦,那疲倦淡淡的,却显得深刻。
也许那个人能够给他答案,从小都是这样,那个人从来不懂得如何微笑,却能够耐心为他解答许多的疑惑。
这一次,也应同样吧?
离使知道,先前他进入万象山庄的时候看见那个进入内院的身影就是他的小宫主明梳无疑,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易便答应了诡烛去内院帮忙。
他的小宫主,那个从来都大大咧咧的少女,如今也已长大了,只是背影,都是那样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他还记得离开时的最后一眼,只有十四岁的明梳站在大门前默默的流着眼泪送他离开,一句话也没说,倔强的咬着双唇。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可还记得当年的景离?
离使的叹息声很轻,停下脚步,他默默观察着面前的院落。
一个人也没有,偌大的万象山庄内院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守卫,也没有发现神堂的杀手,整个内院安静得出奇。
离使皱了皱眉,向西边那条小径看去,没有记错的话,素七所居住的芜楼便是在那里。
瞥了一眼通向外面的那扇门,诡烛没有进来,离使眼睛微眯,心道那个天下第一杀手不来也好,凭他现在的伤势,来了也只是个累赘。他摇摇头,感慨自己也居然有些关心那个小子了,难道还
真是被传染了?
自嘲的笑了笑,离使走上了那条向西的小径,那个方向有神堂可怕的九大杀手,有神话一般的素
七公子,也有那曾经以为已经死去的明梳。
明梳此刻正站在素七的身后,专注的看着眼前这场战斗。
杀手的动作从不拖泥带水,明梳自认目力不错,却也只能看到几道黑影急袭素七,冰寒的利刃晃得明梳眼睛微微发痛,她觉得她似乎又看到了十七岁时那场厮杀,尸横遍野,似乎又是红叶斋的火场,血流成河。
努力甩掉脑中的幻象,明梳深吸一口气,努力帮素七观察四周的敌人——素七半身残疾,无法躲避九大杀手的攻击,只能硬接,可是对方人多势众攻击的角度让人防不胜防,素七双腿无法行走本就示弱三分,打了这么长的时间双方竟都无可奈何。
眼前的素七依旧端坐于轮椅之上,未曾移动过分毫,他本是穿着宽袖的雪白长衫,与九大杀手交手之中宽大的衣袖翩然而动,如舞蹈一般,确如所说飞袂拂云雨一般的飘逸潇洒。而他的脸色如常,依旧是淡淡的漠然,似乎眼前的九大杀手的攻击不过是春日里拂过的细雨,而他立于雨中,一派安然。
素七公子的风采吗?
明梳不经意的笑了笑,终于相信眼前这个淡漠的男子就是江湖中称之为神话的男子,他有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行于色的气度,一种让人为之折服的淡然。
只是……
在这种时候气度这种东西又不能让眼前的杀手们弃械投降。明梳很理智的想着,而她也看出来了,就算素七的脸色没变,但额角沁出的细汗已经泄露了他的疲态。他始终是半身残疾之人,无法与常人一般。
明梳觉得有些头疼,在扬州城待了这么多天才见到素七,没想到事情都没谈完便遇上了暗杀,也不知是她的运气太差还是素七得罪的人太多。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帮不上忙。
不过明梳的苦恼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她抽出袖剑准备杀入战团碰碰运气的时候,一抹红影挟着力拔千钧的气势直直自窗外掠入,红影携带的气劲震开了一个黑衣杀手,落入地面的瞬间,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地板上裂开一道口子,而那红影直插地面,竟是一把红色的纸伞。
这突如其来的红伞打断了黑衣杀手的围杀,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尽相同。
黑衣杀手们几乎都愣了片刻,随即袭向素七的却是更加狠辣的招式,他们见过这把红伞的主人,知道他一定是和诡烛在一起的,既然离使来了,那么诡烛也一定来了!
素七表情终于起了变化,他微微皱眉扫了一眼那把红伞,却没有时间多想,因为黑衣人的暗器已至眼前,素七长袖轻拂间已将那暗器拦下,又与紧随暗器之后的一名黑衣杀手缠斗起来。
只有明梳,呆呆的看着那把红伞,似乎眼前的打斗都不存在了,只有那把红伞。
是那个人,明梳知道是那个人来了。
窗外传来一个人颇有些不满的声音:“真伤自尊啊,在下连武器都扔进来了,居然也没有人喊出在下的名字。”话音一落,一个人白衣长发出现在门口,逆着光,轮廓微微模糊,面貌并不出色,只是那双眯着的眼睛让人无法忽略。
“景离哥哥。”明梳的声音有些沙哑。
离使笑了笑,走过去安慰她:“小宫主,好久不见。我们等一下再叙旧……”他拍了拍明梳微微颤抖的双肩,转过头看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