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便宜了遗玉。
她早上吃的少,这会儿正觉得饿了,因是背对着李泰,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尴尬的,就将那参汤连着里面的两块鸡脯肉都下了肚。
一碗热汤入腹后,她果然好受许多,带着凉意的身子也暖和过来,她是不多怕冷的,但下雨天的时候却是例外,四肢习惯性地泛起些许凉气,并不难受。
银霄也不知是怎么了,从早上到了书房后,一直是懒洋洋的趴在她身边的绒毯上,头埋在翅膀里,时不时发出隐约的“咕哝”声,遗玉原先当它是在睡觉,也就没有多管,可这会儿喝了鸡汤,身子暖和后,又低头去看它,却对上一双渗着骇人血光的眼睛!
从没见过它这种眼神的遗玉,心惊之后,也没有惧怕,当它是身体不舒服,正要伸手去摸它,将近它脑袋上时,那对血色的眼珠更是腥红了一些,浑身雪白的羽毛也有炸起的预兆。
“啊?”突然从旁伸出一只大手,在她将要触到银霄头顶白色的绒毛前,扣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干燥又带着温热感的手指让她顿时有些失神,错过了银霄血红色瞳孔的诡异变化。
遗玉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躲过了怎样的危险,愣愣地扭头去看正冷眼盯着银霄的李泰,张口疑惑道:“殿下?”
“你出去。”
李泰在她问话的同时,松开她的手腕,翻身下了软榻,一手遮住了它的眼睛,一手按在了银霄了头顶,看似轻缓地抚摸着。
没等遗玉多想,就又听李泰道:“赵和,带卢小姐到本王的屋里去。”
赵和应声推门而入,一眼将室内的情况看了个清楚,待瞄到到“抚摸”着银霄的主子后,眉心一跳,连忙伸手引了遗玉出去。
屋外的雨下的愈发大了,屋檐下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走廊半边已经湿透,遗玉轻皱着眉头,跟着赵和去了李泰的房间。
“卢小姐,您先在这里待会儿吧。”看起来似是知道什么的赵和并没有为她解释,而是将门从外面掩上,脚步有些匆忙地朝着书房走回。
想着赵和在离去前脸上的些许惊慌,遗玉绕过屏风走到北窗下,伸手推开遮得严实的窗子,寒冷的气息铺面而来,雨声更响。
她一手扣在另一只手的腕处,似是那冰凉的肌肤上还带着温热的触感,勾玉般晶亮的双目露出淡淡的复杂之色,轻叹一声后,又换上疑惑——银霄是出什么问题了?
雨声遮挡住了隔壁屋中隐约的声响,雨水溅起的泥土气息掩盖住了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赵和几乎是半贴在书房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绕是心里焦急,恨不得进去顶替,可没得到主子的许可,不敢踏进去半步,只能对小楼西侧刚刚走出来的两个丫鬟打着一些简单的手势。本来正朝这边走的两人,遂有些迷茫地淋着雨朝前院去了。
大概过了两刻钟,赵和才听到屋中传来的低沉声音:“进来。”
他接过一旁丫鬟手上冒着热气的铜盆和布巾,对她们使了个眼色,在两人走远后,方才推门进屋,又将门手肘重新阖严,在开门一瞬间淡淡的血腥味从门缝中逃窜了些许出来。
李泰背靠着软榻坐在米黄色的绒毯上,他搁在软榻边侧的左臂上覆盖着一件淡蓝色的袍子,虽遮挡了腥味,淡淡的血色缓缓漂浮在上面,仿佛盛开在蓝色湖面上的血色莲花一般,洁白的羽毛沾染了些许腥红的银霄,缩成了一团,窝在他的脚边,一动不动。
赵和快步走上前去,将盛着热水的铜盆放在地上,到书架后侧一阵摸索出一只布袋和两只蓝瓷药瓶,拔开闻闻味道后,才到李泰身边跪下,揭开那层淡蓝色的衣袍,面色慎重地在他挽起露出的半截染血的手臂上,清洁、擦拭、上药、包扎。
等赵和将那处有些狰狞的伤口处理完,李泰才伸手右手在臂膀上点了两下,解开止血的穴道。
“主子,银霄它怎么这时……不如属下将它送回去?”
“将屋里收拾下。”李泰没有回应他的建议,伸手解开了沾染上血色的外衣脱下丢在地毯上,将左臂上的白色的中衣袖口放下,掩盖去层层缠绕在手臂上,已经浸出了些许暗红的白纱。
赵和看看地上似是睡过去的银霄,没有再劝说,收拾了一下房间,将凡是沾了血的东西都归到一处,又上东屋去取了件外袍过来,不顾遗玉疑惑的眼神,将衣裳送到书房,然后抱着那堆衣物,到前院亲自去烧尽。
第172章 沈剑堂
遗玉站在窗边出神了小半个时辰,直到一阵风吹来,将些许雨水吹在她的脸上,才打了个寒噤,将窗子重新合上,双手抱臂后退了几步,在躺椅上坐下。
“卢小姐。”门外传来赵和的唤声,在她应声后,他才将门推开,“主子请您过去用饭。”
“知道了。”遗玉低头抽出帕子擦拭干净沾着雨水的小脸,才跟上他到书房去。
午饭摆放在屋子正中间,遗玉刻意在屋中扫了一圈又落回到在矮案后端坐的李泰身上,他换了件深色的衣裳,而且没有见到银霄的身影。
李泰将手中的汤碗放下,对她道:“坐。”
桌上的碗筷已经摆好,遗玉在背对着书桌的软垫上坐下,问道:“殿下,银霄呢?”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之前他突然让赵和带她离开,所谓何故。
“去进食了。”李泰简单的回答,说明他并不想就刚才那些让她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多说。
于是,遗玉虽心里揣摩着最后看银霄时它状态不妥,还有赵和脸上奇怪的神色,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顿饭吃下来,比起那次的自在,遗玉表面平静,心中却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多说话,一个是不知不觉地吃多了,一个则是简单吃了些东西后就去洗漱,躺回软榻。
遗玉坐在案边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着嘴,边上下人们手脚麻利地将席案撤下,不大一会儿,书房里就又剩下两人独处。
遗玉侧眼打量了一会儿闭目养神的李泰,一边想要问他是否打算午休,一边又想离他远些,回自己屋里一个人呆着。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到他的声音,“你回房去吧。”
她没多想就回问道:“您要午休吗?”
不等她后悔自己多嘴,就见李泰扭头看向半开的窗子,望着窗外屋檐上断断续续滴落的水珠,“本王想静一静。”
遗玉在两次呼吸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撵了?
尽管心中突然升起的一丝不适之感,她还是恭敬地拿起脚边的书册,退了出去,开门先是被冷风吹地缩了下脖子。
耳边是已经变小的沙沙雨声,她轻移步子走到已经蔓延到走廊边的积水旁,低头望着水中有些扭曲的倒影,好半天方才闭上眼睛,轻轻拍了拍面颊,再睁开时,已经不见了那丝迷茫之色。
大步朝着小楼西边走去的遗玉,并不知道,在房门合上后,躺在软榻上的李泰,盯着那半开的窗子,张口道:“你何时能不这般偷偷摸摸。”
一声轻笑从仍落着雨的窗外传来,仅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半开的窗边,躬身踩着窗栏,轻巧地跳了进来。
这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雨水顺着发顶滚落在脸上,样貌普通,唇边带笑,一身白衣早已经湿透,腰间别着一把短剑,凌乱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衣摆上却沾染了些许乌黑的泥点。
他伸手抹了把脸,而后在半敞的怀中摸了半点,掏出一只折扇。手腕一抖将其打开,对着自己湿漉漉的面孔扇着风,半点也不嫌这会儿正是入冬时节。
“我说,你这地方还真是不好找,昨个儿我就回来了,愣是摸了一天才寻到地方,还被你放在外面的小东西拦着,害的我淋了雨。”
李泰看着他手中忽闪忽闪反着淡淡光线的铁扇,道:“你来做什么?”
那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的男子脸上瞬间挂上惊讶的表情,有些装模作样地瞪眼反问,“我说,不带这样儿的啊,明明就是你让人将我引来京城的,我可是抛了姚不治跑着过来的,冒了多大的风险才甩掉红姑的人啊,万一我毒发了,那以后谁帮你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不行,你得赔偿我。昨儿早上我到了京城,在一间包子铺摸了笼包子吃,啧啧,那个味道美啊,就是那厨娘性子辣了些,险些没拿热屉笼子将我这张俊脸烫花。”
他说完从又在怀里一阵摸索,掏出只巴掌大的牌子,吊在手上晃荡,上面精雕细刻着一个“魏”字,“嘿嘿,最后摸了这东西留念,你把那厨娘送与我如何,我在江南的宅中正缺个会做包子的。”
许是已经见惯了这人没脸没皮的样子,李泰依旧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左腿缓缓曲起,“帮我做件事,就送你。”
男子脸色一苦,沮丧道:“我猜你引我来京城就没好事,但谁让我这人就是犯贱呢,赶巴巴地来寻你,你说吧,是何事。”
李泰对他一脸的可怜相无动于衷,双唇一张一阖,没有发出声音,但却让立在窗下的人顿时变了脸色。
“不成不成!那哪行啊,你这不是嫌我死的不够快么,大内的高手可是比洞庭湖集会时都多,我不去!”
这干脆的拒绝并没让李泰生气,他眉头微挑,伸出右手一指书桌,“桌底有只盒子,你去拿了。”
男子有些狐疑地走到书桌边上,手探到桌底一抹,再伸出时,已经多了件巴掌大的小盒在手上。
“打开。”
他皱眉看了一眼李泰,将手中盒子打开,待见到绸底上静静摆放的一只鲜翠欲滴的酒杯形挂佩后,懂得这只玉饰代表什么含义的男子,眼中流出难掩的喜色,咽了咽口水,扭头对着李泰道:“这、这送我的?”
李泰瞥他一眼,吐出俩字来:“报酬。”
言下之意是,帮他做了事情才有的拿,男子当然听的明白,心中一阵摇摆后,咬咬牙硬声道:“算你狠。”
李泰没再搭理他,扭头看着窗外淅沥的小雨,可这人却没走的意思,将那盒子往怀里一揣,走到软榻边上的绒毯坐下,任由身上的水渍浸湿昂贵的地毯。
“跟我说说,你身上的血味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