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憋不住气,符合道:“正是,皇上,且容臣带领人马追击,将他们剿杀于四野!”
“追?”泄民怒气稍平,依旧没什么好气,“等到你去追.人早就逃到天边去了。”
程咬金顿时语塞,黑乎乎的络腮胡子抖动几下,尴尬地站在那里,还是房乔好心,上前替他解围:“陛下,当务之急确是将结社率此子捉拿,施以严惩,以敬效尤。”
李世民大袖一挥,冷声道:“不必了,一个时辰前,此子己被勋卫一猛将追击,诛杀于景耀门外五里。”
众人一听,暗送一口气,还好这人是当即被杀了,若是逃掉,皇上的怒气还不定会番几倍。
李恪顺势映衬道:“父皇,依儿臣看,今晚护驾有功的卫士,都当重赏,尤其这位斩杀逆贼的将士。”
显而易知,这名击杀结社率的将士,经此一夜,必当不会被李世民遗漏,平步青云也未尝不可,他这时先提一句,先顺个人情在手,介时也可结交对方。
“朕自是会嘉奖他,至于那些协同结社率一起谋逆的乱党,辅机,你同内省去办,凡有漏网之鱼,全城张贴告示,速行捉拿。孝恭,你明日便带人到两仪馆去,彻查那群番邦蛮夷一通,若有不轨者,错十不得漏一。”
“是,臣领命。”
“臣弟遵旨。”
冲臣子们发了一通脾气,又安排好后续,李世民情绪定下,扯了扯肩上龙袍,目光从面前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回落在长孙无忌头上:“辅机,三卫之中,京兆之中诸折冲府,可有缺漏待补。”
兵部掌管六品以下武官考核,既然皇上开口,就必当是六品以上职位,最次也要是个正六品住上的武官,长孙无忌心思透彻.挑拣了一番,便凛报道:“回陛下,上府之中,尚有两处副尉闲缺。”
这上折冲府的副尉,便是统军的副手,一府多至一千五百人,领半将之衔,官居从五品下。
长孙无忌算得清楚,一名夜晚巡守的勋卫,再高不过从六品,这么一来,就是连升了三级,着实不算怠慢。
可李世民却摇了摇头,径直问道:“上府之中,可有统军告老者,或年有不殆,不堪其任。”闻言,众人一惊,听这话,皇上竟是要任命正四品的折冲都尉给那将士!
上府统军,这可是统掌了一千五百精兵的武将,放在哪里都有够瞧的,这一下子就要分给一个连名姓都不知的人,万一是对头,那可怎么办?
侯君集当即上前,劝道:“陛下,臣以为,此将堪奖,然不堪过重,今晚兵卫死伤众多,若偏励一人,人心难平,不如就在下府之中,寻一都尉之缺,予以此将。”
上府和下府,虽是一字之差,却官低两品,相隔五级,侯君集打的算盘,在场众人心知肚明,便是自己得不了,也万不能让别人讨好。
“臣附议。”长孙无忌素来自矜,会赞同侯君集倒是情理之中。
“儿臣附议。”
“臣附议。”
太子、李恪、房乔先后表示赞同,也就是说,这屋里有一半人都隐约反对了李世民升那击杀结社率的将士为四品统军的主意。
剩下一半,李孝恭偏头望着窗外,装傻充愣,李泰是一向地沉默,不知所想,李佑同程咬金两人则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拿不定主意。
“李泰,你也以为此赏过重了吗?”
被点名,当然不能再继续干站,李泰揖手,低头看着地面,徐徐道:“全凭父皇旨意。”
程咬金似是想好,不等李世民问,便又插话:“臣倒是觉得,并无不可,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近京上府一十三处,兵力相同,然强弱不齐,有如此猛将为首,想必是能操出一支劲旅,总好过庸人做领,熊了一窝将士。”
李世民满意地看他一眼,“你倒是个有主见的。”
程咬金摸头憨笑一声,侯君集等人气闷,这叫什么,听皇上的话就是有主见?
“孝恭,你以为呢?”
河间王这才把头扭回来,笑道:“臣弟斗胆,敢问这位将士是哪家高门子弟。”
这才是问到了重点,众人竖起了耳朵去听,李世民轻有一声,接过内侍奉上的茶盏,小喂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是怀国公的遗孙,卢念安。”
乍一听到卢俊的大名,就是李泰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几人当中,最先高兴出声的,却是程咬金。
“原来是这小子,嘿嘿,好、好。”
下一刻,几人便将视线统一转到李泰身上,卢国公的遗孙,那可不就是魏王的内兄么?
为对号入座,李孝恭疑声道:“臣若是没记错,这卢念安去年随军赴去松州一战,就是生擒了吐蕃朝南大都护扎普耶的那个?”
李世民黑了一夜的脸始露出点笑容,“没错,正是他。”
李孝恭感叹道:“果然是将门之后,怀国公后继有人。”
这边程咬金一个人乐呵,其他几人心里可就着急了,既然清楚人是谁,就更不能让这块肥肉落在李泰嘴里了。
李恪还没出声,李承乾便抢了个先:“父皇,儿臣以为当赏,可这上府统军确是太过,不如就任派个中府的统军?”
下府皇上嫌低,上府他们嫌高,不如就折中一下,谁也别想占什么便宜。
侯君亲同太子私交甚好,这便帮腔,“正是,既然下府不妥,何不就任做中府都尉,一来是褒奖了他,二来也免得其他卫士不服。”
听这话,程咬金不乐意了,他是卢中植义子,卢俊算起来就是他半个内侄,这眼见着子侄发达,哪有任人亏的道理,这便对着侯君集发冲道:“不服什么,哪个不服,你有本事怎么不追到城外五里去把结社率那兔崽子杀掉,人家立了功,论功行赏,谁敢说三道四?不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唧唧歪歪。”
侯君集瞪他一眼,低斥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休要胡搅蛮缠。”
“好了,吵什么吵,成何体统,”李世民出声打断这两人争执,目光从李泰和房乔二人身上滑过,又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道:“那卢念安昨夜以一敌十,负伤之后还不忘奋勇追击反贼,倘若让结社率那贼子逃脱,传出去必会扰乱民心,朕心难安,封一个统军做,何过之有。朕意已决,今日事疾,早朝就免了,回去后好好给朕想想,为何这小小一个番邦首领就敢心生谋逆,三日后起折上呈到朕手中,都退下吧。”
见他面露倦容,一手捏额,一手挥退,显然不想多说,几个还有话要讲的人聪明地闭上了嘴,纵是心中百般郁闷,面上却还是恭敬地作揖,退出门外:“皇上保重龙体,臣等告退。”
第276章 无题
太极宫昨夜遭袭,卫士死伤过百,第二日,此讯很快便在知情者中散布开来,一经传出,立刻震惊朝中。
长孙无忌和李孝恭等人奉命处理后事,突利可汗之子贺逻鹘,因受裹胁才同结社率谋反,死罪暂免,被捕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其他从犯一律押解刑部大牢,秋后处斩。
六月初五,经历了一夜骚动之后,龙体欠安,早朝免。
李泰再从御书房出来,东方已露鱼白。
一出内殿,他们先前被传进去听训的几人便被其他诏进宫中的官员围上,连声询问情况如何。
李泰惦记着遗玉情况,便挂起了一副生人莫近的脸孔,倒叫一群人识相地避过他,任他先行离去。
李孝恭一样没兴趣多留,不着痕迹地拉了候君集在前做挡箭牌,打了个哈欠,跟着李泰一道往宫门外走。
身后,太子和李恪看着两人背影,后者促笑一声,道:“又让他占了便宜。”
太子却不如他这般酸声酸气,摸了摸下巴,眯起了眼睛,扬着调子:“还不知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呢。”
宫外,李秦同李孝恭道了别,乘车回府,路上思虑。
卢俊昨夜历险,得立大功,取悦龙心,当是一桩意外之喜,虽升迁的诏文尚未拟定,但皇上金口一开,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四品的折冲都尉,虽往上还有十六卫将军,大将军,各府都督,大都督,但在卢俊这个年纪,已是凤毛麟角,比起卢俊先前那个放羊的哨长职务,天差地别。
这么一来,先前还让李泰困扰的问题,顿将迎刃而解。
先前皇上有意指工部侍郞之女给他为侧妃,不过是在重塑东宫太子声势之际,让人不忘他这个受宠的四皇子,而眼下卢俊升迁在望正四品上的折冲都尉从官价上说,走比正四品下的工部侍郞还要高上一级,再要他纳侧,便成了多余。
依李秦对李世民的了解,他父皇约是不会多此一举,今晨既已当着一干臣子的面说出口要升卢俊,同阎家的婚事,十之八九是会不了了之。
更重要的是让遗玉、多了这么一位武将为兄,应会让她轻松许多。
李秦这厢为遗玉打好算盘,心情稍好,撩开车帘往外看了,见快要过西市,想了想,便对外面驾车的阿生吩咐道:“从市里走,到四味坊去一趟。”
她昨日呕吐,口中肯定腻味,他记得这四味坊里有家桂花酸梅汤是她爱喝的,府里的厨子煮不出这个味道,正好买了回去,给她开胃,早点也好多吃几口。
阿生会意,一到了地方,不用他多说便找准了那家汤品铺子,打了两大葫芦梅汁带走。
回到府中,时候还早,天朦朦亮,王府门前一条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家丁正在扫街,大门还保持着李泰半夜走时的闭合模样。
守门的侍卫见到李秦回来,就有人转头去敲门,李秦下了丰,进府便见刘念岁同其他几名管事勿勿从前庭跑来,“王爷,您回来啦。”
见到李秦平安回来,一群管事松了口气,还记得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也是一天夜里李秦被宣进宫里,哪想一去就被禁在宫中,文学馆同时出了一起凶案,坏事接二连三,差点让他们急白了头,所幸平安度过。
李泰不知他们后怕,见这么多人都在前院围着,还当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头一个便想到遗玉。
“都在这等什么?”
刘念岁见他脸色不好,忙应道:“王爷半夜进宫之后,天快亮时,二公子府上便来人送话,请王记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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