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琪林却很是高兴,他掩饰不住得意。看吧,沈四海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众叛亲离,连他自家亲兄弟都不敢站到他这面去,他还有什么可值得跟自己对抗的?
他偏不放沈四河,便板了脸道:“老八,你也是沈家人,还是坐下来听听吧,你也有儿有女,也跟着学学是怎么教养子女的。”
沈四河陪笑道:“族长说的自是对。”可是留下来的是傻子。他敢情骂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了,又是长辈,还是族长,说对了说错了,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可自己不行。
沈四河道:“我把帐本送回去,马上就回来。”
沈琪林瞥一眼他的帐本,哼道:“怎么,我说话不管用吗?你们家的家教就是这般吗?长辈说话,你也敢阳奉阴违?”
沈四河也有点不高兴了。自己拿沈琪林当个长辈,可他也太拿自己当长辈了,他见沈老太爷,还得叫一声大哥呢,怎么教训小辈,连自家爹都绕进去了?
沈四海看过来,道:“老八,去看看爹怎么样了?这样糟心的滥污事,还是别让他听见的好,没的堵心。”
沈四河巴不得的能走,得了这个借口,应了一声,人就嗤溜顺着门缝出去了。沈琪林喝斥道:“四海大侄子,上次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四海不紧不慢的道:“什么事?家里太忙,事太多,还请族长提醒一下?”
“你——”沈琪林大怒:“你耍光棍是吧?我说的是青玉的事。”
“哦。青玉什么事?她好好的,不劳族长操心。”沈四海越来越厌烦了,竟然登门来讨伐,欺负人真是欺负到脸上来了。沈四海站起来,道:“要吃饭了,族长要不要一起吃?”
石氏端着一盆水从堂屋出来,往门口一泼。沈琪林不防,差点泼了一身,慌忙一躲,那水就泼了身后人一身。众人吱呀乱叫,纷纷躲闪。
石氏只哼了一声,喝斥沈四海:“吃饭了,你还在这干吗?还不快点放桌子拿碗筷。我这还有两桶泔水呢,帮我都抬到门口泼了去?”
一听是泔水,门口的人就提袖子撩衣服闻。呵,这个味,都是是涮锅水,又是油又是味的。还有两桶呢,这是还要泼啊。
众人往后就撤。族长又没明说是来打架的,这也不好动手,动动嘴就得了。可是这动口……人家也不给说话的机会啊,啥也没干,先泼一身泔水,谁受得了。
沈琪林大怒:“沈四海,你敢目中无尊长,忤逆不孝……”
沈四海没事人似的抬眼,道:“族长要是留下吃饭,侄子很是觉得荣幸,要是嫌我家是粗茶淡饭,那就恕不远送。”说着竟然真的起身走了。
沈琪林气的直哆嗦,道:“反了,反了,你竟然敢,你竟然敢……我去找你爹,让他教训你这逆子。”
石氏插话道:“族长快去吧,我公爹可是等的急了,整天闷在屋里,啥事也不知道,这不见天的催家里那地到底怎么弄呢。族长快去跟我爹分说分说,到底是谁买了去了,能不能给退回来?哪怕多花些钱呢,我们也不愿意做那败家的不肖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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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俺很想写一本老实兔子咬人的故事,不过实在对自己没信心了。
104、止礼
104、止礼
青玉去城里的事还是挺顺利的。沈琪林最终是雷声大,雨点小,到底也没来阻拦。沈四海说的一点没错,就搬出来走亲戚的理由,他能如何?
要说连人家闺女出门都不让,他这个族长可就管的太宽了,不说旁人,就是青芒这一走都多长时间了?不也对外宣称是住在姑母家吗?
青玉最近很沉默,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她已经能感觉得到爹娘的压力了。一是放不下她,再来是放不下家里,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青玉愿意爹娘支持自己的选择,同时也愿意反过来支持爹娘的选择。这是她自己的人生路,是她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立足点突破口,所以不管要她付出什么,她都愿意去试试。反过来,土地是几辈人的梦想和希望,她没有理由因着自己的理想就要爹娘牺牲他们的。
不过青玉并没有住到姨母家。一来姨母家并不是多么富裕,一儿一女,住处不大,已经很是艰难了,再者,任舒啸出面,说他家在附近有个小宅子,里面有一个中年仆妇,既可以看家,又可以服侍青玉,两全其美。
石氏对任舒啸倒是全然信任的,想来他并不是那种心怀歹意的孩子,虽说是借住,总有占人便宜之嫌,但这个时候青玉的安危至上,任舒啸又盛情难却,便将青玉安顿着住下。
这小院果然不大,只有三间正房,东边有间厢房,后面有个小院。
好在极是整洁,中年仆妇姓张,就是县城里的家,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嫁了人,因着家里没了亲人,便索性出来做工。任家给的丰厚,她也就满足了,踏踏实实的在这干下去。
石氏样样满意,陪着青玉添置了生活用品,又在城里耽搁了一天,便说什么要回家。
青玉一直把她送到城门口,再三嘱咐:“娘,你别跟我爹老吵架了,有什么话轻声慢语,商量着来,一吵就伤和气,夫妻之间也是,有理也成没理的了。”
石氏自是应承,道:“谁愿意和他吵?我知道,我记下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往家送个信。”
青玉又嘱咐:“要是族长再往咱家里去,你和我爹也别硬碰硬,只不理他就完了,就是家里的庄稼,果实,亏了就亏了,吃亏是福嘛,您跟我爹可千万别因小失大,为这个生气,再气出个好歹来,多不值得。”
这才是青玉要嘱咐的重点。族长沈琪林没能拦住,身为族长的尊严受到了侵犯,他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可无处下手,也不过是在庄稼和果实上占点便宜罢了。
石氏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劝归劝,真要这样,她和沈四海不可能不生气,但为了不让青玉担心,只轻描淡写的道:“钱财是身外之物,我和你爹都懂得,你就别担心了,倒是你自己……”
想了想,终是道:“你在城里,如果方便的话,就跟青璧通个信。你们姐俩个说话总方便些……嘱咐她在外头,自己多照顾自己。”
石氏长叹一声,道:“算了,我也不过是白说一通,这就是命,自己选的,是刀子是荆棘,自己看着走去吧。”
青玉送走了石氏,倒是感伤了一回。好在还有许多事要忙,一时也就顾不得伤春悲秋,拿了陈先生送来的书,想着要怎么教学生。
明天是跟学生们头一次见面,要说什么好呢?
女学生们大都羞涩些,可也更乖巧懂事些,又都早熟,想必教起来也没那么难。
果然和青玉料想的不错。学堂很干净,阳光明媚,照进来满室亮堂。一共有八个女孩子,各个都在七八岁左右。一看见她们,青玉就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让她想起自己第一天去私塾的情景了。
每个人都穿着新衣,背着新缝的包包,笔直的坐在那里,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虽然安静,可每个人的眼里,心里,都有一只嘈杂、雀跃的小麻雀,恨不能一时三刻就振翅飞起来。
青玉打量着她们,这些孩子也在打量着青玉。这就是女先生吗?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那样亲和,又那样美丽,听着她动听的声音,优雅的动作,抑扬顿挫的领着她们读开蒙的三字经,各个都觉得既神奇,又亲切。
就像邻家大姐姐,那么耐心又那么细心。好像她永远不会生气,不管你学没学会,懂了没懂,只要肯问,她便一字一句的讲给你听。
而且最让人欣喜的是,第一天进私塾,她先做了自我介绍,又让大家彼此介绍,问起每个人的名字,并且一个一个的教名字怎么写。尽管是用树枝在沙子上写。
女孩子们看着自己的名字变成了可以触摸的文字,那种喜悦真是无法表述,也因此对青玉充满了尊敬。
青玉教了两个时辰,也到了中午时分,短暂的午休之后,会另有旁的女先生来给学生们上课。这是陈先生特地花重金请来教学生们女红的。
女子以女红刺绣为本,不管什么时代都是,也因此这些孩子的爹娘才会同意把孩子们送来上私塾。其实说穿了,认字不过是顺带的事。
陈先生听青玉说了说授课的情况,不禁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早就说,你很有为人师表的天分。这么多年,我教过无数学生,也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开始,不过是熟能生巧,就是教他们多读多背,倒是你,开端就很有新意。”
青玉得了陈先生的赞赏,很是高兴,又把自己的感受说了说:“蒙先生盛赞,我真是不敢当,不过是一点浅见,自然不及先生多矣。不过我倒是觉得,女孩子们的确是要比男孩子们接收的快些,所以我想以后授课时改变一下从前的模式……”
陈先生听了直点头,道:“年轻人,脑子活,有想法是对的,但是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所谓欲速则不达。别着急,慢慢来。”
青玉听了陈先生的教诲,也是连连点头,两人说的高兴,倒是又唠了大半个时辰,还是陈先生回过神来,道:“时辰不早,你也该回去了。”
青玉这才告辞出来。
任舒啸就站在门边,嘴里叼着一棵狗尾草,正百无聊赖的望天呢。见青玉出来,这才上前,道:“怎么出来的这么迟?”
青玉见是他,又惊又喜,究竟是惊大于喜,还是喜大于惊,只怕她自己也说不清,见任舒啸问,便道:“跟先生多聊了两句,故此耽搁了一会,你什么时辰来的?”
任舒啸道:“来了有一会了。”
青玉奇怪:“既是来了,为什么反倒是待在门口?陈先生你又不是不认识,就是进去说几句话也使得,不好过在这像个门神一样的杵着?”
任舒啸倒是有点尴尬,问:“你怎么知道我和陈先生熟识的?”
青理抿嘴笑道:“先生把你的逸事都说了,没有你这个散财童子,只怕这私塾一时片刻还建不起来呢。”
“你都知道了?”任舒啸见青玉挑破,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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