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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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7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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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五个时辰的公文,夜里还是一样生龙活虎,算是把这几天遗玉这里受的冷待,在她身上讨了回来。

是夜,风寒露重,然崇光殿一处火热,几重婉转,醉了夜莺,是叫在外守夜的几个宫娥脸红心跳了一整晚。

第二天,东宫私底下流传太子妃失宠的小道消息,不攻自破。

年底,讨伐高句丽的诏文果然颁布下来,洋洋洒洒一篇,随后就是连番诏令,以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帅兵四万,战舰五百艘由海路前往平壤,李世积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帅骑兵步兵六万人前往辽东,海陆并进击高句丽。

并要求新罗、百济、奚、契丹分路发兵。

此番为先发,而当朝太子李泰则作为三军大总管,仍兼大督军一职,预备次年二月北上赴往定州,代圣驾亲征。

遗玉昨夜陪着李泰在书房研究了半宿汉江辽河的地图,很晚才睡。

天明亮,遗玉半眯着眼睛趴在李泰胸前,肩膀被他健硕的左臂横揽着,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白皙光滑的肩头。

两个人显然是都醒了,可没人愿意起来。

要平时也罢了,可今天是上元节,早上要到太极殿去给皇上问安,上午惯例要到天贺寺去上香,求一签平安,再到将军府吃了中饭,晚上宫里还有晚宴。

“我再眯一会儿。”

“嗯。”

一盏茶过后。

“再躺上半刻再起来吧。”

“嗯。”

又一盏茶过后。

李泰低头看看又睡过去的遗玉,揉了揉她的鬓角,是没舍得喊她起来,便轻轻抽了手臂出来,将她挪到枕头上去躺着,自己掀了被子下床。

梳洗罢,换了一身紫袍圆领的常服,披了鸦色的大氅,是没喊她,自己去了太极殿。

等太阳升高,他再回到东宫,遗玉已是沐浴过,正坐在朝阳的窗子下头梳妆,见他踱进来,正在梳髻不好扭头,就只能斜了眼睛去责怪他:“怎不叫我,节庆不去同皇上请安,过几日又要有言官念叨我。”

李泰摇摇头,没多说,脱了大氅丢到榻上,就拎了酒壶去坐在琴架旁,一口一拨弦,一顿一拈音,随意弹些调子,听着声音是心情还不错。

遗玉跟着那调子轻声哼哼着,两个人也不交谈,就这么同室而坐,就觉得满心舒宁。

“母妃、父王。”

人未到,声先至,听见这嫩嫩的嗓音,遗玉正在添簪,从镜子里头瞧见那一抹杏红的小小人影,也不回头,就伸了手向门那边,笑道:“来,到母妃这里坐。”

小雨点见到李泰,是有些怯怯的,刚才她一紧张,行礼时,还把李泰念到了遗玉后头。

李泰是不在意这点细节,见到女儿来了,算是勉强分了些注意在她身上,淡淡开口问道:“早膳用过了吗?”

小雨点乖巧地冲李泰点点头,就走到遗玉身边去坐下,悄悄拉着她的袖子撒娇,李泰则继续回头喝他的酒。

父女俩的交流也就止于这么多,遗玉则是见怪不怪,要哪天李泰亲热地抱着小雨点嘘寒问暖,她才要被吓到。

“出宫去吗?”小雨点仰着脖子去问遗玉,眼睛里闪动着期盼的光芒。

遗玉拉过她一路从静波殿走过来略显得冰凉的小手,在手心里给她暖着,尽管已经决定了行程,但还是温声问她道:“先到寺里去一趟,拜拜完,再去二舅舅那里,好吗?”

小雨点高兴地点点小脑袋,是没什么意见,扭脸就被遗玉妆台上一盒亮晶晶的宝石扣子吸引过去。

遗玉见状,就让平卉取了那盒首饰给她玩,还不忘叮嘱她道:“不能往嘴里放哦,不然今天就留小雨点一个人在宫里。”

“嗯。”小雨点应了她,就低头把玩起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这么大点的孩子,还不知贵重,这些东西在眼里,不过就是划到了玩具一类当中。

一家三口各做各的,这样安静,却洋溢着这皇宫中少有的温情。

将军府。

院子里,下人们来来往往正在摆置彩灯,堂屋门前,卢俊高高地站在椅子上头,穿着一套崭新的棕蓝深衣,裹着棕红的夹袄,红光满面,手里头举着一只五福四喜大花挑灯,一边来回在门头上比划,一边低下头去询问站在一旁仰望他的妻儿。

“怎么样?歪了没有?就挂这里吧?”

晋璐安往后退了两步,一看距离,偏了大半,便指挥道:“往左边,再往左边去些。”

卢承康将才两岁,被晋璐安拉着,一蹦一跳地不安分,听大人说话,便高着嗓门学嘴:“左边,左边!”

卢俊调整了方向,又问:“现在好了吗?”

晋璐安一瞅更歪了,乐道:“让你往左,你怎么老往右,分不清楚左右么?”

“分不清,分不清!”

卢俊扭头,虎瞪了嬉皮笑脸的儿子一眼,转眼对上晋璐安,又成了笑脸:“我这不是当成反面儿了,夫人再说就说东南西北,保证夫人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去。”

卢俊嗓门本就大,这么两句调笑,院子里的下人差不多是都听见了,几声窃笑,晋璐安面儿薄,红了红脸,轻啐道:“不管你了,你自己挂吧。”

说着,便领了卢承康进屋。

卢俊嘿嘿一笑,得见了晋璐安娇态,是看好就收,手脚麻利地把手里的灯笼当当正正地摁在了门头上,跳下椅子,跟了进去。

第361章 塔中像

天贺寺。

上午,遗玉陪李泰在天贺寺进了香,像往年一样,智慧禅师给李泰批了一卦,自己则依旧看了手相。

遗玉上香时候,李泰和智慧禅师在一旁低声交谈,待她将香烛供进炉中,回过头,两人已是谈好,正望着她。

智慧禅师双手合十对着遗玉一礼,率先往外走去,李泰对遗玉道:“你来。”

遗玉就跟上他们,好奇这是要去做什么。

两人随在智慧禅师的脚步后头,从后院禅房经过,直接去到了寺院最深处高耸的宝塔门前。

塔外守着两名寺僧,见到智慧他们,唱了佛号,就在智慧的吩咐下,打开了塔门,让智慧引着李泰和遗玉上楼。

这宝塔总共有七层之高,楼道狭陡,两人并行都勉强,遗玉走在李泰前头,越往楼上,心中的好奇越是重,但宝塔里讲究清静,智慧不开口,她是不好主动询问李泰究竟如何。

遗玉之前还从没爬过这么高的楼层,到了楼顶,踩到平台上,是以微微气喘,脚下还有些虚浮。

“呐咪佛嗑诘嗦呃……”

塔顶并非无人,正有人低低诵着遗玉听不懂的经文,这声音,似近在耳边,却又远若隔世,说不出的玄妙,在人心间回荡。

遗玉有片刻的恍惚,而后定睛去看,就在这方圆不足丈的地方,只有西方开了一扇天窗,透光进来,窗下立着一座半丈高低的物事,蒙罩着一层法纱,看不清形状,但应当是一座佛像,那背脊佝偻的老僧就盘膝坐在其下,披着一身朴素的袈裟,背对着他们,一如入定般,不动如山,只有佛声依旧。

遗玉见过的僧人里,最有佛家气度的,当数是那实际寺的大方丈,而后便是智慧,今见这僧人,虽只是一个背影,不过一面之缘,却让她隐约觉得,这看似寻常的老僧怕是比那实际寺的大方丈,得道还要深上一筹。

就不知是为何,隐匿在这幽暗的宝塔中诵经,闭而不出了。

就在遗玉心绪连篇的时候,李泰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座竖立的佛像面前。

稀里糊涂地被他按着,坐在了那老僧身旁的蒲团上,正对着那座佛像。

气氛有些诡异,遗玉纵是百般疑惑,却问不出声,只得浑身不自在地坐在那里,听那老僧诵经,不知不觉,竟是垂下头,昏昏打起盹来。

而李泰就站在她身侧,看着那座佛像,平静的目光中,略流露出几分异样的色彩。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一声清朗的佛号,将遗玉猛然从绵长的梦中惊醒,她头一沉一点,快速抬起,眨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见到李泰,神魂仿佛才回到了窍中。

李泰握住遗玉无措地伸来的手掌,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手环过她的肩膀轻拍,一面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她,一面对着坐禅的老僧点头,低声道:“有劳大师。”

那老僧仿若未闻,不停诵念。

李泰便拥着遗玉,跟在智慧身后,下了塔楼。

直到沉重的关门声在这塔楼中回响,那老僧才堪堪止住了声音,张开慧眼,伸出挂有佛珠的枯瘦左手,颤巍巍地将那佛像身上的法纱揭下。

浑然一体的白玉雕塑,暴于一束日光下,流转着静谧的光泽,满眼皆是晶莹,那眉那笑,神韵极形。

“我佛慈悲,万般皆为弘扬我佛法,度世人。”

呢喃一声,老僧从身侧的木桶里去舀一瓢清水饮下,呼一口浊气,双手合十,即又入定,潺潺佛音,默诵不息。

坐到了马车上,遗玉还有点不适,靠在李泰肩上,数着他的手指,抱怨道:“刚是怎地了,我好端端是会在那里睡过去,是不是那经文有问题,我觉得心里怪不舒服的,就好像、就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不要乱想,祈福而已,”李泰单手倒了一杯茶给她,不想她过多回忆,便挑了别的话头去分转她的注意力。

遗玉也不愿去回忆刚才失魂落魄的感觉,虽知道这当中有古怪,但更知道李泰不会对她不利,就顺着他转移了话题。

小雨点在后头的车上坐着,被秦琳照顾,遗玉觉得寺院这种满是玄机的地方不适合小孩儿,从不带她进去。

在将军府吃饭,间闻喜讯,继生下卢承康两年后,晋璐安是又有了身子,卢俊在外厅陪李泰喝酒,几个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屋里,饭桌上提起这事,卢氏满眼欣慰,晋璐安则是不好意思地埋头吃饭。

在卢氏的催促下,遗玉为她诊了脉,也就知道她为何这般害臊,算算日子,这一胎应当是卢俊还在养病期间怀上的。

“难怪二哥眉飞色舞的,嫂嫂这一胎可要好养,最好是生个女儿,同小雨点作伴。”

卢俊不可谓手脚不快,才和好就把人哄上了床去,是连病好都等不及。

小雨点坐在卢氏腿上,听见大人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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