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开了口,他却制止我说下去:“别说安慰朕的话。朕,不需要。此事,朕依然不会姑息的。”
他的这句话,却是叫我放了心。
皇后……我就怕这件事会被压得下去,如今看来,我真是多虑了。
扶了他躺下,他的身上有些凉意。我睡上去,圈住他的身子,隔了会儿,感觉他的身子热起来。他像个孩子般往我的身上靠过来,将脸埋在我的颈项。那呼吸在我颈项的气息,带着龙涎香的味道,缓缓地,浓郁起来。
翌日,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元承灏早已经不在了。
坐了起来,掌心按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掀起被子,赫然瞧见他的那块金牌就那么明晃晃地躺在我的掌心下。铢积寸累地吃了一惊,伸手握住,这是我第二次拿这金牌。阿蛮进来了,开口道:“奴婢正想进来伺候娘娘起床的,倒是不想娘娘已经醒了。”
将金牌收入枕下,起了身。
拾得公公进来禀报说,郁宁宫传来消息,今日不必过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我想了想,大抵还是因为皇后的事情。
太皇太后一手扶植皇后到今日,她没有诞下皇长子,还卉出了这种事情来,太皇太后心里必然也是失望的。那些煽风点火的功夫,想必贤妃是一丝都不会落下的。
在寝宫内坐了会儿,听得芷楹郡主来了。
请了她进来,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只拉着我道:“宫里出了大事,昨日我也不方便过来。娘娘,真的是皇后做的么?”
我只道:“此事,皇上会派人查。”
“可皇后一直温柔贤淑,怎么会做这种事?”芷楹郡主皱眉说着。
“郡主,有些事,面儿上可是瞧不出来的。”阿蛮上前来倒了茶,低声说着。
芷楹郡主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她想来是听出了阿蛮话里的意思,半晌,才端起了茶杯浅饮了一口。
阿蛮心里一直记恨着皇后,她与我一样,不希望皇后能脱身。芷楹郡主不知道安歧阳死的真相,那时候不说,如今我更不会说,当口上,我不想节外生枝。
隔了会儿,竟是柏侯煜来了。
我惊愕地站了起来,他却笑道:“听闻郡主入宫了,却不曾过北苑去,我正巧出来,见郡主来了娘娘这里,便也进来坐坐。怎么,昭仪娘娘似乎不怎么欢迎?”
忙回了神,芷楹郡主笑着起了身:“殿下说的什么话,娘娘怎么会不欢迎?”
“倒是说得本宫不好意思了。阿蛮,给柏侯殿下上茶。”元承灏说不许再和柏侯煜一起,此刻芷楹郡主也在,该不算犯了规吧?再者说,人家自个儿进来了,我也没有撵他走的道理。
柏侯煜这才笑着上前在桌边坐了:“倒是隔日不见娘娘了。”
我浅声道:“让殿下见笑了,宫里头,出了事。”
他“唔”了声,开口:“我听说了。”只此一句,也不再多言,他到底是外臣,关于西周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的。
因为柏侯煜来了,芷楹郡主与我也不再纠结于皇后的事情,三人只随意说了会儿话。
后来芷楹郡主起身说是要过郁宁宫去,我送了她出去,回身的时候,瞧见柏侯煜正直直地看着我。我怔了下,不知他究竟在看什么。
有些尴尬,只上前道:“殿下是回北苑还是如何?”他若不回,我也只能站在此处了,免得,又让元承灏觉得我与他瓜田李下的。
他笑了笑,却是开口:“其实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的。”
有些茫然:“什么话?”
男子的目光落在我身后阿蛮的身上,我摇着头:“殿下有话但说无妨。”
他这才上前来:“还记得我进宫的那一日,遇见的娘娘和郡主。”我皱眉看着他,奇怪他为何这个时候来说起这件事情。他接着道,“我本该在亭内等着常公公的,只是不慎听闻宫人的话,说是谁腹中的龙裔有异,我因为好奇,往外走了几步,人倒是不曾瞧见,倒是捡到了郡主的帕子。”
难怪,那一日常公公回来还找了他。
而我,却是怔住了。
柏侯煜今日来告诉我这番话,他便是肯定那日说宫人口中的人是冯婕妤。
不必说,定然是冯婕妤的宫人。
目光,恰巧落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握着帕子的手猛地一颤!是了,我想起来了,也是那一日的白日,我与阿蛮过长廊的时候,我差点滑了一跤,甚至,还瞧见了我边上那道清晰的滑痕。
讶然地看着柏侯煜,我还记起了,冯婕妤那苍白的面容。她说是因为不慎染了风寒,可我现在肯定了,她是滑倒了!必然是滑倒了!
这么说,冯婕妤的孩子在那日就已经……
心,飞快地跳动起来。
她流产的消息却是在昨日才传出来,是因为她之前不敢说,然后一直在盘算着怎么办?脑海里,渐渐地,又浮现出苏太医的脸来。这种事,凭冯婕妤一人是做不来的,能帮她的,唯有一人。
那就是,苏衍。
“娘娘?”柏侯煜轻唤了我一声。
猛地抽神,对上面前男子的眸子,我有些尴尬:“本宫失态了。”
他却是摇头,只低语着:“看来娘娘心里有数,那我就回了。”
“柏侯殿下。”脱口喊住了他。
他只略停了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只开口:“这是西周的事,我只是,却不会管。今日,我亦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来娘娘这时聊了会儿家常。”他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那最后的声音,若不是我拼命竖起耳朵,根本就听之不见。
怔怔地站了良久良久,才缓缓回身。
傍晚的时候,传来皇后被定罪的消息。那道圣旨下了,元承灏废了她皇后一位,打入冷宫。
但,终究是没有赐死。
阿蛮拉着我的衣袖:“娘娘,为何没有赐死她?”
阿蛮的话,叫我黯然以对。我知道,元承灏心里对她始终有愧疚,可,更多的,必然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叶家,出了个废后是奇耻大辱,可太皇太后还想着能保住她的命。这个侄孙女儿,她还是真的疼爱的。
我知道,阿蛮心里对皇后的恨意从未曾减弱,我也是,废后,实在太便宜她了。只是如今,我不想轻举妄动。
多方打听着,才得知关雎宫的宫人们暂时没有被遣散,还依旧住在关雎宫里。不过,姐姐不会再受皇后的折磨了。
不,摇着头,那女人不再是皇后,她不过只是后宫之人口中的废后,只是,叶蔓宁。
冯婕妤因为失了孩子,元承灏为表安慰,册封了她昭媛。
这一日,直到傍晚,元承灏都没有来。我只是想着他身上的金牌还落在我的房中,等着他来拿的。
却不想,来人,竟是浅歌。
她进来,跪在我的面前:“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关雎宫去。”
我好笑地看着她:“关雎宫还有皇后么?”
浅歌自知说错了话,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咬着牙道:“奴婢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娘娘别往心里去。”
阿蛮只上前道:“浅歌姑娘回吧,我们娘娘是不会去的。”
“娘娘!奴婢求您了,我家小姐说请您过去一趟,娘娘!”浅歌说着,狠狠地朝我磕头。
我皱了眉,只转了身,浅歌见我要走,跪着上前来,拉住我的衣角。我吓了一跳,阿蛮欲上前,她哭着开口:“娘娘!娘娘可还记得那次在慧如宫,贤妃娘娘为难您,是我家小姐替娘娘请了皇后来!”
微微一怔,是了,那时候的事情,我自然记得。
回眸:“她想跟本宫说什么?”
“求娘娘走一趟!”浅歌拼命地求着我,“看在小姐曾帮过娘娘一把的份儿上,求娘娘走一趟!”
她说着,将她头目的发簪拔了下来,抵在自己的颈项:“娘娘若是答应,就是要奴婢的命也是可以的。”
那次,皇后便是真的算帮过我的。若不是她先贤妃一步替我请了元承灏来,那场戏,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唱下去呢。
“娘娘……”阿蛮担忧地看着我。
迟疑了下,我终是开口:“阿蛮,叫拾得公公备轿,本宫就过去看看。”
“谢娘娘!谢娘娘!”浅歌哭着朝我磕头,手中的簪子“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出去的时候,我顺手捡起了那簪子收入怀中。
昔日最热闹的关雎宫,此刻进去却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整座宫殿都是静悄悄的,那些宫人一个都不曾瞧见。我忽然有些担忧,却听浅歌道:“娘娘不必担心,宫倾月没事,宫人们此刻,都在各自的房内。”看来,她便是机灵。
我不语,只跟着她上前。
凤宫的门口,几个侍卫守着。
上前的时候,瞧见甚久不见的青大人。
他因为冬猎的时候受了伤,多日不进宫了。此刻见着了,我便是觉得有些意外。转而又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太皇太后的人。事已至此,却还是要保证叶蔓宁的安全的。
“昭仪娘娘。”青大人见我过去,略皱了眉。
浅歌忙道:“大人,是小姐请娘娘过来的。”
青大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终是让至一旁。我与阿蛮进去,浅歌却没有跟着进来。
寝宫之内,依旧袅袅地升着熏香。
阿蛮替我拂开帘子进去,瞧见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她依旧一身只有皇后才能穿的红色。不同的只是,好全身上下,不见半点首饰。梳妆台上,连着一把柱子都不曾见。
甚至是,整个寝宫之内,所有易碎的物品皆已经消失不见。我想,那必然是怕她选择自尽,那,究竟是元承灏的意思,还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我不得而知。
好已经闻声回头,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忽而笑:“怕本宫吃了你不成?还需要带了宫女才敢进来。”
她依旧,自称“本宫”。
我不会与她计较的,她若是以为叫我来,会用激将法激到我,那她会很失望。只远远地站着开口:“何事?”
她起了身,朝我起来:“贤妃扳倒本宫是因为本宫是皇后,低估以为过后她会放过你么?别忘了她还害得你小产!贤妃,最会这种伎俩,本宫就是不明白,为何你和冯婕妤还能帮着她?好可是害死你们孩子的罪魁祸首!”
原来,她真的以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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