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新唐遗玉- 第3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庶子划拉给窦氏当嫡养。

至于卢智,牵扯上爵位,那就更微妙了,虽名义上他是卢家的嫡孙,可不论是那亲外孙的身份还是眼下这假孙子的身份,都比不过一个现实——他没爹。

于是,卢家的家业和爵位,便是由这两兄弟取舍了,端看谁先往前走那么一步,谁先去争那一口。赵氏和窦氏,都是有心的,在这两人的有心鼓捣下,就不知卢家还能安宁上几日了。

想了这么一大圈,遗玉最担心的,却只有一件事,“祖父的身体,到底是如何了?”她还记得在呈远楼有次就遇上卢老爷子喝汤药,说是风寒,后来见好了,便没再问。

卢智笑容收起,目光闪了闪,道:“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毛病,好好养着便是。”

“嗯。”遗玉抿着唇,望着窗外的枯枝,胸口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发闷起来。

朝阳院,内室。

炉子里添了新炭,伴着火光,发出些“滋滋拉拉”的响声,落地的铜镜前,是一对相依的人影。

卢中植手里拿着一只样式朴素的木梳,一下下地顺着眼前如瀑的银发,苍老的脸上,竟是在外不曾有的苍白病态,只那一双虎目,此刻却柔和至极。

“青瑜,你说这世事,为何总是这般无常,我明明只想安稳地陪你度过这余下不多的日子,可这烦心的事,却总一件接着一件的来。”

“青瑜,看着咱们的儿女一日日长大,成家立业,走的走,留的留,到了如今,眼见他们就要相争,我竟有些怕了。呵呵,有时回首,便像是场梦一样,若非是遇上了你,起了执念,谁会想到当年那纨绔的劣性少年,会有后来的半生风光。”

“作为一个男人,此生足矣,若说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这天下的人,都道我是忠于李家,忠于李世民,可谁又知道,我只是为你。”

“青瑜,不管是当年丢下了岚娘那孩子,还是如今推了玉儿出去,我做了太多错事,我知道你是怪我的,虽然你仍然可怜我,留在我身边,可这么些年,你却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不过,你不看也好,你若不看,我在你心里便依然是那个为你跳湖寻簪的痴人,而不是这老态龙钟的瘸子。”

“唉,青瑜,你怎么哭了。是我不好,提起伤心事……莫要哭,我帮你绾髻可好,呵,瞧我这记性……当真是老了,你那簪子都不见了……”

卢中植低低叙了许久,声音渐小,低头靠在那银发披落的肩上,一梳缓缓到那银发尾端,便不再听得声响,须臾,这有些幽静的室内,才闻一声近乎飘渺的嗓音。

“痴人,我如何能怪你……”

铜镜之中,两人相依,那正面朝镜的,是一张陌生的妇人容颜,唯有眼梢翘起的部分依稀可辨模样,那缓缓睁开的星眸之中,滚落的不知是泪水,还是垂怜。

第361章 卢家将变

皇宫。

傍晚,借着一路石灯,可见一名体态微肥的宦官,正匆匆忙忙地沿着宫墙疾奔,穿廊走巷,直到了太极殿前时候,才缓了下脚步,擦了两把汗,他喘着粗气儿进到殿中,快步进了三道门,方屈膝跪在一间内室门口,冲着那道赭黄的人影,禀报道:“启、启禀皇上,怀、怀国公病危。”

正站在书架下面找折子的李世民闻言,猛地转过身去,“什么?”

那宦官伏在地上,又将刚才的话重叙了一遍,且补充道:“是下午的事,太医署已经去了人,说是眼下正昏迷着,情况不妙,似是……似是时日不多了。”

李世民面色一紧,当即张口道:“来人,更衣,朕要出——”

“出宫”二字未能说完,他语调一顿,稍作沉思,在宫人小跑进来后,改口道:“传朕口谕,怀国公因国事,过度操劳病重,命太医署众尽心救治,另,特命吴王李恪代朕前去抚问。”

“遵旨。”

入夜,当整座长安城陷入歌舞酒醉之时,怀国公府却是阴霾笼罩。

朝阳院,正房。

一脸睡颜的老人静静躺在床上,床侧一站一立着两名身穿常服的太医,卢家两对夫妇围在床前,个个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却没人说上半句话。

卢老夫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肯回房,卢景姗便和卢书晴一左一右立在她身边,分别握着这老妇人的一只手安慰。

遗玉揪着卢智的衣袖,站在荣远荣和两夫妇身后,望着床上面容枯萎的老人,眼中不经意间,流过一丝丝地慌乱,明明中午吃饭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可下午她从文学馆一回府,听到的竟然是卢老爷子病倒昏迷的恶讯,就仿佛是中午的担忧得了应验一般,前面来的几个大夫,诊断之后,都说是时日无多了。

下人端着东西从内室出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此,虽人多,屋里却安静的很,直到那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医从床侧的椅子上起身,一大家子才一拥而上,急声问道:“刘太医,我爹怎么样了?”

那太医脸上带着歉意,道:“怀国公心神损耗,身体至极,大限将至,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卢大人,你们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若说太医署来人之前,一大家子心中还有些期盼,可听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诊断,却是打心眼里升起一股子凉意来。

“不、不可能,我爹上午还好好的,刘太医,您再给看看、再给看看!”老二卢荣和率先惊慌出声,竟是不管不顾地上前拉扯那老太医再去到床前。

卢景姗同时惊慌出声:“娘、娘?太医快来看看,娘晕倒了!”

“祖母!”

“娘!”

一时间,伴着哭声和低吼,还有杯盏落地声,屋里面乱作一片,遗玉死死地揪住卢智的衣袖,泪水却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

“都乱什么!”老大卢荣远总算找回些理智,一嗓子镇住了屋里众人,而后红着眼睛,道:“姗娘、素仪,你们先扶娘回屋,张太医,烦劳你跟着去看看。刘太医,还请同我到外面说话,二弟你也过来,智儿玉儿就在这里,守、守着你们祖父。”

一番安排过后,众人心中虽哀急,却都听了话各自行动起来,半盏茶后,刚才还满是人的屋里,便只剩下床上不省人事的老人,和床边的一对兄妹相伴,许久,方听哽咽声:“大、大哥……”

卢智看着握住老人的大手,扭头一脸无措地望向他的遗玉,张张嘴,却道不出什么安慰,只是伸手落在她肩头,轻拍了两下。

十一月初三,怀国公府传出卢中植病危昏迷的消息,初四的朝会过后,这消息更传开来,当天早上,吴王李恪奉圣谕前去抚问。下午,国公府门前车马攒动,皆是携礼前来探望者,不过,气氛沉重的国公府,无心待客,在门前便谢绝了多数往来,只有几位关系特殊的人家,得进门一望。

国公府的后继关系复杂,为今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怀国公时日无多的消息一经传出,不少人想要拉拢国公府的势力,闻此讯就仿佛是看见了破皮的铁鸡蛋一般,都在开始在心里琢磨着承爵的人选,卢老爷子铁打不动,可他的两个儿子就未必那般铁实了。

如此一来,皇命吴王李恪前去探望一举,着实耐人寻味,太子那边听到动静,便消了亲自上门的心思,当即便暗传了几通书信,让亲信的官吏前去国公府探望,而魏王那边,许是因为忙着准备初九的生辰大宴,竟是不露声色,仅派人送了礼过去。

外面热闹,怀国公府里,也不安生,窦氏和赵氏的娘家都来了人,这两妇人忙里偷闲,各自单独见了来人,且不论这些心思重的女人趁着自家男人事忙做些什么小动作。因荣远荣和两兄弟亲厚,一忙着应对外客,一侍奉床前,一言堂的卢家,失了卢中植这主心骨,却没透出太多慌乱来,除了人心生悲,一切事宜还算有条不紊。

卢中植床前很静,只闻勺碗相碰的瓷声,遗玉捧着温水杯子,立在床边,看卢荣远这五大三粗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喂给昏迷中的老人汤药。

昨晚同刘太医谈过,卢荣远也没瞒着众人,将卢中植的余日多则半月,少则七八日的情况,很是明白地告诉了一家老少,只有昏迷一夜今早才醒的卢老夫人,被瞒着并不知情。

一家人悲恸了一晚,奈何卢老爷子这病是老症非疾症,且昏迷不醒,只可拖延不能救治,知天命不可违,冷静下来后,卢家人多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水。”卢荣远将空药碗给了下人,道。

遗玉递上温水,待他喂了小半给卢老爷子,才轻声劝道:“大伯父,您去休息会儿吧,我在这守着。”

一夜未眠的卢荣远摇头,胡子拉碴的他,冲她露出一抹强笑,“我不困,昨晚没睡好吧?你年纪还小,哪比我们这些大人,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了,回屋去歇着吧。”

卢家本就人口单薄,卢氏不知去向,卢俊游历在外,出了这岔子事,家里上朝的停了,上学的止了,人口也就将就够应对。卢智在前厅同卢荣和待客,卢景姗和卢书晴守着卢老夫人,女人们处理杂事,遗玉昨晚胡乱睡了一宿,一大早便起床到朝阳院来侍候。

“我也不困,”遗玉涩声道,她想在这里多陪陪这老人。

比起跟在卢中植身边几十年的儿女,她同这老人,算来才相认了几个月,相处也不过是十几日的光景,感情不比他们深厚,但重视亲情的她,心里的难过,却不见得少。,

卢荣远轻叹一声,两人便沉默下来,看着面容枯槁的老人,不再交谈。

晚上,送走了往来的宾客,侍候过卢中植汤药,安抚卢老夫人睡下,卢荣远让下人过去传话,把一大家子叫到了书房。

屋子里气氛沉闷,最后一个进来的,是眼眶泛红的卢景姗,挨着遗玉坐下后,见人都到齐,卢荣远方才低声开口道:“方才刘太医又来过一趟……这看着,是错不了了,”他声音梗了下,“爹昏迷着,娘不知事,我叫你们过来,便是商量下……这后事。”

听到这“后事”二字,一家人面色皆变,屋内一静,只有卢景姗的轻声啜泣响起,赵氏和窦氏也都拿帕子掩了面。

沉默许久,卢荣和哑声开口道:“大哥且说,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