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得令,举起笤帚照着上官良便是一下。
“哎哟……你个死丫头!你真敢打我……哎哟……”上官良连连吃痛四下闪躲。
小叶子一边打一边急道:“你还不走……你还不走!”
“哎哟……”上官良捂着腰间的画轴,一颤一颤的跑进了密林。小叶子追着他一路撵去,直撵下了山,才扛着笤帚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守山的怎么把他放进来了?”叶倾城立在门口,皱眉不悦。
小叶子知道她最恨上官良,不敢搭话。立了半晌,不见叶倾城消气,抱着笤帚支支吾吾:“他是舅老爷,谁敢不放呀……”
“谁再敢放他进来,就跟他一块下山去。”叶倾城冷冷出声,转身进去了。
“是。”小叶子连忙应了,抱着笤帚,望着艳阳嘟起了嘴。
☆、008 来者何人
夜离谷 后山
“少爷,少爷……”远远的,一阵男子呼声。
苏夜离翻身坐起,眯眼望去,来人渐渐跑近。
“什么事?”苏夜离轻声开口。
“谷主唤您过去,属下也不知。不过,厅中来了个中年男子,看样子像是洛城来的。”来人躬身禀报,不忘胡猜一把。
“哦?”展奕望着来人,疑道:“咱们如此隐秘,谁会知道?莫非有人泄露了行踪?”
苏夜离点点头,十五年来,这是头一次有人找上门来。而且,候在花厅。
“不知是敌是友?”苏夜离拍了拍丝袍上的尘土,吐掉口中草径,轻声道:“走,去瞧瞧。”
二人几步掠回逍遥楼,楼前站满了夜离谷中侍卫。花厅中,莫逍遥端坐上首,平静不语。
进门左侧坐着个青衣男子,年岁在不惑上下。皮肤白净,面目平和。黑色璞头上插着一支青玉。这人竟是张琉?
“义父。”苏夜离立在门口恭敬施礼。张琉搁下茶盏,抬眼打量他一眼,心中暗叹,当真是像足了八分。
苏夜离盯他一眼,略一点头,走进厅来。撩袍坐在张琉对面,接过侍婢递来的茶盏。
“照儿。”莫逍遥沉声开口:“这位是安王府的张大人!”
苏夜离心上一冷,淡淡一笑:“见过张大人。”
“不敢,不敢。”张琉拱手一笑:“令公子丰神如玉,资质上乘,当真是仙谷出灵杰。莫谷主好福气呀,羡煞张某也!”
莫逍遥摆摆手,咳嗽道:“咳……咳……张大人谬赞了!犬子不成大器,老夫久病在身,已经多年不履俗世了。这福气哪能跟大人相比?”
苏夜离见他咳嗽,忙迎上去替他拍着脊背,急道:“怎么又犯病了?这几日没吃药么?”
莫逍遥摆摆手,咳嗽的愈加厉害。
张琉目色一闪,笑道:“莫谷主可要当心身子骨。如今上了年岁,不比当年。”
莫逍遥顺过气来,叹气道:“是呀……咳……咳……不比当年呀……”顺手拉过爱子左手,拍了拍:“照儿,谷中大小事务皆是你在操持,张大人有事商议。义父也做不得主,这才唤你来的。”
苏夜离闻言一笑,走到椅上坐了,抱拳道:“不知张大人所谓何事?”
张琉拱手道:“王爷广纳贤才,造福百姓。夜离谷谷主江湖仗义,众兄弟武功盖世,实为不可多得的贤才。特命张某前来招纳!”
苏夜离听毕靠着椅背,轻笑起来:“呵呵……”
“少主为何发笑?”张琉虽知莫逍遥这老鬼唤了爱子前来,已是侧面拒绝,但心犹不死。
“多谢张大人美意!然,在下与义父隐居深谷,不涉尘世多年,实在不想再牵扯进江湖了。张大人请回吧!”说完,起身朝门边一伸手:“请!”
张琉叹一口气,却不动身。缓缓自怀中摸出一块莹红玉佩来。苏夜离疑惑瞧着,莫逍遥当先一惊:“张大人从何处所得?”
张琉微微一笑:“故人之物罢了。”将玉佩递给苏夜离,苏夜离恭敬转给莫逍遥。
莫逍遥颤抖着双手接过玉佩,小心的翻到侧面。迎着日光看去,一排细小的篆字映入眼帘。
慕容雪、莫逍遥,天地为鉴,日月为媒。字体刚健,精细十分,正是当年他亲手所刻。
莫逍遥捧着玉佩,跌坐回椅中。良久,叹一口气:“人在何处?”
张琉抿一口茶,淡淡道:“沐阳殿。”
莫逍遥一惊,挥手道:“退下。”
厅中侍婢退出门口,苏夜离疑惑望着义父,欲言又止。躬身退出门去,带上厅门。
“二十年前,不是说死了么?”莫逍遥淡淡开口。
“皇后娘娘并未仙逝,一直禁足在沐阳殿。入殓的另有其人,你当日太过悲戚,是以未看清楚。”
“我亲自查探过,怎会有错?”
“那位早寻了个面容极相似的女子,你又未日日相处,哪里看得出?”
莫逍遥深吸一口气:“她可好?”
“不好。”
“你为何不救?”
“我如何救?若人丢了,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
“我久不出谷,怎会是我?”
“呵呵……你当我不知?这孩子便是苏青莲的遗子。”
“这与你无关!”
“非也。当年咱们三个结义兄弟,一个抄家灭门,一个隐居深谷,一个埋名为奴,可不是都太惨了些么?”张琉缓缓开口,道出一个惊天秘史。
“哼……”
“实话说吧。安王早有谋逆之心,不日便要兵变朝庭。我就要平步青云,一世荣华。可你们呢?一个老死空谷,一个白头深宫,此生不见。”
“你到底想怎样?”
“归顺安王!青莲的血仇可以报,你与她也能重圆竹马情。”
“呵呵……”莫逍遥摇摇头,将玉佩揣入怀中:“我既已知道她在沐阳殿,又何必投靠你?”
张琉起身道:“逍遥,你还不明白么?楚洛是那么好杀的么?不借助安王,你们绝杀不了他!”
“因为,你们会从中作梗是么?”莫逍遥冷冷一语,闭了眼,扬声道:“来人,送客。”
“你……”
厅门大开,苏夜离立在门侧:“请!”
展奕抱拳一礼:“得罪了。”手中的黑布小心蒙上张琉双眼,命人抬了小轿,将人送出山外。
初春的艳阳,斑驳洒在曲折的山道上,翠色小轿七转八拐辨不清方向。
苏夜离望着上首的莫逍遥,迟疑道:“义父,沐阳殿可是在皇城中?”
莫逍遥睁开眼,静静看了他半晌,慈祥唤:“照儿。”
“照儿在。”苏夜离连忙应。
“这个张琉,不是好人。这几日,一定要多加防备,当心他招纳不成,反做偷袭。”
“是。”
“今夜,你与展奕守在谷中。义父有事,出谷一趟。”莫逍遥起身,转上楼,停在木梯上沉声道:“今岁,按兵不动。刺杀之事,明年再议。”
“是。”苏夜离恭声应了,望着莫逍遥背影,抿紧了唇。今夜,也不知是否有月?
☆、009 约定
月色皎洁,山风微拂。揽月台下流光盈动,云雾缭绕。
叶倾城拖着长长的纱衣,缓缓行上台来。早上上官良一闹,毁了她大好心绪。在楼中闷坐了一日,至晚间用了些鲜果,饮了些山泉花瓣茶,这才上台来。一袭粉色纱衣,衬得她肌肤如玉,明媚动人。
昨夜,苏夜离说他今夜前来,怎的这一日都在隐隐期待?就连上官良搅闹之事,似都不那么烦厌了。
叶倾城暗自摇头,几时这清冷的性子也会波动起来?仿若台下的碧潭一般,粼粼水波,虽无声却阔远。
脱下外罩薄裘,小心的试着水袖,叶倾城望一眼檐边银月,勾了勾嘴角,开始倾身歌舞。
“陌上花,莫道与君长别离,陌上自有花解语。休言流年久成孤,临渊揽月为君舞。”
歌声清冷,隐隐有一丝愁意,让人心绪低落。数年的哀伤,仿佛一扇沉重的门,拉开了帷幕。
上官家虽非大家士族,倒也是员外郎中。上官家共有四个子女,三个哥哥在前,上官解语排行第四,最得宠爱。
叶世锦卖蜜汁酸梅认识了她,被她娇憨貌美所动,常偷偷送酸梅给她吃。彼时,上官解语只得七岁,正自换牙,被禁糖果。这叶世锦送她酸梅,便觉着是世上最疼她的人。渐渐长大,始知年幼痴傻。可叶世锦虽做着小买卖,却仍好学诗书。长到十**岁,开了个米粮铺子。温文尔雅,脾性温厚,倒比别家秀才更像书生。二人生了情愫,上官家自然极力反对。命人拆了叶世锦的铺子,还动手打了叶世锦。上官解语性子倔强,含泪接过断绝书,别了慈母严父,下嫁给叶世锦。一晃数年,上官家对女儿不闻不问,对外宣称**亡逝,当真有些心狠。
到叶世锦发了家,成了天朝巨贾,上官家的大哥却粘上门来。叶世锦含笑赠了上官家万两白银,两家和好如初。自此,上官解语才可正大光明拜见慈母,以慰相思。可惜,红颜薄命,和睦相处数年,上官解语病逝。上官良觑觎叶府家财,将丈母娘家的亲侄女说给叶世锦做填房。叶世锦一直拒绝,上官良便打起渐渐长大的叶倾城主意来。
叶倾城冷冷一哼,略过那张奸猾嘴脸,不想再拿他气伤了自家身子。足下有节奏的踩着乐点,挥开水袖,陷入了轻歌曼舞中。静静等着苏夜离,赴约而来。
夜离谷
戌时,繁星满天,银月悬于苍穹。山风轻拂,带着初春的暖意,朦胧胧有些醉人。
展奕灌下一口烈酒,望着身旁满腹心事的苏夜离,皱眉道:“怎么了?”
苏夜离抬头望着天边那盘清辉,心中掐算着时辰:“戌时了。”
展奕看一眼银月,点点头:“对。”
苏夜离深吸一口气,躺倒在身下青草上,枕着双臂,望着银月出神。
“有心事?”
“没。”
“放心吧,谷主功夫了得,不会有事的。”展奕拍拍苏夜离的后背,劝慰道。
张琉一去,夜离谷加了紧急防备。谷中一片静寂,实则都在凝神待命。数年未有人来访的夜离谷,张琉是怎么找到的?这让人不得不提了小心。山谷深寂,山道回旋,张琉又被蒙了双眼,料他也难寻回路。不过多加防备,以防不测罢了。
莫逍遥天黑便走,到此时还未回谷。苏夜离猜他去了皇城,探查沐阳殿。张琉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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