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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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7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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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这天早晨,两人早早就醒了,遗玉亲手为李泰更衣梳头,为他端茶布菜,为他披上甲胄,挂上佩剑,迷恋着镜中他器宇轩昂的模样,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东宫门外。

不是第一次送李泰上战场,可遗玉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离别。

宫门前等候了一支亲卫军,身后是一群送行的宫女太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遗玉不想放肆,可还是忍不住任性,主动去拉了李泰的手,一边低声絮语地嘱咐他,一边想要借此多扣留他片刻。

“给你准备的药,切记要随身带着,不要在洗沐过后怕麻烦就落在一旁,若是不甚丢掉了,阿生那里还有备用的。”

“嗯。”李泰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讲,不觉得麻烦,却也不似她这般难舍难分。

“到了定州,不要急着用兵,就照事先商量好的,先派人去仔细勘察地形,用规尺做出图来,多一分把握,就是多一分胜算,若久攻不下,切莫逞强,不妨静下心来,思其对策。”

“你若有空,就让银霄送信到扬州与我,若是没空也不碍,你要注意身体,切勿过度操劳,我也会把自己看管好,等你得胜的消息传来,你,你这就去吧。”

再不舍也留不住他,遗玉狠狠心,松开了他的手,眷恋的目光却同他交缠不愿分开。

“我走了。”李泰抬手在她肩上一搭,握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人手离去了。

皇宫门前已经等候了几位获封的将军,五万大军延后,待由皇上亲自把酒送行。

遗玉忍了好几日都没掉一滴泪,见渐行渐远的背影,禁不住红了眼眶,春风一吹,便想要落下泪来。

“主子,殿下已经走远了,奴婢扶您回去吧?”平彤担心地看着遗玉问道,宁愿她回房后好好哭一场,也好过在人前辛苦的隐忍。

“走吧,回去收拾下东西,下午我去向贵妃请辞,过两日咱们便离京往扬州。”

“是。”

韦贵妃并没有为难遗玉,听说她要走,只叮嘱了路上小心,赏赐了一些东西下来,便叫遗玉回东宫去准备了。

别指望宫里能有什么秘密,一夜之间,几乎是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听说了太子妃要到扬州去探亲的事,第二天,东宫便迎来了一群送礼送别的妃嫔公主,遗玉心系着李泰,疲于应对她们,就只草草将人打发了,有些甚至见都没见。

程小凤、高阳和墨莹文社的夫人小姐们,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了遗玉要走的消息,她们在正月底事先就已聚过,遗玉将万事安排妥当,特交待了她们当天不必来送行。

于是二月十一这天上午,遗玉谁也没打招呼,悄无声息地带着两支护卫出了皇宫,从延兴门离开长安,欲前往郑州换成水路乘船南下,好尽快撵上卢氏他们的脚步。

黄昏时分,马车行走在相对平坦的官路上,左右各有一支卫队骑马陪护,是叫一路隐藏在道旁林间草丛中的劫道者们不敢妄动。

孙雷早在三年前便从都督府典军升做了翊卫郎将,这次被李泰留下,未曾带到军中,而是负责保护遗玉安全。

“主子,孙大人派人去探路,说是前头有座小镇,还要小半个时辰才能走到,您先吃些水果,等下榻后奴婢再为您张罗晚膳。”

遗玉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卷着一本书看,对平彤拿竹签叉送来的水果,没什么精神地摆了摆手。

“我不饿,你们饿了就先吃点心,不必管我。”

平彤和平卉相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担忧,午膳时候,遗玉就只是勉强塞了几口,她们想着法哄她多吃点东西,却也不见成效。

傍晚时候,天刚黑下来,一行也到了落脚的小镇上,孙雷将一切都打点好,遗玉下了车,就直接住进了一间客栈中,大概是几年前在客栈楼下吃饭的时候遭遇了宋心慈的缘故,遗玉并未有在楼下用餐的心情,而是直接上楼,让人将晚饭送到客房来解决。

坐了一天的车,身体疲乏,吃完饭,洗洗过后,遗玉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就睡过去了,平彤平卉知道李泰走这几日遗玉浅眠,不敢弄出声响,就在外间打了地铺,以便侍候她起夜。

半夜里,蜡烛燃尽,遗玉口渴醒来,睁开眼,就察觉到床头坐着一道黑影,屋里太暗,她隐约辨出是个男子的身形,惊得她一下子就从梦中清醒过来,想到自己此时衣衫单薄,颈后唰地冒出冷汗,一瞬间脑中蹿过十多种应对的方法,还来不及实行一样,那人便俯下了身,手掌不轻不重地捂在了她的嘴上,止住了她发声,微凉的额头轻轻抵上她的。

“嘘,别出声。”

第363章 矮胖挫

傍晚,连夜行走了几日的大军在晋阳城南五里处扎营。

天色暗下,军营大帐中,众将照例聚在一起商讨攻打高句丽的策略。

“张将军上个月刚刚抵达了东莱,等我们到了定州,不出所料,他应是已攻下那卑沙城,那时我军即刻从后方支援,先击页赫城,再克辽东,声东击西,不怕那些虏夷不上当!”

“我以为这样不妥,要打页赫,首先要渡海向东,我军本不擅长水仗,还要在此分散兵力,自削其足,倘若对方果真支援,那我前去探敌的将士不是很可能会白白送死吗!”

“这怎么能是白白送死呢,有舍有得,你懂不懂得兵法!”

“哼,只知纸上谈兵,懂得兵法又有何用。”

“你说什么!”

“唉、唉,赵将军,宋将军,两位莫要意气用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李泰坐在帅位之上,听着下方争吵不休,似是无动于衷,直到有两位脾气暴躁的将军差点离席干起真架来,他才慢悠悠抬起手,拿了案上镇尺,摔到两人脚下,“咣”地一声闷响,静了一屋乱糟糟的人声。

“连日赶路,诸位是该休整一番,今日就说到这里,剩下的明日再议。”

李泰发了话,外披轻铠的修长身躯从帅位上坐起来,打众人面前走过,先行离开了营帐。

阿生弯腰利索地卷起了桌上的图纸,夹在腋下,抱着李泰的披风小跑着追了出去。

留下众将士面面相觑,未几又继续争论起来。

大帅营帐就安置在营地当中,方圆十多丈内,排布了不下五百精兵把守,随时随地都有人在巡逻,前后三道关卡,少一道牌子就莫想进出,是将李泰的周全护成铜墙铁壁一样。

“参见太子。”

“参见太子。”

守在营帐附近的侍卫老远听见这问候声,便知是李泰回来了,个个打起了十足的精神,挺直了腰板,只在李泰经过时候恭声去唤,以表尊敬。

阿生将帘子掀开,李泰走了进去,他则识相地留在了外头。

宽敞的营帐里,整齐地铺着棕红色的毡毯,除了简单的桌椅睡榻之外,就只有一个煮茶的小厮待在里头。

这小厮见到李泰回来,只抬头瞥了他一眼,便继续蹲在地上,拿笊篱涮着茶炉上已冒出清香白雾的茶叶。

李泰混不在意他这简直可以拉出去打军棍的无礼之举,走到书案后坐下来,随手捡起了案头上昨夜看到一半的策论来续读。

茶很快就煮好了,这小厮倒了一杯热茶,小口地吹了吹,就席地坐下,竟是自顾自饮了起来,没半点去给李泰端茶送水的意思。

李泰书又翻过一页,低沉的嗓音略带一丝无奈:“你还要气到何时。”

从河东一路走到太原,半个多月,头两天是同他吵闹着要回去,后头是不吵着要走了,但硬是一句话都不和他讲了。

这粗眉毛的圆脸小厮,也就是易容过后的遗玉,不紧不慢地将她那杯茶喝完,淡了嘴里晚上吃羊肉留下的膻气,方才又看上李泰一眼。

就只这么一眼,连眨都没带眨的,看罢就将目光收回,便放下杯子去倒热水洗脸漱口,一套标准的清洁过后,打了个哈欠,顶着一张干干净净的脸盘儿,晃悠到屋里唯一一张矮榻上,脱了鞋袜,解下外衫,摘了腰上肚子上垫着拿来遮掩身段的绵包仔细收在床尾,一卷被子就去睡觉了。

气他?气他什么?

是气他大半夜地偷摸到她下榻的客栈里,一路快马把她夹带进了军营?是气他不顾她意愿,将他打扮成了矮挫胖的小厮扣留在大帅帐中暖床?还是气他早有让她同行的预谋,却瞒着不说叫她一个人偷偷伤心了那些日子?

这些原因,或许都有,或许又都不是,但她到目前为止还不想搭理他,这倒是真的。

遗玉正在心里斤斤计较着李泰坑骗她的事,一团热源便从背后偎了上来,一只手臂伸到她颈下给她枕着,一只手不害臊地搭在她腰上将她揽进怀中。

“我若说是预感,你大概不会信,好像这一次分开便再难相见,你我之中,会有一人遇险,与其那时抱憾,我更愿将你放在身边,就近看管。”

遗玉听出李泰话里的别扭,直接将他话里的忧患忽略掉,差点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他还预感呢,这种不靠谱的东西,几时他这位肆意妄为的大爷也会信了?

她动了动脖子,好在他手臂上枕的舒服一些,虽是春天,但夜晚露宿在外,温度同白日天差地别,挨着他睡觉最是舒服不过,就算是还在闹情绪,她也不会傻到放弃享受这福利,就像是这几天洗澡,未免让外人起疑,他都得排在她后头泡二道水一样。

遗玉不吱声,李泰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将她又搂紧了一些,听着她呼吸声渐渐平缓,古井无澜的目光才变得凌厉起来。

此番征讨,被钦点带兵的各路总管,十有七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各自为政,难以管束,又不乏刚愎自用者,要攻下高句丽,实非一盘散沙可行,首先是要将这个问题解决,如不能叫他们安分地听命于他,那便该考虑如何叫他们相互牵制,以免介时坏了他的大事。

大军又往前行了半个月,在三月中旬抵达了定州。

遗玉一个人坐在专放李泰私物的马车上,正捧着一卷李泰标注好的手稿看的津津有味,忽觉马车听了下来,便撩了一角帘子,朝外瞅,见四周兵马停下,今早才听阿生说起过行程,就知是已到了河北定州界内的安喜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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