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雅采早知冬梅会这么说,微微一笑:“姑娘不会是想抗旨吧?说句不中听的,姑娘这是在我瑞王府里,不是宁寿宫。”
如果冬梅不去,那就是不遵从她的安排,这就有悖于太后的密旨,冬梅也就等同于抗旨,若是冬梅不认同自己抗旨,也就不认同太后密旨的存在,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死循环,她就算再怎么绕,也绕不出来,而且,窦雅采最后这句话,也是在提醒她,她就算再得太后喜欢,也不过是个奴婢而已,不要忘了她自己的身份。
冬梅咬牙半晌,最后只能答应:“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宗人府禀明实情。”
这个伶牙俐齿的瑞王妃钻了太后密旨的空子,实在可恨的很……
窦雅采又是一笑:“不过姑娘放心,太后娘娘既然给我的是密旨,这也就是说明太后娘娘不想让人知道此事,那么我会嘱咐来福不让太多人知道的,只要记录卷宗的人和管理宗人府的大人们知道就行了的,这样一来,金氏和白芍的尸首也就有着落了。”
之后,又补了一句,“姑娘可千万别记恨我,我这也是遵旨行事啊。”
冬梅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奴婢告辞,王妃娘娘留步。”
她带着她的两个宫女出了屋子,来福也让那两个内监把金氏和白芍的尸首搬出去,窦雅采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才出了屋子,见来福在外头等她,便走了过去。
“来福,你亲自去一趟,多带几个信得过的人去,看着冬梅那几个宫女,别让她们耍花样,告诉宗令大人实话,将今夜之事,尽可以对他实话实说,今夜发生的事情必然写成卷宗,你一定要誊录一份回来,让冬梅在两份卷宗上都画押签字,并且将正厅那些烧成灰烬的密旨也拿过去,并且让宗令连夜派人进宫找太后问清楚,一定也要太后给个手令保存在卷宗里,也是一样的,你誊录一份,把真的手令给我拿回来,这事儿也就算是完结了,你记住了,所有的事情都说是太后宣旨我们才做的,不要强出头。”
来福抿唇:“那如果太后不肯出手令怎么办?”
窦雅采冷冷一笑:“她不会的,现在任宗人府宗令的是跟王爷沾亲带故的亲王,是上官家的族长上官墨,上官墨这个人古板的人,最是严肃端正,一板一眼的,否则上官桀也不会让他来做这个宗令,你只要把这个事情让他知道,他必然秉公办理,反正金氏已死,也是死无对证了,太后下旨让我全权处理此事,他自然不便插手,也就绝不会再审案,但是密旨这件事,他却绝不会放过,他一定会派人去宁寿宫要手令的,他可是上官家的族长,太后也不过是上官家的媳妇,即便贵为太后,还能不听族长的话吗?而且这件事若是闹到了皇上那里反而不好了,所以太后一定会给手令,即便她再怎么不高兴,她也会给的。”
而且她只要太后出具手令即可,别的事情她一概不管的,太后为了息事宁人,不把事情闹大,也一定会给的,太后想让她吃了这个闷亏,可她未必肯吃,还是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让太后吃这个闷亏的好。
也总是好让太后知道,她虽是个行医之人,性子虽和软些,但是却不是个软柿子,想要搓扁捏圆,还得看看自己布的局是不是天衣无缝呢……
来福这下明白过来,忙道:“王妃娘娘放心,小人这就去办,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的。”
“嗯,好,你去吧。”
窦雅采点点头,看着来福远去了,她这才收了视线,最后瞧了一眼金氏的屋子,叹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只吩咐门口看守的人好好看着,等来福回来,还是要将这院子重新收拾一下,金氏住过的地方,只怕没人愿意再住,那就空置着好了。
她出了金氏的屋子,慢慢的在王府花园里走着,金氏住的地方比她的络玉阁位置要好得多,一出来便是王府的花园,这会儿虽是晚冬了,但是花园里还是有阵阵不知名的花香幽幽飘过来,她一个人走在幽静的小径上,望着天边一轮残月,心里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明月清辉惨淡,总还是有着冬夜的凄冷。
花园里隔了十数步才有一盏昏暗纱灯挂在树枝花间,不甚明亮,却仍是添了几分颜色,或许是金氏这边少有人来,终究是不如她那偏僻的络玉阁明亮了,只怕将来人走茶凉,这好好的花园都要寂寥荒落了,那可不是她想看到的,拧了眉四处张望,总想着,还是要怎么样整修一番才好……
她这里正四处张望呢,却瞧见数十步的小径那头,好似有个模糊黑影慢慢移动过来,奈何夜黑茫茫,那人身影好似融在了夜色之中,又似乎穿着一袭黑衣,竟瞧不清是谁过来了,她心头忽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心口莫名跳动起来……爱穿黑衣的人……
是谁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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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办事不利,就以死谢罪
若办事不利,就以死谢罪 府中爱穿黑衣的人,就只有夏侯懿一人,难不成是他过来了么?
心中一丝窃喜,窃喜之后又是添了一丝恼意,方才那样的时候他不来,虽说是她嘱咐过他不要来的,但是还是期待他给一个惊喜的,可如今这个时候过来,算什么?
“什么人在那里?”
突兀的一个女声响起,惊醒了窦雅采的出神,她一心以为是夏侯懿过来了,因此恍惚出了神,这会儿听到女人的声音,不由得一愣,再定睛看去时,才发现那夜色中并不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而是一前一后两个人在那里。
看清了是谁之后,窦雅采不由沉了眉眼,那是穿着深褐色衣裙的吴氏和香薷站在那里,金氏的院落离吴氏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偏偏也是凑巧的很,怎么金氏一出了事,吴氏就闻着味儿跑来了呢?
她跟夏侯懿闭门谢客不见外人,也是存了躲懒的心思,所以外头的事情一概不知道,这吴氏在瑞王府里只要闹的不过分向来没人管她的,吴氏若是想和外头通消息自然也是可以的,她到底也是个侧妃,没有人会为了这个去监视她的,所以皇太孙出痘是被人谋害的消息,她应当也是知道的。
只是瞧她专程过来的这个样子,好似知道的不是那么的多,冬梅来王府的消息,她应当是不知道的,那么吴氏走这条路是要去金氏那里么?
窦雅采皱眉,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她皱眉的功夫,吴氏在那边也早已看清了是她,倒是一愣,之后慢慢走过来,微微扬眉:“原来是王妃娘娘,我还以为是金妹妹出来了呢!”
“怎么?王妃娘娘睡不着,也来这边散步走走?还是说,王妃对金妹妹耿耿于怀,来这里想要做点不为人知的事情?”
吴氏见窦雅采一个人都没带,单身一人在此,心中本就有了疑惑,她住在络玉阁那里,若非刻意到此,实在是解释不通她为何在此地出现了。
窦雅采微微一笑,早已看透吴氏眸中疑惑:“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她是瑞王妃,想在哪里出现就在哪里出现,何况,金氏都死了,就算没死,也已经是个废人了,她有必要对那样的人做什么坏事吗?
反倒是这个吴氏,怎么看怎么可疑……
吴氏微微一笑,把视线从窦雅采身上移开,落在旁边的花丛中:“夜里闲着无事,也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这茶花是我从前和金妹妹一起亲手种下去的,如今花开的正好,信步走过来就瞧瞧而已。”
她说的是实话,屋中憋闷,待久了也难受,就想着到花园里来逛一逛,谁知道走到这里来碰到了窦雅采。
窦雅采看了一眼那开的正艳的茶花,没吭声,她知道吴氏喜欢茶花,她这番说辞也无可厚非,是真是假也只有吴氏自己心里知道,她听吴氏口口声声叫金妹妹,却不知金氏已死,这假装姐妹情深的样子让她看了作呕,心中也是觉得厌恶恶心,便冷着眉眼转身便走,反正她与吴氏都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再维持表面上的和气了。
“花开正好,你就慢慢观赏吧,告辞。”
吴氏心头一动,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忙往前走了两步:“王妃请留步。”
窦雅采回了头:“什么事?”
吴氏微微一笑,眸中闪动着温光:“自从上次宫宴后,我就再未见过父亲,听闻元宵节后父亲的身子不大好,小妹在家中不免忙乱,府中如今也无事,不知王妃可否让我回府数日探望父亲?”中黑嘱今可。
窦雅采微微皱眉,吴佑添身子不好?
这些日子,她只顾着忙夏侯懿和夏侯沅出痘的事情,这会儿听了吴氏的话,心里就纳闷了,怎么节后,所有的人都生病了呢?
太后身子不好,是为皇太孙出痘费神伤了身子;皇上身子不好,是因为太子爷病了他忧心所致;如今又说什么吴佑添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这个吴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她既然这样说了,无论真假,她也不能拦着吴氏不让她回府。
当即也没有多想,只点点头道:“可以啊,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不用特意跟我说。”15898403
她说完,直接转了头,又折返回去,打算换一条路走,心里却有些纳闷,上次跟吴氏撕破脸,本以为两个人见面该是剑拔弩张的,没想到这吴氏比任何时候都客气,容色淡淡的,总是有些奇怪,不过此时的她并未多想,只一心一意要赶回络玉阁去。
“多谢王妃娘娘。”
吴氏只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头望着香薷道,“你方才说到哪里了,接着说。”
“是,”香薷答应一声,才抿唇低声道,“奴婢方才见大小姐往这边走,就问要不要去看看金夫人?大小姐还未回答,就瞧见有个人站在那边,大小姐疑心是偷听的人,就没回答奴婢的话,其实,奴婢可以想法子买通守在金夫人院子外面的人,大小姐若是不放心,是可以去看看的。”
“买通?”
吴氏微微一笑,“你以为来福的人那么好收买的吗?就算是让你收买了,那也是人家故意的,为的也是引咱们上钩,等着抓咱们的错处呢,为今之计,咱们就得老老实实的待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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