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鸾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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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鸾孽-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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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臣暄?”聂沛涵对鸾夙的惊怕充耳不闻,踩着地上残次的碎片,一步一问,向她逼近:“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麽?我们十几年的情分又算什麽?”

鸾夙已不知该作何表情,只无意识地後退,一步一答,脱口反驳:“我们哪里来的十几年情分?”

聂沛涵却好似没有听见,仍旧步步紧逼:“鸾夙,你心里有我。”

鸾夙张了张口,想要否认的话却卡在咽喉之中,唯有咬着牙,蹙着娥眉步步後退:“别逼我……”

“就是在逼你。”聂沛涵双手负在身後紧握成拳,语气却忽然恢复了温和,带着几分魅惑与引诱,好似这世间迷醉的美酒:“鸾夙,告诉我,你心里有我,是吗?”

鸾夙咬着下唇,只想从他这压抑的气场下逃离,却又不得不承受他的质问。长痛不如短痛,她停住脚步想了片刻,决定坦诚以对,便轻轻阖上双眸,面上烧出一阵炽热:“我曾经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可那也只是『曾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多久以前?”聂沛涵语中升起一阵希冀,并不打算因她的回答而就此罢手。

“在你娶小江儿以前。”鸾夙仍旧没有睁开双眸,说出的话语却渐渐自如。

聂沛涵倏然停下脚步,只觉一阵苦涩滋味霎时涌入心头。他怔怔瞧了鸾夙半晌,语中已带了几分颤抖:“如今呢?”

“如今……”鸾夙低低重复着:“如今,我心里的人是臣暄。只是臣暄。”

“臣暄”二字一出,聂沛涵觉得自己双眼似是能冒出火来。他再往前逼近一步,看着鸾夙微垂的长睫,不能置信地怒喝:“我不信!我不信他已完全取代我!鸾夙,我要听实话!”

“是实话。”这一次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实话?”聂沛涵冷笑一声,心中已被愤怒占满:“若是实话,你为何不敢看我?你闭着眼做什麽?”

日期:2013…11…30 19:01

聂沛涵的这一反问,却教鸾夙突然清明起来。是啊,她闭着眼做什麽?她有什麽不敢看他的?她是坚定了的,不该觉得羞赧,更不该觉得难堪。她该欢喜,她终於能勇敢面对自己的心意,在她的涵哥哥面前,让曾经的爱恨变成过眼云烟,只一心面对新的感情。

如此想着,鸾夙已缓缓睁开双眼,一刹那看到的,却是聂沛涵犹如野兽一般的眼神。

愤怒丶绝望丶压抑丶克制……那赤红的双目配着一袭黑衣,端得是如此可怕与诡异。她能感到聂沛涵胸前的起伏,必定是强忍着一腔怒意,可她怕什麽?她说的是事实。她只顺从自己的心意,她并没有错。

鸾夙觉得此刻自己是前所未有的沉静,已能平淡无波地面对他这头即将发怒的野兽。

这便是聂沛涵与臣暄的差别。臣暄在她面前永远是温和无害的,即便恼她,也是恼得犹如一碗蜜糖,她溺在其中,并不觉得苦涩难忍;而聂沛涵的怒火,却令她摸不着滋味,来得快,来得急,有时也来得毫无因由。

她从来都能拿准臣暄的心思,却从来都被聂沛涵牵着鼻子走。她厌倦这种猜疑的感觉,更加厌倦无端的争执与他的喜怒无常,这样一想,也觉得自己的选择更为理直气壮:“我为何不敢睁眼?殿下是想让我看着您,一字一句再重复一遍吗?”

聂沛涵并没有说话,好似是掉入猎人陷阱之中的野兽,那目光,那神情,尽是不甘与挣扎。鸾夙看着他,忽然便充满了与之对峙的勇气。而这勇气的来源,始於另一个男人。

鸾夙笑了,她在聂沛涵面前,再也不是从前只会一味逃避的女子,她会决绝地面对,以最为直接且有效的方式。

“我要回北宣!”一腔拒爱与勇敢,只化作这五个字,最直截了当的五个字。

(明天见)

日期:2013…12…01 19:45

她说她要回北宣,她说她心里的人是臣暄!聂沛涵只觉得难以承受,他恨不能全然捧出的真心,从前是被这个女人刻意忽略,如今却已是视而不见。

不!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本该是他的,他比臣暄先遇见她!早在十一年前!在她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时!

然而彼此再重逢的那一刻,她却将真实身份瞒得密不透风,宁愿告诉臣暄实情,却没有对他透露半个字!宁愿眼睁睁看着他错认江卿华,眼睁睁看着他娶侧妃,她却一再地逃开!

“为何会这样?我们一再错过,鸾夙,你从没给过我机会!”聂沛涵用近乎绝望的语气,愤怒地低吼。

“机会?什麽是机会?”鸾夙以为自己会哭,会害怕聂沛涵提起这件事。可她没有,她眼中是一片乾涩,心里也出奇地平静:“我从没给过谁机会。你们两人,一个是北熙世子,想要另立新朝;一个是南熙皇子,自有筹谋在身……从不是与我同路之人,我也自知配不上你们。”

“可你到底选了他!”聂沛涵只觉得自己越发窒息,却还是强自压抑着。

“不,不是我选了他,”鸾夙说得越发坦然,这才发觉其实自己也有一腔话语想要说与聂沛涵听,“慕王生在皇家,到底还是不知道『尊重』二字为何。”

“又是『尊重』!”聂沛涵狠狠重复着这两个字,“咚”地一拳击在鸾夙身侧的墙壁之上,吓得她後退两步,才发觉自己已退无可退。

既然说到这一步,她索性全然道出。这样也好,便可不给彼此再留一分後路。鸾夙整了整神色,侧首看向聂沛涵击中墙壁的右手,那虎口处细密的伤痕从前是她心底最难以言说的痛,如今却已成了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从我与臣暄相识之初,他便对我坦然相待,他的筹谋,他的雄心,没有一分瞒着我;在黎都他与我夜夜同屋而眠,却从不曾逾矩半分;待逃出黎都,他也不曾强留於我,并允诺让我亲眼看着原歧死……”

鸾夙不知自己的眸光中已有了柔和的光泽,唯有沉浸在情爱中的女子才会有如此的神情:“我自幼惨遭家变,阴差阳错沦落风尘,倚仗青春颜色卖笑为生,心中揣的是万千仇恨。臣暄待我的心思,他的君子之风,他的开诚布公,皆是令我动容之处。即便初相识是彼此利用,再重逢也只会记得相濡以沫的情意,绝不是冷漠的心机。”

话到此处,鸾夙眸光中的神色忽然一变,从柔和变作黯淡起来:“而慕王殿下呢?一而再丶再而三的掳劫我,甚至想要以我来要挟他。你是不瞒着我,带我去幽州见郇明,让我知晓你在漕帮的势力……可这不是尊重,也不是坦然相待,只是因为你觉得我微不足道,不能破坏你的大计,你是不屑於瞒我。”

鸾夙轻轻叹了口气:“可你知道吗?我倒希望你当初能瞒着我,而并非用那种轻蔑又嫌恶的眼神,将我看作是臣暄的附属品。”

鸾夙那只未伤的左手,不自觉地触碰到聂沛涵虎口的细密伤痕,毫不掩饰她语中的失望:“当日在秋风渡救你,我承认是为了小时候的情分。从那之後你对我好,我不是没有察觉,可你不该……”

“不该什麽?”聂沛涵任由她微凉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伤疤,那是他终生也无法消除的伤痕,就好似她已镌刻在他的心头,是爱是恨,已由不得他。

说了这样多的话,鸾夙才觉得鼻尖有些酸涩,那日聂沛涵拿透骨钉自伤的场景便又再次浮现出来:“你不该拿着透骨钉来试我。在我心里,龙脉是最深的秘密,也是我最敏感的痛处,任谁提起,我都要存了三分戒备。你来逼我,比旁人来问我更加残忍。你是涵哥哥,除了凌府之外,本该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鸾夙有些哽咽,怕自己再说下去终究会哭出来。那馀下的话也只能化作缕缕叹息,埋藏在她心底最深处,说出来又有什麽用?於事无补,徒劳无益,不过是平添彼此的伤情。

可聂沛涵却不想再继续逃避。镜山一别,她跟着郇明离去,他已藏了千万话语想要问她,转眼两年,物是人非,上天既再次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不想放弃,只想弥补,只想抓住她再不放手。

他想要抬手拭去她的泪,却发觉她眸中并没有水痕。他记得她从前会为他哭,无论是十一年前在黎都城外的依依惜别,亦或是他大婚之前的深情告白,她曾为他落下的泪水,在他眼中便是沧海明珠,有着炫目的美丽与斑斓,令他最刚强的心房就此软下。可如今,她不再为他哭了吗?

“鸾夙,”聂沛涵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今日一并说了吧,事到如今也没什麽不能说的了。我们不说,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这一句,却教鸾夙更加说不出口。她不愿面对那样的难堪,与她心中的涵哥哥就此撕破脸面:“我没什麽可说的了,若是想说,也不必等到如今。”

“可是我有话要说,”他再向前逼近一步,将她钳制在他与墙壁之间,“你要听吗?”他没有给她出语拒绝的机会,情不自禁捧上她盈白脆弱的脸颊。聂沛涵觉得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只怕稍稍用力便要将这如画眉目抹去。

他缓缓俯身,克制地将一个吻印在她的眉心之间,一字一句坚定地道:“不管你是凌芸还是鸾夙,我喜欢你,我只要你。”

聂沛涵的这个吻,刹那间灼烫了鸾夙的前额。还有他的这句话,令她羞愧丶难受,无处遁形。她能感到自己的脸颊还被他捧在手心之中,这样亲密的姿势和过近的距离无比提醒着她对另一个人的背叛。

鸾夙使劲地摇头,想要将脸颊从聂沛涵的双手之中挣脱出来,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姿势,却又牵连起了她的肩伤,令她吃痛地低呼出声。

聂沛涵立时发现自己的疏忽,他竟在她这样脆弱的时候来逼迫她,几乎就忘了她还受着伤。这让他觉得愧疚,可他从没有呵护女子的经历,唯有凭着自己的一颗真心,希望能再次走入她的心中。

“是我错了,”他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已是有些慌了神,“肩上痛吗?我去找大夫。”

“不用去,我没事。”鸾夙却强忍着肩伤低声阻止:“你想说什麽便说吧,我听着,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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