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愈是想念语嫣,就愈能理解萧灏远今日的转变。一个风光无垠的将军,先是被自己忠于的皇上怀疑、抛弃、甚至暗杀;好不容易留下一命却发现自己挚爱的妻子已经为爱殉情;还眼看着仇人的女儿还登堂入室,成为儿子最宠幸的妃子。
“逸儿!”看着萧天逸颓废的转身,故作坚强的模样,萧灏远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紧。
不是他不想收手,而是平衡的局面一旦被打乱,想退缩,已经来不及了。天下逐鹿,从来是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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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鸺已经被棠梨阁门口的姑娘,挡下了第十八次,忍受着来回路人奚落的目光两个时辰,任他脸皮再厚也挂不住。
他本想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进去求见月潇,可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到后门去碰碰运气。
与前门的灯火辉煌相比,后门的确冷清很多,他不敢贸然进去,只透过门缝往里张望,这里是厨房,来来回回的都是传菜婢女和小倌,倒也是一排繁忙。
他抬手推了推门,毫无动静,显然是落了锁,那么就只能翻墙了。
两个漂亮的纵身,他的身影如鬼魅般落在后院的阴暗处,早知道这么容易,他就不必在前门磨蹭这半天。但是,怎么混进去呢?从后院进入前楼的地方是有人把守的。
他看到穿梭传菜的小倌,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不多时,一个身材挺拔的萧鸺小倌就诞生了,可怜那个小厮被他打晕,扒了外衣丢在厨房后面的树丛里。
这已经是他看到的小倌里,身高跟他最接近的,可他壮硕的肌肉还是将衣服撑得鼓了起来,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可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他缩着头,托着盘子跟在一个婢女的身后,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站住!”清冷的声音让萧鸺的思绪戛然而止,“你的腰牌呢?”两个守门的女子,拦住他的去路。
“腰牌?”心里咯噔一下,扒衣服的时候光线太暗,他根本没看清楚。好在他脑子够快,立刻摸了一把腰间,“哎呀,大概是刚才掉在厨房了,我马上去找!”
“看着,我去通知鶹哥,有人混进来了!”看着萧鸺离开,年纪稍长的婢女在另一个姑娘耳畔低语。
“嗯,咱们这雇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哪像他那么身强体壮,衣服都变形了!”旁边那个女子立刻点头附和。
当萧鸺再次返回的时候,那守门的女子言笑晏晏的将他领进了一个房间,等待他的是一柄雪亮的长剑和一个冰冷的声音,“说,你是干什么?”
“客官息怒,奴才,奴才是来送菜的!”
萧鶹站在他的身后,虽然看不见他的容貌,但这个身材,这个声音,不是萧鸺又是谁呢?
“不许回头,放下东西,出去!”赶在自己失态之前,他果断下达逐客令。
“是!”萧鸺虽然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已经感觉出不对,能够在棠梨阁掌事的,各个都是武功高强,这个人的剑锋却在微微颤抖。
佯装出门,等到剑锋离开颈间,他猛的转身,力求瞬间打掉对方手中的剑,挥出的掌风却僵在半道,“阿弟!”
萧鶹慌忙抬手捂住脸,急急的下逐客令,“你认错人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
三年,他等了三年,日思夜想了三年的人,此刻近在咫尺,他怎肯就此放弃。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你看看我啊,我是阿哥啊,你不认识阿哥了吗?”萧鸺情难自控,不管不顾的拉开萧鶹挡脸的手臂,他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这是被掉下的梁柱砸伤的,海棠说可以用药去掉,可他固执的认为,这是上天要他铭记未能保护好语嫣的过失,执意留下的印记。
“你认错人了,你走吧!”慌乱中,萧鶹狠狠的推开萧鸺,他曾无数次的潜伏在军营四周,看着萧鸺练兵,看着萧天逸出征,可他没有保护好语嫣,他没脸见他们。
传说鸺鹠是阴间的使者,以人的魂魄为食。没了魂,人自然也不能活。当年他们的父亲为他们赐名的时候,就是希望他们能在这个战争的年代,打败所有敌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却不肯回来?”他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萧鸺拉着萧鶹的胳臂拼命的摇晃,泪水将眼睛憋得通红。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他们近在咫尺,却不曾相见。
萧鶹又何尝不想叫他一声阿哥,两兄弟再回到从前的日子。可他从未想过,再次相见竟然是这幅光景,除了低头任萧鸺摇晃发泄,他无言以对。
“哟,这是干什么呢?”海棠正巧下楼巡视,听姑娘说有人混入,一下子就想到是王府的人,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萧鸺。
脸上挂着招牌微笑,海棠不着痕迹的将他们分开,“公子若是想开心,姐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咱们这儿的男儿,那可是不接客的哦!”
如蒙大赦,躲在海棠的身后,萧鶹低着头,胡乱的抹了把泪,“棠姐,他就是进错了门,让他走吧!”
聪明如海棠,怎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萧鸺,“聋了啊?让你走呢,还不滚!”
“阿弟,跟我回去!”大家的身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彼此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平时还要演演戏,可兄弟重逢的喜悦,早就让萧鸺将这些抛诸脑后,“海棠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
他今天务必要带着萧鶹,他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片刻的相持,海棠回头看看萧鶹,他将头垂得很低,始终没有看萧鸺一眼。
“你回去吧!这里是棠梨阁,不是滇南王府!”海棠的笑意收了,声音变得澄净,看着萧鸺,眼里皆是坦诚。“他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阿弟……”看着萧鶹因为抽泣而耸动的肩,萧鸺一时竟无语凝咽。
他迫切的想知道,三年前那场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萧鶹还活着,那么楼语嫣呢?
可正如海棠所说,这里是棠梨阁,三年前已经容不得任何人造次,更何况是竞相争抢月潇的今天。
“我还会再来的,他若是少一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萧鸺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他要赶快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萧天逸。
VIP11 天价弃妃
“什么?你说,你说萧鶹在棠梨阁?”萧天逸抬头,面色平静,手中的书卷却被捏变形。
他在,那么语嫣也一定在。三年,能将一个人藏得滴水不漏的,这世上除了月潇公子,恐怕也没人能做到!
“你带人包围棠梨阁,我要亲自搜藏!”萧天逸激动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逸儿不可。”萧灏远出声制止,“这正是我们拉拢月潇的机会,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打乱整个计划!”
他们本来在书房商议开年怎样分配兵力的事情,萧鸺太激动,就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萧灏远这话音刚落,坐中的将领们也都站了起来,“请少主三思!”(PS:某宛梦语:三思,三思,思你妹啊!)
看着这一张张为了滇南出生入死的面孔,萧天逸无力的松开书卷,他是真的很想念语嫣,但是战事又真的是很紧迫。三年征战,宝库里的银子跟流水似的只出不进,他们需要棠梨阁的经济支持和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
“今天先到此为止,都下去吧!”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面色也渐渐恢复了冷静。
将领们依言退了出去,纷纷将希望寄托在管家身上,他们都盼着早日结束这苦难的战争。
“逸儿……”萧灏远低低地唤他。
“父王也下去休息吧,此事我会仔细斟酌的!”萧天逸靠在椅子上,露出疲惫的神态,“现在,您才是滇南的王。”
似无奈,似叹息,这三年自己给他承受了太多压力。萧灏远也叹了口气,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唯一没想到的事情,是楼语嫣居然在他的心上留下那么深的印记,将他的忍耐逼到极限。
门大敞着,冷风嗖嗖的往屋子里灌,看着萧灏远离去的背影,萧天逸好半晌才开口,“鸺,你去宝库把天蚕丝取来!”
萧鸺不解,“王爷何意?”
“你只管取来便是,要所有的!”脑海中浮现出月潇那张带着银质面具的脸,萧天逸望着窗外,透过零落的树叶,目光飘远,“再把青苗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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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清晨,天方微亮,棠梨阁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准确的说是两位。
萧天逸一身墨色的常服和双手捧匣的萧鸺站在门外,斗篷上还沾着雾水,显然来得十分匆忙。
“两位爷,来晚了,姑娘们都歇下了,今晚儿请早!”开门的姑娘打着呵欠,一脸的不耐烦。
看她作势就要关门,萧鸺急忙递上一锭金子,“姐姐稍等,我们不是来找姑娘的,我们想见你家老板。”
“你说棠姐啊?”那姑娘收了金锭,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棠姐不在!”
“那阿梨姑娘呢?”萧鸺扭头看着天逸。心说,这架势,不会连夜走了吧!
“她们都跟月潇公子歇在船上,不住这里!”那姑娘迫不及待的将二人推出门,“好了,好了,这锭金子就值这么多了!困死了!”
萧鸺其实还想问问萧鶹是不是在这里,可又想起萧灏远的话,只好作罢。两人站在冷风里,面面相觑。
怎么办?熬了一夜想讨个欢喜,却一早就吃了闭门羹。但也不能放弃,沿着河堤走了一个时辰,他们终于看见了月潇的画舫。
来不及欢喜又吃了瘪,守船的姑娘以公子还在休息为由,拒绝让他们上船,可他们明明听见船上有清歌传出,看见画舫的三楼人影攒动。
“姑娘,麻烦你通融一下,我家主子真的是有急事拜会月潇公子。”萧鸺故技重施,又递出一锭金子。
“着急啦?着急你就飞过去咯!”春晓看着那锭金子,唇边勾起一抹嘲讽,挑了挑眉,“我们公子是天下第一富,拿着点小钱就想收买我们?啊呸,就你这眼光,你家那什么主子也不配见我们公子!”
分明萧天逸就站在萧鸺的身边,春晓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直接把无视了他,而且如此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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