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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獙十分善解人意,沉默地赶回高辛。'网罗电子书:。WRbook。'
此时,蚩尤站在一座距离九黎不远的陡峭悬崖上,身体与悬崖连成一线,似乎风一吹就会掉下去。他身上只穿着中衣,没有披外袍,显然是脱下不久。
在他脚下,是一个山涧,怪石嶙峋,草木葱茏,有一条溪水潺潺流淌,随着两侧山势的忽窄忽宽,溪水一处流得湍急,一处流得缓慢,最后汇聚成一方清潭。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山涧两边的崖壁上全是灼灼盛开的桃花,溶溶月色下,似烟霞,似彩锦美得如梦如幻,风过处,桃花簌簌而落,纷纷扬扬、飘飘荡荡,犹如雪落山谷。
蚩尤默默凝视着脚下的景致,良久都一动不动。
忽而,他如梦初醒,回头望向九黎,她来了吗?她真的在等他吗?她既然与少昊那么恩爱,又何苦再来赴什么桃花之约?
蚩尤挣扎犹豫了一会,扬声叫:“逍遥。”
大鹏落下,他飞跃到鹏鸟背上,急速飞往九黎。
桃花坡上月影寂寂,清风冷冷,桃花树下空无一人,只有一件扔在地上的血红衣袍,已被落花覆了厚厚一层,显然在地上时间已久,看来袍子自被逍遥扔下,就没有被动过。
蚩尤捡起衣袍,对着满树繁花冷笑,几次抬手想扔,却终是没扔。
一瞬后,仰天长啸,跃上大鹏,决然而去。
第二年的四月,当鲜红开遍山野时,阿珩和少昊前往轩辕,参加昌意的婚礼。
在她还没成婚之前,阿珩对轩辕族的感觉很淡,在她成婚之后,不管走到哪里,大家看到她时,首先看到的是轩辕族,有神族因为她的姓氏而蔑视她,也有妖族因为她的姓氏而尊敬她,她这才真正开始理解姓氏所代表的意义。
因为她的喜悦,阿獙和烈阳都分外高兴,阿獙边飞边鸣唱,它的叫声愉人心脾,连少昊的坐骑玄鸟都发出欢快的鸣叫。
少昊落后了几丈,默默地看着欢呼雀跃的阿珩。她自从嫁到高辛国,总是小心翼翼,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恪守高辛的礼仪,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舞足蹈地放肆。
阿獙越飞越快,一路冲到轩辕山,比他们预定的时间早到了半日。
阿珩本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没想到青阳似乎早感知他们的到来,已经在殿前相侯。倒是殿前扫地的侍女大吃一惊,立即往殿内奔跑,“王姬回来了!王姬回来了!”
少昊下了玄鸟,打趣青阳:“几十年不见,青阳小弟风采依旧。”
青阳淡淡一笑,“这里是轩辕山,你是上门的女婿,应该换个称呼,称我一声大哥。”
少昊瞟了眼阿珩,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打赢我再说吧!”
青阳道:“择日不如撞日。”指着桑林内,做了邀请的姿势。
“好!”少昊没有拒绝,跟着青阳走进桑林。
朱萸记得边追边嚷,“两位公子,都打了上千年了,也不用每次一见面就要分胜负吧!”
朱萸敢怒不敢言,握着拳头,小小声地说:“我能听到,我能听到……”
青阳和少昊两个说着话,已经布好了禁制。青阳手掌变得雪白,身周结出一朵又一朵的冰牡丹,桑林内的气温急速降低。少昊微笑而立,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有水从地上涌出,溅起一朵朵水花,如一株株盛开的兰花。
朱萸无奈,向阿珩求助,“王姬,你快说句话。”
阿珩已经看到母亲和四哥,对朱萸吐吐舌头,表示爱莫能助,朝母亲跑去,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娘!”
嫘祖笑抱住她,阿珩靠在母亲怀里,上下打量昌意,“四哥的样子很像新郎官,恭喜四哥。”
昌意脸飞红,阿珩笑着刚想说话,嫘祖拍了一下她的背道:“今日是昌意的好日子,别欺负你哥哥。”
“娘偏心,四哥已经有了嫂嫂疼,娘也开始偏心!”阿珩撒娇。
昌意瞪她,“难道少昊就不疼你了?我们可都听闻了不少你们的事情。”
阿珩脸伏在母亲肩头,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声音却是带着笑的,“娘,娘,四哥欺负我,你快帮帮我!”
突然间,鹅毛般的大雪无声无息地飘落,昌意惊讶地抬头。
阿珩指指桑林内,“大哥和少昊在打架,希望他们不要伤得太重。”
嫘祖笑接了几片雪花,对身后的侍女吩咐:“这雪下得正好,过一会去采摘些冰椹子。”
朱萸小声嘀咕,“真不知道是为了想赢少昊,还是为了在好个理由光明正大地下场雪。”
少昊和青阳从桑林内走了出来,少昊脸色发白,青阳嘴角带着一点血痕,显然两个伤得都不轻。
朱萸着急地从怀里拿出丹药递给青阳,青阳摆了下手,冷冷地说:“你的续命丹药对我没什么用,自己留着吧!”
昌意道:“看样子还是少昊哥哥……少昊妹夫胜了!”昌意难得促狭一回,占了少昊的便宜,话没说完就大笑起来。
少昊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快走几步,在嫘祖面前跪下,行跪拜大礼,改称母后。
嫘祖受了他三拜后,示意昌意扶他起来。
昌意对少昊说:“我小时候第一次叫你少昊个哥哥时,就盼着你真是我的哥哥,没想到如今我们真是一家子了!”
少昊微笑如常,眼神却有些恍惚。
嫘祖一手牵着阿珩,一手牵着昌意,向殿内走去,青阳和少昊并肩而行,跟在他们身后。
阿珩和昌意还是老样子,边走边说,边说边笑,呱噪得不行。昌意斗嘴斗不过阿珩是,还要回头叫少昊,让少昊评理。
少昊只是笑,从不搭腔,微笑却慢慢地从嘴角散入了眼睛。高辛宫廷礼仪森严,他没有母亲,也没有同胞兄弟,在他的记忆中,他自小就要处处留意言行、时时堤防陷害,他从来没有做过母亲的儿子,也从来没有做过弟妹们的兄长,他以为王族就该是他们那个样子,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兄弟姊妹可以谈笑无忌、和乐融融。
正午时分,侍者来报送亲队已经接近轩辕山,昌意立即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边戴帽子穿衣跑,一边不停地问少昊,“你当日迎娶阿珩时说了什么?”不等少昊回答,他又说:“你们当时一切顺利,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
阿珩和少昊对视一眼,少昊微笑着没有说话,阿珩笑道:“四哥,放心吧,你不会处理,嫂子也会处理!”
昌意瞪了阿珩一眼,朝天喃喃祝祷:“一切顺利,一切顺利!”可又迟迟不动,看着青阳,“大哥,你会陪我一起下去的吧?”表情可怜兮兮,就好似小时候,一有了什么麻烦事情,就去找大哥帮忙。
青阳实在受不了,直接把昌意推上了云辇,没好气地说:“你是去娶亲,不是去打架!我去干什么?快点去迎接新娘子。”
昌意犹抓着青阳的袖子,紧张地说:“大哥,你等等,我还想问你……”
“问什么问?我又没娶过亲!”青阳用力拽出袖子,一掌扫到驾车的鸾鸟背上,鸾鸟尖叫着往山下冲。
云辇上下颠簸,消失在云海间,昌意的尖叫声还不断传来,“大哥,大哥……”青阳不耐烦地皱眉。
阿珩笑得前仰后合,对少昊说:“在四哥眼中,大哥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不管什么事都要找大哥。”
少昊微笑不语。他名义上有二十多个弟弟,可从没有一个弟弟把他看作大哥,他只是一块挡住他们通往王位路上的绊脚石。青阳看似不耐烦,可其实,他心里很高兴。他们两个都明白,在他们的位置上,他们不敢相信别人,更没有敢相信他们,能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信赖都是可遇不可求。
随着他们的车辇过处,从山顶到山脚,道路两侧的若木都结出了最盛大的花朵,每个花朵大如碗口,颜色赤红映照得整个天地都红光潋滟。
阿珩被满眼的红色照得失了神,在一片耀眼的赤红花海下,看到了一个更夺目的红色身影。
蚩尤身形伟岸,一身红衣如血,令高大的若木都黯然失色。他凝视着阿珩,神情冷漠疏远,眼神却赤热滚烫,丝丝缕缕都是痛苦的渴望。阿珩呆呆地看着他,心内有一波一波的牵痛。
车辇停下,青阳和少昊走到蚩尤面前,向蚩尤道谢,感谢他们远道而来参加婚礼。阿珩惊觉原来这不是幻象,蚩尤是真正地久站在若木树下。
阿珩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蚩尤,心神慌乱,视线压根不敢往蚩尤的方向看,也压根不敢走过去,只能装作被若木花吸引,仔细看着若木花。
青阳叫阿珩过去,阿珩知道躲不过,定了定神,才微笑着走到他们面前。
云桑在大家面前,不想显出与阿珩的亲厚,格外清淡地与阿珩寒暄了几句,完全是王族见王族的礼节。阿珩知道云桑心思重,如今也渐渐明白了王族和王族之间很复杂,就如大哥和少昊,在众人面前也是格外疏远,所以也是绷着一个客气虚伪的笑。
反倒陌生的后土看到阿珩,一改平时接人待物的含蓄温和,态度异常亲切,带着沐槿过来向阿珩行礼,口称“王子妃”,蚩尤却是做了个揖淡淡问道:“王姬近来可好?”
沐槿还以为蚩尤是不懂礼节的口误,小声提醒,“女子婚后,就要依照夫家称呼,应该叫王子妃。”
青阳和少昊都好似没听见,阿珩心里一震,有忧虑,可更有浓浓的喜悦,连对蚩尤的恨怨都消了一半,对蚩尤回道:“一切安好。”
蚩尤笑问:“不知道王姬和少昊恩爱欢好时,有没有偶尔想起过旧日情郎呢?”
大家皆悚然变色,正在这时,若水的送亲队伍到了,喜乐蓦然大声响奏,才把蚩尤这句话盖了过去。
两个侍女掀开车帘,一个朱红衣服的女子端坐在车内,女子面容清秀,眉目磊落,喜服收腰窄袖,犹如骑射时的装扮,衬得人英姿飒爽。
喜娘把昌意手里握着的红绸的末端放到新娘子手里,示意新娘子跟着昌意走。只要下了送亲车,随着昌意登上鸾车,就表示她成为了轩辕家的媳妇。
不想新娘子虽握住了红绸,却没有下车,反倒站在车椽上,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众人。大家被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