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皎兮- 第24部分

曹操低头看看自己被包扎的手臂，又想摸胡子，手抬到一半儿又放下。吩咐道：“传令，多派几员大将去迎战吕布，今日里非要叫他死在此处。”

曹操冷哼一声，转头看来莺儿。来莺儿面无表情，就如同在洛阳教坊之时，满脸麻木。

“莺儿，吕布若今日死者这里，你会如何，我听闻你曾与他是好友。”

“好友……”来莺儿的眼前闪过自己与吕布喝酒畅谈，那时候是何等的痛快。没有仇恨没有战争，只是单纯的于一个朋友交谈，她甚至觉得他们可以称得上是知音了。

来莺儿摇摇头，叹道：“妾身为大人的人，从前的能抛掉就抛掉了。何况教坊中那么多人尽是死在吕布手中，我们之间算不得是好友了。”

来莺儿眼神不错，她看到王图在乱军之中手臂被砍了一刀，心中揪痛，尽量控制自己脸上不能表现出来。

“哦，是吗。”曹操看了来莺儿身边感觉似乎少一个人，随口问道，“我给你的婢女呢，怎没见带她在身边。”

曹操果然问起婢女的事情，来莺儿心中早有准备，马上微带怒火就像这婢女惹了她，生气道：“大人，你给妾的婢女妾还没跟您说过呢。因为她是大人给妾的人，妾自高看她一眼。她可辜负了大人！”

曹操一皱眉，婢女莫非出事儿了！曹操问：“此话怎讲？”

来莺儿眼睛盯着战场，嘴上却告状：“那婢女每日里偷懒不做事，经常不见人影儿，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后来干脆整天看不到人，据侍卫说她与人私奔了。妾寻她不着，便告知子若先生代为寻找，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曹操也不知来莺儿话是真是假，要是假话有荀彧可以作证，要是真话，这个婢女就真该死！曹操眼神一暗。

吕布拼死冲杀，曹操与来莺儿在高台看着。忽然吕布一抬头看到曹操坐在山坡顶端的高台上，他的身边坐着来莺儿。曹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拉着来莺儿的手，温柔的对来莺儿笑着说话。

正是这样的表情动作看在吕布的眼中，他就觉得曹操在蔑视自己，嘲讽自己！吕布怒火中烧，握着戟的手血管暴涨，他猛然间爆喝一声，双目赤红的拼命的冲杀，他不能死在此处，只要他不死，他与曹操的较量就不会停止！

王图举起长矛刺向吕布，他想自己拿下吕布或者杀他，不但杀了自己的情敌之一而且可以获得更多的奖赏。

王图想的不错，可他哪是吕布的对手，他的长矛没有刺到吕布，吕布与他交上手，结果没出几招就他被吕布打落马下。好在王图机敏落马之后翻滚了一圈儿，随手捡起一把刀砍向奔来的敌军。

来莺儿看王图被吕布打落马下，心中一惊，又见王图快速的起身手持钢刀御敌这才放心。

曹操眼看吕布拼死向外冲杀，疯了似的无人能阻拦。他原本想此一战杀了吕布，看样子现在是不能够办到。

“王图对上吕布，他能拼到现在也是尽力了，好！”

一个上位者最喜欢的东西就是属下对自己展现出来的忠诚，王图的表现刚好符合这一点。曹操的一声叫好，来莺儿笑了。

吕布终究是败了，杀出重围带着自己的人马逃回了濮阳，坚守濮阳关闭城门不出战。

曹操这边虽然得胜，无奈粮草不够，他因为这一战折损了吕布不少兵马退守鄄城。

是年蝗灾，谷禾尽食，百姓遭灾饿殍遍野，人民相食。

没有那么多食物，来莺儿的生活也艰难。来莺儿都吃不到好东西，何况是下面那些士兵与百姓，他们的生计岂不是更艰难。

来莺儿因曹操归来，她更陪着小心不敢与王图私会。每日只托苗儿送给王图一些食物，至少能让王图不挨饿。

每日两人见面的时刻并不多，但是即使如此见面两人还是眉目传情。人都是这样，越是见不到，才越珍惜相见的时光。

曹操过的并不轻松，养伤之余要处理诸多问题，他还是向荀彧仔细询问了来莺儿的事情。

荀彧的回答很实在：“吕布派人在洛阳杀了夫人的姐妹，夫人看吕布兵临城下就上了城墙去质问吕布。吕布大呼冤枉，退兵彻查此事。听说这件事是吕布的夫人胡媚儿假传其命令做下的。”

当曹操问起婢女失踪事件的时候，荀彧的回答更干脆：“那婢女估计是与他人私奔了，问过了侍卫下人，都说看到婢女与男子有染，后来私奔了。”

这个答案勉强能让曹操接受，毕竟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小事儿，于是被暂且放在一旁不理会。

如果说兵荒马乱都没阻止曹操纳新宠，那只能说上天眷顾他还是该说他风流，他一向不缺女人。

来莺儿都没想到能见到袁绍派来的说客，那时候曹操正在换药，来莺儿跟在曹操身边伺候，于是也迎接了这位使者。

袁绍为了拉拢曹操投靠他，送来了礼物和美人，说客对曹操讲，“我家主公已请了曹公的夫人公子做客，就差曹公您亲自到来。主公言道，曹公若来与家人团聚，必亲自相迎。”

曹操也知道自己的困境，军中已无多少粮草，长此下去恐怕军心有变。可是袁绍十分不厚道，接了自己家眷做人质，大有逼迫之意。曹操纵然心中对袁绍不满，现在也不能表现出来。

“多谢你家主公的美意，此事我还要与众将商议商议。”

说客笑着拱手道：“那下官就在主公那里恭候曹公大驾光临。”

说客并未多做停留，与曹操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曹操内心矛盾着，找来众谋士将官商议此事。有的说去袁绍那里不错，他那里富饶，不如先于袁绍虚与委蛇，熬过这阵子再说。

曹操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来莺儿从不参与曹操的决定，她更关心的是袁绍送来的女人，这个女子生得温婉细腻，看上去十分可人，估计以后曹操宠爱的对象就是这个女子了。

来莺儿对女子微笑示好，女子也是对来莺儿报以微笑。然后来莺儿与曹操耳语道：“妾带新来的妹妹去后堂，这里不是我们女人呆的地方。”

曹操点点头，对来莺儿的表现非常满意。这里本就不是女人参与的地方，来莺儿起身带着新送来的美女退出大门。

新来的美人怯生生的跟在来莺儿身后，走过甬道，穿过花园来到来莺儿住的院子，来莺儿和善的说道：“妹妹初来，大人其实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你不必惧怕。”

来莺儿邀请新来的美人到她房中先坐着，让苗儿上茶，说与新姐妹好好聊聊。

美人见来莺儿和善可亲，渐渐收起了恐惧，与来莺儿坐在榻上攀谈起来：“姐姐真是个温和的人。”

“妹妹怎么称呼。”来莺儿眼睛亮晶晶的，全是笑意的问道。

美人道：“我本姓李，小名叫小玉。”

来莺儿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姓来，名叫莺儿，以后我们就都是服侍大人的好姐妹了。”

李美人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在大人这里会遇到姐姐这样好的姐妹，我真是有福气的。”

来莺儿打量了李美人一圈儿道：“妹妹尽可放心，大人不会错待了妹妹，只是现下一时半会的脱不了身，待会大人闲了会给你安排居住的地方，你先在我这里坐一会儿。”

两人正交谈着，时间不大，一个婢女匆匆跑来行礼道：“夫人，大人召见新夫人。”

李美人马上站起身，来莺儿道：“大人找你，你快去吧。”

李美人谢了来莺儿便与奴婢一同离开。

妈妈坐在一旁缝衣裳，自从李美人进门之后她除了客气一下，基本没动过。待里李美人走后，妈妈忽然起来放下针线道：“你的脑子魔障了，怎么把跟自己争宠的女人带来，还对她如此客气。”

来莺儿满脸无所谓的走到妈妈身边，坐在妈妈身旁也拿起针线缝起衣裳来。

“我不对她好点，难道要大人说我嫉妒新人吗？何况李美人来了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儿。”

妈妈看来莺儿的针线活的手艺直摇头，原先在教坊一心教她歌舞，忘记教她针线，这缝衣服的手艺真是……

妈妈实在怕来莺儿糟蹋布料，忍不住道：“你缝反了，就这样还想做好衣服给大人穿，不让大人笑死你才怪。”

来莺儿忽然惊叫一声：“我缝反了，糟了，昨个给王图缝的那件是不是也缝反了。”

“……”妈妈无奈的从来莺儿手中拿起那件衣裳，自己动手修改起来，“你对李美人那么好有什么用，人家未必会领情。”

＇28＇

来莺儿有自己的打算，只要曹操盯着她，她与王图之间就无法再相见。现在有了李美人，将来还会有张美人王美人赵美人，曹操不会永远是那个花前月下追美人的风流浪子，她也不是那不谙世事的傻丫头。

“妈妈，大人喜欢谁，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只求现在能保全自己就行。方才听人说袁绍接了大人的家眷作人质，要大人投靠他。大人如今也不是一座屹立不倒的泰山，他如今也很难抉择吧。我都不知道以自己后会飘落到哪里。”

乱世飘零的女子都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如今虽找到自己的未婚夫，与王图能不能长久在一起还未可知。来莺儿心中茫然，手中还不停的缝制衣裳，她想这自己一针一线心思能传到王图的心中，让王图永远记得自己。

妈妈瞟了来莺儿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私会王图，如今大人心情不佳，你也小心些。”

来莺儿点点头，自己要是真的不小心了，他们都得死。

天色暗下来，曹操找了李美人寻欢作乐，这些都在来莺儿的预料之中。｛奇｝独守空房又不是第一次，｛书｝这样倒落得清静。｛网｝不用伪装成大度极尽谄媚的讨好谁，也没有提心吊胆怕那句话惹得曹操不高兴遭到斥责。

夜静得可怕，仰望天空中月朗星稀，偶有传来侍卫巡视的脚步声。来莺儿最爱坐在廊下捧着灯等待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出现，她也偶尔会想起自己儿时的情景，记得母亲就是这样等待父亲的归来，母亲眼中的渴望与担忧她至今难忘。

忽的园中窜出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