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娘见鸾夙面有动摇之色,再道:“你随我去二楼包厢吧!”言罢又补充:“将脸遮着,当心一些,莫要让别人看见了。”
鸾夙点点头:“我省得。”
日期:2013…07…28 19:09
匆匆换了男装,鸾夙便一路低头随着坠娘上了二楼,待走到包厢门前,她才发现,此处正是大堂台子正对着的那一处,亦是整个闻香苑内观景位置最好的小包。
原来方才自己弹琴献歌之时,坠娘便是与臣暄一道,难怪此时会逼着她选他了。鸾夙心中清明,已悟出了其中门窍,只怕即便没有今晚这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坠娘心中所属意的人选,亦是镇国王世子吧。
鸾夙在心中冷笑,暗道坠娘既然有了主意,何须故作玄虚,再费这一番功夫?然而既然人都来了,她亦没有理由拒绝见这镇国王世子。相反,鸾夙隐隐有些好奇,究竟这世子有何手段,竟能教坠娘青眼相看?
鸾夙正兀自想着,却见随侍的仆从已掀开了门帘,做了个“请”的手势。鸾夙侧首再看坠娘,恰好瞧见她驻足门前,道:“我在此等你,你进去吧。”
鸾夙踟蹰片刻,终究独自入了包厢。刚站定了双足,便听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许久不见,姑娘可好?”
鸾夙循声看去,讶然非常,险些要惊呼出来。面前这锦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她三月前在怡红阁废旧後院里救下的那位无名公子!
日期:2013…07…28 23:30
原来他便是镇国王世子臣暄。鸾夙叹道:“原来是你。”
臣暄双手负立,身量颀长,一袭白色锦衣更显风姿,对鸾夙淡淡笑道:“我并非有心欺瞒,实在抱歉。”言罢又打量了她一眼,再道:“这身男装有些眼熟。”
鸾夙应声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衫,答道:“我救下世子那日,便是穿的这一件。”
臣暄但笑不语,又听得鸾夙问道:“世子与坠姨早便相识?”
臣暄不假思索地承认:“你猜得不错。”
臣暄并没有解释自己当初为何要狱坠娘装作互不相识,鸾夙也没有再问,只是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她再看了看臣暄的面色,讽刺道:“世子想来应是大好了,如今都能到青楼来喝花酒了,真是可喜可贺。”
臣暄只是笑道:“全赖鸾夙姑娘悉心照料,小王感激不尽。”
鸾夙并不再看臣暄,只将眼神移向别处:“世子客气了,鸾夙有眼不识泰山,从前怠慢了贵客,万望恕罪。”
臣暄低叹一声:“鸾夙姑娘,你非要与我针锋相对吗?还是你……在生我的气?”
鸾夙好似听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鸾夙区区风尘女子,怎敢与镇国王世子置气?您多虑了。”
臣暄苦笑一声,这才笃定地道:“你的确是生气了。当日我不说,是有苦衷。我怕牵连你们。”
臣暄所说的这句话,鸾夙倒是信的。他既然被迫来到黎都充当质子,身边定然危险重重,否则当日也不会在怡红阁的废旧後院中被人偷袭至重伤了。镇国王世子的身份本就既显赫又微妙,纵然她救过他的性命,他也未必需要掏心相告。
这世间谁人没有秘密呢?她自己也是身负秘密之人,遂也能知他一二。
日期:2013…07…29 12:25
鸾夙决定终止这个无谓的话题,缓下神色主动问道:“世子不会当真是为了报恩,今日才特意来闻香苑捧场吧?”
臣暄诚实地否认:“不是。”
“如此,我便不送了,世子走好,”鸾夙口中说着,便欲移步出门而去,方走了两步,又被臣暄拦下。鸾夙见状有些生气:“世子是耍弄人吗?”
臣暄依旧否认:“不是。”
鸾夙自不会以为臣暄当真是为她而来,事实上她在瞧见了镇国王世子真容的那一刻起,便知他定是有所图谋。如此风姿,如此才华,若只是个流连花丛丶不学无术的纨裤,任谁都不会相信。
臣暄这套迷人心智的伎俩,唬弄旁人尚可,若是唬弄与他朝夕相处近两月的自己,必定要露出破绽。
鸾夙心中想着,却听臣暄再道:“我今日前来,的确是为了寻你,却不是报恩,而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鸾夙只觉可笑:“堂堂世子,对我这风尘女子有何所求?”
臣暄闻言蹙了蹙眉,好似是认真想了想,才道:“要如何说起呢?我是希望鸾夙姑娘能陪我演一出戏。”
“什麽戏?”鸾夙最是好奇。
话到此处,臣暄已几无隐瞒,道:“你应知道我的境况,我是被迫质留黎都。可叹我父王一心为北熙戍守边关,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却要遭原歧嫉恨。他为防我父王造反,便逼父王将我送入黎都。这一招当真管用,我是家中独子,父王不得不顾及我的安危,不敢轻举妄动。”
臣暄这一番话说得直白,却也让鸾夙听得心惊。他不仅直呼北熙武威帝原歧的名讳,话语间还隐隐透露出造反之意!若当真如他方缠所言,若不是原歧先发制人,将他留在黎都,恐怕此时此刻,镇国王臣往早已造反了!
日期:2013…07…29 13:08
鸾夙越想越觉震惊,再看向臣暄,他却是面上坦然。鸾夙想起方才臣暄所言,是想请自己陪他演一出戏,不禁再问:“世子要我陪你演什麽戏?”
“我要你配合我,让旁人以为我不思进取丶流连花楼,以此放松原歧的警惕。若是演得好,我才能伺机逃出黎都。”臣暄坦荡回道。
鸾夙闻言笑了:“世子这计策虽好,却如何得知我必会允下你的请求?你难道不怕我将你这计划说出去?”
“只因我信你。”臣暄不假思索答话:“你是不同的。”
这是夸还是贬呢?鸾夙在心中冷笑。她救他时心无旁骛,只是可怜一条性命。而如今他却要在她施以援手之後再对她利用一番,要自己陪他演一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戏,不仅冒险,且还要赔了名声。
鸾夙如何会愿意了?不仅不愿意,且连带对他才学的敬佩之情和从前二人的相处之谊也霎时化为乌有。她对着臣暄绽放出一个最为浓艳的微笑:“世子打的好算盘,我却不愿意。这可如何是好?”
臣暄没有看鸾夙,只是缓缓摇头:“那可不好了。你既知道了我的秘密,又不肯助我一臂之力,那我便只好不客气了。”
鸾夙闻言心中一惊:“你要杀我灭口?”
日期:2013…07…29 20:08
臣暄这才笑了:“不,我不会杀你。我至多是割了你的舌头,砍了你的手脚,再将你囚禁起来。届时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足不能走,我便不怕你泄露我的秘密了。”
鸾夙霎时冷汗直流,将臣暄的话信以为真,咬着下唇站在原地,再挪不动半步。
臣暄见状大笑起来,平复半晌才道:“我诓你的。我臣家从不恩将仇报。”
鸾夙闻言,这才缓缓放下心神,然而却还是恼怒臣暄作弄自己,於是便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没什麽好说的了。我救你一命,你放我一马,咱们算是扯平。”鸾夙边说边往厢门处走,口中仍道:“世子若是无事,鸾夙先行告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後会无期!”
鸾夙说着便伸出右手,欲掀开帘帐推门而出。柔荑堪堪触碰到帘帐边角,却听闻臣暄在身後缓缓道:“凌小姐难道不想报仇了?”
日期:2013…07…30 10:15
第8章:挂牌之夜(四)
听闻臣暄此言,鸾夙伸到帘帐边的手又收了回来。她心中吃惊,手中亦出了冷汗,缓缓转身佯问道:“世子何出此言?鸾夙听不懂。”
臣暄瞧着鸾夙:“凌大人一生清廉丶为官有道,深受朝野上下称赞。凌小姐难道不想知晓是谁向原歧告了密,又将你换到青楼里来?”
鸾夙袖中的双手紧了一紧:“我不明白世子在说些什麽。”
臣暄毫不在意鸾夙的反应,只自顾自地说:“我与凌小姐做一笔交易。小姐助我演这一场戏,我替小姐报得父仇。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对方话已至此,鸾夙自问再无必要否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了。臣暄既知道得如此详细,定是坠娘已将她的身世据实以告。鸾夙心中有些咬牙切齿,她没想到坠娘竟会以此作为把柄,将她的事出卖给臣暄,只为换她点头同意与臣暄演戏。
鸾夙有些心凉,脸色亦渐渐沉了下来:“世子如今自身难保,允诺鸾夙的这些事,只怕也是说得出,做不到。”
臣暄仍旧淡淡看着鸾夙:“且要看凌小姐可愿施以援手。倘若凌小姐演得好,我许诺之事定然做得到。”
鸾夙冷笑一声:“恐怕世子兑现承诺时,鸾夙已然身首异处了。”
臣暄面色坦然:“我既能请凌小姐襄助,定有法子保你性命。”
“哦?”鸾夙好奇:“愿闻其详。”
臣暄盯着鸾夙:“黎都是原歧的势力范围,我若离开,与我相干之人定然难逃罪责。是以最好的法子便是……你随我一起走。
日期:2013…07…30 19:26
臣暄说得坦然,鸾夙却是砰然一动。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很诱人,倘若臣暄当真能为她报仇,又能将她带出黎都,离开这声色犬马之地,那当真是世间最为诱人的条件。鸾夙在心中思量片刻,再问:“世子若是逃出了黎都,又当如何自处?”
臣暄没有即刻答话,而是垂眸不语。鸾夙这话问得的确大胆,她也自知臣暄未必肯答。只是她隐隐能猜得出臣家欲做些什麽,臣暄既然敢直呼原歧的名讳,又敢忤逆他的意思策划逃出黎都,那便证明臣家欲反了。推翻原歧的统治,自立为王?亦或是辅佐新君,挟天子以令诸侯?
鸾夙在心中暗自猜度,耳中却听得臣暄已坦然作答:“原氏暴虐,弑父杀兄,逆天而行,苛捐臣民。其性凶残多疑,其罪罄竹难书……如此昏君,留待何用?”
臣暄目中尽是坦荡之意,看向鸾夙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听闻臣暄此言,鸾夙倒是渐渐平静下来。她没有想到臣暄竟会如此坦诚自己的野心,在她面前毫不隐瞒。原歧的确暴虐不堪,残害忠良,已惹得天怒人怨。然而怨是怨,敢揭竿而起之人,却是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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