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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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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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暨,我——”她想了想,对他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我——”

武攸暨眼神带着疑问,他耐心极好,等着她继续说。

“我……”算了,李令月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到新婚之夜再坦白吧,她忽然对他又产生了深深的愧疚。

愧疚,果然是种令人难受的感觉。

异常难受!

憋闷,甚至隐隐作痛!

其实,她真的不必对贺兰敏之感到愧疚,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有隐情,又怎么能怪罪着自己,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这样歉疚着,反复折磨着内心,这些日子午夜梦回中突然醒来时,她的心每次都仿佛像被蹂躏过的花瓣似的,看不出颜色本质来。

楼梯声作响,又有人从楼下上楼来,李令月和武攸暨都只是顺便用眼角余光瞥着。

上来三人。

一个偏偏如玉的公子在前,稍侧后的旁边跟着一个梳着已婚发髻的妇人,长相还算靓丽端方,他们后方还跟着一个青衣侍婢,但是那衣着打扮,和艳色的眸眼,又却像是妾室通房,她那周身行止还算妥帖,但眼神偶对前面的主母,恭敬有余而不足。

李令月打量一圈,收回面上微微惊讶的神情,她只冲着前方的那男人点了点头,竟然是王释之。

她有些忘记他了。

记得他去年不是上京科举的吗?怎么才见?

李令月只一眼就断定他们是从外地进京的,一身的风尘仆仆,她瞥了一眼窗外,果然在侧边停靠了一辆马车。寻常人是用不得马车的,马匹作为战略紧缺物资,可不是十分便宜,市面上流通的大多也只是劣等马种。

王释之轻巧的拱了下手,看出太平公主仍然和去年一样,不想暴露身份,然后也就带着妻子和侍婢选了一张桌子坐下,倒未故意避讳着李令月他们,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武攸暨,这回陪着公主许也是哪位皇亲贵人吧。上次和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贺兰敏之,来京的途中,就闻听他已在流徙的途中“病死”了,

王释之自然是不信的。

贺兰敏之年轻体壮,若是朝中年老体衰之人,还说得通。

今日的太平公主出来倒未着男装,王释之微微愣神,然后在妻子诧异的视线中,收敛了目光,三人纷纷举箸,那侍婢果然是不一般的,饭食上来之后,本来欲站起侍候他们,但是在王释之示意和主母的轻声下,嘴中称谢,在侧边仍是规矩的坐着,并时常给王释之夫妇两人布菜,才忙活着自己吃着。

李令月心下怔忡,然后想得通透。这等世家子弟看着端良,但身边总有几个侍候的通房婢妾,正房夫人几乎时时是贤良的,一家人至少表面看来是和和睦睦的。

其实,大唐的驸马也可以纳妾。

公主可以任性霸道,但是纳妾这事情,皇上也管不了,驸马自己有权利,只要坚持,没有哪个公主会回去哭诉,毕竟妾室地位低下,计较这个也掉身价,驸马也会心生不满,如公主无所出,更不能阻止。虽然驸马拜见公主,如无准许,次次都得依礼拜身。

瞥看着武攸暨,李令月心下想着,等成亲以后,随便他纳妾,甚至寻找几个美人赠送他,算是弥补吧。

她和武攸暨待了片刻,不再看王释之一眼,两人下楼出了醉方楼,李令月回头望了望,忽然想起这个王释之好像也可能被她所累,否则他去年也就考上进士了,极有可能是武则天怕她……喜欢上他,故意地砍掉他的名次。

很多事情,只有事后,她回头看的时候,才会一览无遗,清晰些。

至于由此产生的,愧疚或坦然,后悔与不悔,它们之间差的只是一时心情。

想得明白,方能放下。

街上人群熙攘,淡热的微风拂过,面上微温,李令月眸眼直视前方,嘴边说道:“回吧。”还随风附有淡淡的一声“——对不起。”

这声,低淡的很快地消逝的无踪,如同随风疾逝的尘埃,和光同尘在这灿烂明亮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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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贺兰敏之的日子,即使出宫频繁,李令月也从未遇见过其他大小“事件”,每次都很单调,她出宫只是找借口,宫内的景色她反反复复的观赏过,就连冷宫附近的那棵很孤零的桂花树,她都在那树下站立过很多次。

花期初至的时候,桂花初出世时的花瓣的颜色很浅淡,一碎团一碎团的柠檬色,随着时间它们的颜色逐渐加深,直至远远的去望,黄灿灿的,枝桠上满是大金黄色的,炫人眼目。

李令月喜欢桂花的香味,那香让她心很静,她最近喜欢上了伽蓝沉香,偶尔闻上一会儿,倒也无事,只是她现在有孕在身,不易熏香太多。

今日是她大喜之日。

她,心中无欢喜。

也许,武攸暨,也是如此?

嘴边淡淡溢笑,铜镜中眉眼处却是凝结的,抚摸了一下,没有褶皱,这张脸青春逼人,在妆容下,略显红润,看着似乎还显得娇羞粉嫩……这是她吗?

果然宫内的贡品胭脂是上好的,天然,细致,颜色娇艳,丝毫不必现代化妆品差多少。

“公主——该着喜衣了。”

凝露端来一个长长的托盘,身后还跟着似四名小宫女。

她展开大红色兼略带青色金边吉祥凤鸟图案的喜服,脖领微露,外衫颜色红得最深,里面的微微浅淡些,加上领带裙边绣花和褶皱,穿上后有长长的拖尾,行走时也因布料的绸滑,和夏季阳光的折射,会有层层荡漾的波纹感。

华贵,价值不菲的礼服。

这对她真是浪费了!

李令月忽然心底涌上一股不想继续下去的冲动,她真的要拜堂成亲吗?

一切事情,仿若梦中。

不是欢喜的梦境,只是这无奈的不甘愿,又何止一个人!

作为新郎的武攸暨,他面上保持着微微温和的笑意,来往宾客中几乎全是三品以上重臣和家属,还有皇亲贵戚。唯一爱女的婚礼,李治拖着病体也半躺着软榻来给她祝福,武则天甚至待了很久,直到看着他们礼成,方才回宫。

恍惚,好似脚踩云端,李令月的头顶披着一个也是红颜色的帷帽,只不过帽子后面有雉雀翎羽,彩色芒光灿闪,随着她的脚步,微微颤颤的,进了这座新建在洛阳郊外靠山的新公主府上。

这公主府其实还未修建完毕,只有前方主院可以宴请宾客,正常使用地方倒也是够了,否则本来依着武则天的准备,非得明后年建设完毕,才能赏赐予她。

武攸暨还未进入婚房,在外应酬一段时间,除了武承嗣和武三思,估计也无人敢过于为难他,李令月知道这两人还未成亲,对于她不选择他们,却选择武家的一个远房堂兄弟,觉得很落下面子,对武攸暨多有嫉恨。

微微叹息,这兄弟俩心胸看来就是不宽广的,行事也多有计较一时得失,过于急功近利,并且谄媚于上。李令月微微摇了摇头。

屋内侍女让她挥手示意退下了。

静静的,只剩下一个她自己一个人,红烛之火欢快的跳跃着,屋内整整奢侈地点了九九八十一根,分别悬挂在空中和四角周围,照耀得灯火通明。

身子略微疲乏僵硬,她站起身,微微动了动,松泛了一□子。她心里要对武攸暨说的话,早已备好了腹案,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他进来再说。

若是别人,她还可能在这本应该是洞房花烛夜,担心一下,可是武攸暨看着就是一个老实又听话的。

如果以后事事对她惟命是从也不难怪!

眉头疏开,李令月这么想着,心情挺放松,根本不像等待合卺之礼的新娘,她踱步坐到离床榻不远的矮凳上,低头,目光略微一扫,就发现了异处——

这凳子雕花腿蹲上,栩栩如生的雕画着一副男女……春宫画。

微微感到别扭,然后坦然,之前武则天也不是找宫内曾经嫁过人的妈妈,给了她几幅宫内秘制春宫画,这画虽然画得精致,可是对她来说也没甚大用,她当时不见羞涩,弄得那个妈妈以为她没看懂,好是一番讲解。

眼眉落下,桌上的茶具上,也勾画着这春情画意。

环顾四周,一室旖旎,烛光衍射点点春光。

这氛围——

略微感到不适,心情不是愉快,李令月望着那频跳的烛光,神情怔怔,柔和的晕黄光线,照射着她娇粉的脸庞,和一身俏丽红裙,这就是武攸暨进屋后所看到的。

他脸色微红,浑身泛着酒气,整个人是微醺的状态,甚至还算清醒,他被人服侍着用冰水拭面,酒意瞬时淡去了几分。

武攸暨向来谨慎小心,尤其尚公主这座意外的大帽子从天而降,砸到他的头顶上,他至今仍然不清不楚,只能被动接受,而且……他想到了什么。

此时屋内外人早已离开,也无人闹洞房。

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武攸暨对着李令月感激道:“公主,我方才知道,幸亏是您求的情,这才让惠儿逃过一死。”刚刚在宴席上,他从武三思的口中,才知道天后竟然打算处死他曾经的未婚妻,只因为她稍微碍了太平的路,“病死”总比李唐皇室公主抢人未婚夫强些。

微微诧异,李令月抬眼,看他面上一片感激和诚恳。“你从哪里听说的这话来?”

武攸暨略略迟疑了一下,看着李令月的双眼,还是诚实地回答道:“是二哥……”

武三思?哼,李令月冷哼了一声,面色不屑,武则天还得重用武家的这两个草包,他们好像在历史上就没做过好事,下场也是悲惨的。

“以后离他们远些。”忍不住警告道,带了一丝命令的语气,说完李令月稍微感觉不妥,温和地笑了笑,补充解释道:“只是担心你吃亏。他们我看都是个不好相与的,骨子里露着奸猾。”

武攸暨点了点头,顺应道:“喏,公主。”然后他笑,目光灼灼地瞅着李令月粉面娇容。

心下一突,挑扬起眉毛,李令月还是直接说道:“驸马,我有一件事隐瞒了你。”

“公主,请说。”武攸暨年轻,俊美。他说话时的表情温善而讨喜。

李令月垂下眼眸,复又睁开,正视着他,说道:“我怀孕了。”

……

呼吸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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