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别低估顾思陌的复原能力。
掰着手指头数十五天,上官派人传顾大护法入殿:“半个月,够他养伤外加交代后事了。是不是?”
后事……侍立于一旁的总管汗滴滴地不说话。
不过,大护法回来了以后宫主心情明显变好了倒是真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才是,凰宫的下人们略微安下心来。当他们看到顾思陌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的时候,安下的心又开始噗通噗通跳得飞快了。
上官看到小乔,面上微微一滞,心里好不凄凉:这是怕我调虎离山,所以要把小宝贝随时带在身边。放心吧,大护法,我不会再让她目睹血淋淋的酷刑的,我只会让她血淋淋。
仁慈的宫主和善地笑了:“奉茶,赐座。”
顾思陌不是傻子,当即跪得飞快:“属下知罪,请宫主责罚!万不敢和宫主平起平坐!”
上官斜睨他一眼:“勇于认错,态度可嘉。不过本宫没让你坐,你继续跪着。小乔姑娘,来,坐着喝茶。”
小乔跳了起来:“我不坐!”春秋时期有个老头曰过,不食嗟来之食。
顾思陌瞪她:“宫主让你坐你就坐。”
师父有令,岂有不从之理?即使不从,也不能当着老混蛋的面不从。她乖觉地爬上了椅子,拿了茶杯就喝:“咦,这什么茶,难喝死了。”敢整我师父,看我不整回去。
总管青着脸道:“小乔小姐,这是一两银子一钱的六安瓜片。”
瓜片怎么了,瓜片就不能难喝啦?她哼唧道:“还不如小桃泡的糖水好喝。”
上官温和地笑:“听见没,给她换糖水。”
见他笑得奸诈,她忙护住手里的茶:“既然是一两银子一钱的,那我也就勉强喝喝,扫了宫主的兴多不好。不过要是有点桂花糖就更好了。”
上官道:“拿桂花糖来。”
顾思陌艰难地开口:“宫主……”
“你跪你的,这里没你的事。”说完,上官笑眯眯地问,“小乔,说说看,你父亲和本宫比起来,哪个比较招人喜欢?”
小乔一口茶喷了数尺远:“谁?”
这叫一个杀人不见血啊,呛死我了!她盯着上官的脸,暗暗心惊,最终迟疑道:“那个打伤师父的蒙面人?”
“后悔没和那人走了吧。”
杯子里的水泼了出来,她呲牙道:“难怪我娘不选你。”
上官拍案而起,不等顾思陌阻拦,他又重新坐了回去:“既然那么喜欢他,干脆和他远走高飞。下次他还来接你,你别想找借口赖在焚凰宫。”
小乔怒道:“我又不认识他,干什么要和他走。”
“他是你亲爹。”
“他不是!”
响亮的反驳倒让上官无言以对。
如果他真的是我父亲,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
如果他真的是我父亲,为什么抱起我之后又抛下我?
这个世上,没有人有资格做我的父亲。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我的亲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师父。”
我不会和别人走,师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上官替顾思陌感到欣慰:“听听,大护法,你有亲人了。被亲人在背后捅一刀的滋味更不好受,是不是?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微笑着:“现在轮到我们解决琉璃的事情了,顺便让你的徒弟了解一下萧枫干的好事。”
顾思陌沉默,小乔却明白了,萧枫就是那个笑得温柔的青衣男子。
这些天,她不是没有听说顾思陌和琉璃反目的传言。
是萧枫,利用琉璃在北疆通信不便,伪造宫主密函,要琉璃秘密处决顾思陌,而顾思陌亦在途中收到了宫主的密令,要他镇压琉璃的叛党,起初他并不相信琉璃会背叛宫主,对宫主的命令心存质疑,他留下浮珠沉玉,只身一个人去劝说琉璃,希望让他交出护法令牌同他回宫,不想琉璃大怒,说他才是叛党,并囚禁顾思竹,逼他就范,声称这是宫主的意思,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说到底,不过是利用了顾思陌和上官微薄的信任感,人与人之间,微小的间隙经过挑唆,也会成为无法填补的沟鸿。
上官道:“难为萧枫,你给他养女儿,他回报你一份大礼。吸取教训,你身边的亲信清理过了?”模仿字迹,伪造凰宫泥封,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样的敌人真可怕。
“传信人已畏罪自杀。”
上官自嘲地笑,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从今天起,他不得不正式堤防顾思陌,逃走了再回来这种待遇不会有第二次。
再有第二次,他会让顾思陌死。
当然,再有第二次的话,顾思陌逃了,就不会回来了……
萧枫的阴毒果然不减当年。
“关于方池的死,还有小乔在地牢看到的一切。”顾思陌顿了顿,不知从何开口,思索了片刻,他说,“希望宫主以后不要因为我的过错而迁怒他人。”
上官笑:“思陌,别让我再抓到把柄,不然你身边的人会死光。”
他不愿意开这种玩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迁怒不相干的人!”
“跪着说话也这么有底气,说明你的伤已经好透了。”上官冷冷道,“现在拖你出去打到你断气,有意见否?”
“砰!”
小乔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再也忍不住了:“我师父以为你要杀他,所以躲起来不让你杀,这有什么错?别人要杀你难道你站着不反抗吗?”
“我是宫主,他是护法,我要他跪着他就得跪着,我要他死他就得死。这是规矩,不服从规矩可以,萧枫就是不服规矩,叛出焚凰,另立门派。”
顾思陌道:“小乔,你回去吧,我临行前嘱咐过少宫主,我若有事,他会照顾你。”
托孤都托好了,上官嘴角抽搐:“来人,把顾思陌拖走,杖毙!”
不是真的要杀他,所以会当着小乔的面。
而小乔果然不负所望,和顾思陌并排跪在一起:“宫主,我愿意代父受过。你打死我,我不逃,我甘愿被你打死。”
顾思陌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滚!”
她捂着红肿的脸,继续对上官说:“打死我吧,反正你看我不顺眼。”
“什么代父受过,那混账东西不是你父亲,再让我听见你叫萧枫父亲,我剥了你的皮!”顾思陌再度扬手。
她吐了一口血水,怒不可遏:“我才没有叫他父亲!王八蛋才代他受过!我代的是你!你自己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代父受过代错了?!你凭什么打我?那是你自己说的!”
吐血,我是要你听我的话,不是要你代我受什么过。
他百口莫辩,那一巴掌停在半空,怎么也打不下手。
上官乐得:“好一个父慈子孝啊,你们楞着做什么?既然有人愿意代父受过,那就让她受,不让她受显得本宫多不近人情哪。赶紧,拖她出去,免得反悔。”
铁杖打在身上的时候,小乔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捣碎了,钝重的响声不急不缓,每打一下都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感受痛苦。
她的额角青筋暴起,手指深深地嵌入了原本平坦的地面,在混乱的吼叫中,她微微抬头,看到了与顾思陌争执不休的上官。
那人微微侧过脸来,对着她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宫主……阴险的宫主,还说要打我师父,其实他根本就是想打死我……我居然让他如愿以偿了……笨啊……
笨到要死……啊……
顾思陌绝不会让她死在凰宫的,上官深知这一点。
有些人的底线最好别去触碰,他在顾思陌拔刀拼命前一挥手:“算了,不打了,再打下去大护法要同我翻脸了。”
踢了踢小乔的肩膀:“起来,别装死。”
顾思陌拍开他的蹄子,怒目而视。
小乔睁开眼睛,拖着沉重的呼吸,喉咙里的血沫呛到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感叹:“没死啊,真顽强。”
上官奕三气小乔,小乔吐血身亡。
人被嫉恨总是有原因的,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洛回风一提到他义父就会咬牙切齿了,明白这一点,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
至此,焚凰宫内讧一事完美结束,只是有人尚且摸不着头脑。
“什么?大护法回宫请罪,为什么要打小乔?”燕九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些人是疯了还是怎么的?
洛回风揉揉眉心:“唉,心疼啊。我老婆居然成了义父的发泄对象。我得带点好吃的去看她。”
燕九气:“你他妈给我回来!”
其实,洛回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强悍,听说小乔被打得下不了地,焚凰宫举宫欢庆,都觉得宫主是在为民除害,只有他还惦记着人家的安危。
“我回来,我回来。”洛回风倒退着往回走,“这会儿顾思陌肯定在和小乔亲热,我不去凑热闹,我晚上翻窗户过去……对了,琉璃怎么样了?”
燕九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关心关心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宫主让他在分舵养伤,暂时不用回宫。有空想琉璃,不如想想今年的英雄大会怎么办!”
一提到这个,洛回风就很想顾左右而言他:“这个这个,英雄大会不归咱们管啊,暗部不是管暗杀吗?让浮珠去吧,浮珠一上台,那些男人骨头都酥了,根本用不着打。”
“宫主点名要你去,你敢不去?”燕九双目冒火,“这是证明你实力的时候,去年《焚云诀》武榜排名第七,你必须用《流云心经》取代它,这是宫主的意思!”
洛回风宽慰他道:“燕九,放松点。只要对手不是女的,我肯定赢。”
江湖中的武林盛事有两个,一是武林大会,五年一次,群雄逐鹿,胜出者可任武林盟主,因而武林大会只有白道人士才能参加。而一年一度的英雄大会,则是英雄不问出身,以切磋武艺为主,焚凰宫为了立威,每年都会派人参加。
由于英雄大会参赛者众,大赛分设兵器谱和门派武秘榜,顾名思义,兵器谱上榜的是某一件具体兵器,招式心法不作规定,顾思陌的“破晓”曾排名第一,但因为去年没有应战,名次自行下滑十位。门派武秘榜代表着一个门派的兴盛与否,参赛者必须使用本门功夫,焚凰宫历来比较重视,每年都会派人在前十名拿下两个位置。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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