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正在翻看医书,一抬头发现少昊盯着她,把书卷合拢,“怎么了?要休息了吗?”
少昊说:“榆罔在集结大军,只怕近期内就会进攻轩辕,高辛的探子回报,榆罔想向轩辕讨回当年欺骗霸占去的土地。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为什么要听我的想法?又不是我去领军作战!”
“我们两个在这盘风云际会的棋盘中还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你若不甘心做棋子,就是努力,而你想让我尊重你,就必须有让我尊重的能力。”
阿珩立即坐直了身子,认真地想了想问道:“为什么榆罔为什么这么快就决定要对轩辕动兵?他才刚登基几个月,王座还未坐稳。”
少昊说道:“就是因为他王座不稳,才不得不出兵。”
阿珩很是诧异,忙虚心求教,“愿闻其详。”
“轩辕族立国后,因为土地贫瘠,一直在东扩,侵占了不少神农的土地。神农王族在中原腹地,轩辕侵犯不到他们的利益,可各个神农的诸候国主的损失很大,他们对轩辕族的积怨很深,在前代炎帝的德望压倒下,他们不敢打动战争,对榆罔却没有顾忌,肯定联合起来请求发兵。祝融、共工这些真正掌握兵权的大将也一定会煸风点火,推波助澜。若打赢了,他们可以赢得军心,更可以赢得各个诸候国主的支持,打输了就可以说榆罔昏庸无能。在百官的逼求下,榆罔此时王位不稳,性子是缺乏魄力,只能被朝堂官员左右。”
阿珩叹气,“人人都以为帝王可以为所欲为,却不知道帝王也是处处被牵制,可是……”
“可是什么?”
阿珩为了知道蚩尤的消息,只能一咬牙,装作很平淡地说:“可是榆罔身边有蚩尤辅助,蚩尤的性子却不会任凭摆布、被操纵。”
少昊面色如常,语气和刚才一样,“你说的对,但是现在还轮不到他做主。”
阿珩心下沮丧,是啊,蚩尤如今空有一个名号,其实什么都不是,根本不能左右朝堂的局势。
少昊说道:“现在的炎帝榆罔只有上代炎帝的仁厚,没有上代炎帝的智谋和决断,大荒内的普遍看法是炎帝封蚩尤作督国大将军是为了弥补榆罔性格上的缺点,我却觉得炎帝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
“更深的用意?”
“在几万年前,高辛国力远胜神农。神农的三世炎帝是一位非常有远见和魄力的帝王,他废除了同姓王封地,施行了异姓王封地,不管你是否是神农王室外,也不管你是神还是人,只要你为神农立了功勋,就可以封王,享受封地的赋税。因为三世炎帝的改革,神农英雄辈出,国力越来越强,彼此联姻,势力盘根错节,不免用人唯亲,贵族的子弟很容易就可以做将军当大官,出身贫害虫者却很难出头,贱民中往往藏着才华惊人者,却因为陈陋的制度不但得不到机会施展,还常常被轻薄的贵族少年欺凌,他们心中一定压抑着很很多力量,这些力量一旦被引爆,会非常可怕!”
听到这里,阿珩渐渐明白了少昊要讲什么,接着少昊的话道:“蚩尤出身贱民,对那些没有根基、却又才华的平民而言,蚩尤就是他们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希望,他们会自然而然地团聚在蚩尤的周围,为蚩尤所用,神农国因为这些新鲜血液的注入,才会焕发再一次的生机,这才是炎帝真正的用意!”
少昊微笑着点头,也不知道在赞许阿珩一点就透,还是钦佩炎帝的惊人一招,“蚩尤性格狂放不羁,蔑视世俗规则,却得情重义,有勇有谋,正是这些人苦等的明主,迟早有一日,他们一定会为他效死命。剑之所指、千军齐发,到那时蚩尤才会成为真正的督国大将军。”
阿珩听的惊心动魄,又是欢喜,又是忧愁:“神家地处中原,土地肥活,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如果再有一个明君,能物尽其用,人尺其才,根本没有外敌能撼动神农国。”
少昊面色凝重,“整个高辛的人口连神农的二分之一都不到,神农又地形多变,处处是易守难攻有关隘,高辛却是千里平原,只靠着江水的天然屏障防护,神农族渡江之日,就是高辛亡国之时。”
阿珩也心情沉重。轩辕虽然地形复杂,气候多变,能据守的关溢很多,可土地贫瘠,物资匮乏,即使父亲这些年一直励精图治,修河堤,开良田,仍没有办法和可以一个种两季作物的中原地区比。
少昊轻叹口气,“其实这些都是可以克服,高辛最大的危机在于千万年不变的体制,尊崇血统和门第,禁止不同门第之间的通婚,朝政被王族子弟和青龙、常曦、羲和、白虎四部牢牢把持,令多少神族、妖族、人族的有才华者心怀怨恨的流失?你父王的第一功臣知末就是高辛妖族,因为出身低贱,在高辛被人唾弃,却辅佐你父王,成就是轩辕的雄图霸业,被雀为帝师。”
阿珩和少昊想到两国未来的命运都心事重重。
阿珩问:“如果现在神农对轩辕正式宣战,高辛恐怕不会参战吧?”
少昊淡淡说:“不会!轩辕这几千年来窨积蓄了什么力量,我很想知道,现在也会力谏反对!”
阿珩苦笑:“何必这么坦白?”
少昊道:“该欺骗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欺骗,这件事情上没必要,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
阿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哥和少昊能是好友,他们俩都有一种近呼残酷的坦诚。她看了眼水漏,起身把书卷收好,“我们休息吧!”
阿珩突然说:“我明天想去见一下父王和母后,请他们允许我出宫。你能帮我求个情吗?”
“恐怕不容易。高辛氏上古神族,号称乐礼之族,民风何守,礼教森严,不要说王子妃,就是王后也不能随意外出。”
“父王给我三千蚕种陪嫁,我听说因为水土不对,已经死了一半。我想明白和父王请求出宫去堪察各地水土民情,选择适合高辛的蚕种。”
少昊想了想说:“父王性子儒雅,爱好舞乐书画,对儿女很温和和纵容,主要是王后那里难说,父王又不怎么理会后宫的事情。不过,高辛主要的衣料来源是麻,产量低,纺织困难,穿在身上还是舒服,这几千年来王室贵族所用的绸缎哀衣料都要从轩辕购买,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我们以此请求,父亲肯定会支持你,王后倒是也不得不让步。”
“谢谢!”
黑暗中,他们两个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少昊轻声道:“谢谢你肯教导高辛百姓养蚕纺织。”
“别忘了我们是盟友,我如今是高辛的大王子妃,这是我应该做的。”
爱好翻了个身,背对着少昊,少昊也翻了个身,背对着阿珩。
在少昊的帮助下,阿珩从俊帝那里获准可以出入五神山,不过一定要在待女和待卫的陪同下。虽然和在轩辕时的自由不可同日而语,但她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
日子就在看似平静中,匆匆流逝。
年末,炎帝榆罔派使者觐见黄帝,要求黄帝归还从神农族侵占的土地,黄帝拒绝了炎帝的要求。
炎帝在紫金顶对神农百官宣布,为收复被轩辕欺骗掠夺去的土地,向轩辕开战。
整个朝堂群情激昂,年轻的儿郎们渴望用自己的鲜血去洗刷祖先的耻辱,这个愿望在七世炎帝手里无法实现,却在年轻的八世炎帝手里得到了满足。
祝融受封征西将军,率领五百神族、三千妖族、五万人族,向轩辕讨还失去的土地。
第一战对整个国家的士气相当重要,可以说只许胜、不许败,阿珩以为父亲会派大哥青阳统领三军迎敌,不想统领轩辕军队的大将军是三哥轩辕挥。
轩辕挥是三彤鱼氏所出,阿珩和这个哥哥很少见面,完全不清楚他的能力。
她去询问少昊,“为什么父王没有派大哥?祝融号称火神,擅长控火,关键时刻肯定会布神阵,用火攻城,大哥的说雪术恰好可以克制祝融的火。”
少昊正在抚琴,听到少珩的问题,一边抚着琴,一边说:“如果神农此时进攻高辛,父王也不会派我迎敌。”
阿珩琢磨了一瞬,不愿意相信地说:“父王怎么会忌惮大哥?大哥可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
少昊淡淡道:“当儿子只是儿子时,黄帝作为父亲,自然会花费心血培养出最能干的儿子,可当儿子渐渐长大,变成臣子时,他作为帝王,也自然不能令一个臣子独大,黄帝只是做了每一种身份应该做的事情。”
阿珩很能接受俊帝少昊,却十分难以接受父王在忌惮大哥,看来什么事情都是与已无关时最冷静。
少昊似乎完全理解她的感受,自顾信手抚琴,没有理会怔怔发呆的阿珩。
好半响后,阿珩难受地说:“你和大哥可看真不愧是同命相怜的好朋友,外人把你们当绝代大英雄尊敬,自己家人却把你们当乱贼子来提防!”
少昊停住抚琴,想了想阿珩的话,笑起来,“其实,青阳比我更艰难。”他看了眼不解地阿珩,“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
祝融兵分两路,进攻轩辕的西边境,围住了潼耳关,轩辕挥一直谨记黄帝的嘱咐,固守城汇不出。
潼耳关易守难攻,只要轩辕挥死守城门不出,和祝融耗时间,祝融性子火爆,迟早犯错,等祝融犯错时,就是轩辕反攻时。
守城看着容易,可历朝历代,多进攻名将,却少守成型名将。守城打的是心理战,时间长了,远道而来的神农族固然着急,轩辕族也不好受。神农为了逼轩辕迎战,各种招数都用上。轩辕的士兵们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面对神农的各种挑衅,恨不得冲出去和神农决一死战都好过做缩乌龟,轩辕挥却迟迟不肯迎战,他们渐渐有了怨气。
军中流言四起,说轩辕挥胆子太小,所以龟缩在城池里,如果换做大殿下青阳,肯定早就把祝融打得落花流水。
轩辕挥本就有些沉不住气,听到下属们议论,想起母亲对他的殷殷可是叮嘱,越发心乱。
临行时,母亲把他和九弟夷彭叫到一起。
“有些话,娘一直瞒着你们,现在你们都大了,也该告诉你们了。我和朝云峰上的那个女人,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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