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赫然空无一人!
刚才那个声音呢?
明明有人说话的。
赵谦往后一跳,咣咣两声,就将门给踹上了。
激烈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咚咚咚如同战鼓声声。
赵谦胸口激烈的起伏着,倚在门上,吓到脚软腿软,浑身无力。
“你。。。关门。。。做什么。。。我。。。有事。。。”那个声音带着疑惑和好奇,又从门外传来了。
这声音一响,又吓了赵谦一大跳。
赵谦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静月,心里才稍稍平安了一下,他紧张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那个声音忸忸捏捏,似乎很害羞,小声的回答道:“你。。。开门。。。往脚下看。”
赵谦一楞,往脚下看?
莫不是这人是个小矮子不成?
怪不得自己没看到他呢,嘿,白害怕一场。
赵谦一想到此,就放松了下来,他一伸手,再次将门打开了。
向下看,向下看,向下看。。。
还真是一直看到了脚下,赵谦才发现门槛那里除了一块四四方方,黑黑乎乎,缺了个角的破砚台,仍是一无所有。
赵谦左右看了看,四周一片茫然,空无一人,他提溜着心脏,小心问道:“哪呢,你在哪呢?”
“我在你。。。脚下呢。”说话其间,门槛那的那块砚台登的一下竖立了起来,咚咚咚,如同青蛙一般,竟然跳跃着向前走了几步。
赵谦一看到跳着向他走来的那块破砚台,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他傻傻的呆在了原地,不会动弹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敲门声后面总有石头落地声了,这砚台肯定是蹦起来敲门,然后再啪的掉到地上。
直到那砚台蹦到了赵谦的脚背上,他才瞪着眼珠子,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砚台会说话,妖怪啊!!!!”
咣一脚踢出,那块会说话的砚台,顺着一个优美的弧度,就被他踢出了院外。
“哎哟。。。哇。。。”一声惨叫声先从院外远远传来,随后,又传来一阵哇哇大哭声,这砚台的声音本来就象个呀呀学语的孩子,虽然声音有点粗,但这么一哭,却更象是谁家孩子哭哑了嗓子。
一块会说话的砚台,它还会哭,而且哭的象个孩子!
赵谦头都大了,怎么都觉得自己好象是在以大欺小,不甚光彩。
“哇哇哇。。。”砚台哭的稀里哗啦,哽哽咽咽的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无处诉一样。
赵谦本来就喜欢孩子,一听到这孩子的哭声,心就有点软了。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院门,去外面找那个如同孩子一样的砚台了。
“砚。。。台。。。你没摔碎吧?”一叫这个名字,赵谦觉得这个别扭。和一块砚台说话,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肯定要拿他当疯子看了。
墙角杂草中,传来砚台抽抽答答的声音:“又。。。摔掉了个角。。。哇。。。”
赵谦顺着声音寻去,果然,砚台正躺在草丛中,掉下来手指肚大小,丢在一块石头旁边,显然是磕石头上了。
赵谦伸出手去,就想把砚台捡起来,可一想到这个东西会说话,就讪讪的缩回了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道:“对不起啊,你会说话,把我吓住了,我踢你是正常反应,正常反应。。。”
砚台一听到赵谦说软话了,也就停了哭声,它郑重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赵谦这个郁闷啊,这年头,连砚台说话都比人讲究了。
“砚台,你找我什么事?我能拿起你吗?咱们进屋谈比较好点吧。”对着客人,赵谦能应对自如,可对着前来拜访的砚台,赵谦还真不知道该对它用什么礼节。
砚台道:“不用了。。。我只是。。。捎个信。。。给你,过会儿。。。我就要。。。走了。”
赵谦奇道:“什么信?谁让你捎的?”
砚台又竖起“身体”,它的声音又变得很郑重严肃:“吴钩。”
吴钩?
赵谦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在剑影中低回流转的身影,那个高唱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英武少年。
“他叫你告诉我什么事?”
砚台嗒的往后一倒,砚台中间,竟然挤出了两滴墨汁,颇似人在流泪。
正在吃惊砚台表现的赵谦,随即听到了砚台带着哭腔的声音:“吴钩已经。。。战死了。”
赵谦一听此语,顿时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眼前一黑,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吴钩战死了?
那个豪气冲天,信誓旦旦要收复大宋江山的少年战死了?
那个一舞剑器动四方的年轻人战死了?
赵谦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这个消息。
虽然两人相聚无多,也无深交,但赵谦实在是欣赏吴钩的为人,平生第一次,主动起了结交之心,希望能和那个豪迈的年轻人成为朋友。
可现在。。。
“他是怎么死的?”赵谦沉着一张脸,咬着牙关问道。
吴钩自从和赵谦告别了以后,果然就投了军。
因为武功出众,行动迅速,他被分到了斥候营中。
斥候是负责打探消息,查看地形,收集情报的兵士,吴钩凭借一身功夫,出色的完成了好多的任务,立下了许多的功劳。
在两年前,吴钩又被派去打探消息,在行进途中,和一大队金兵遭遇。这队金兵是去偷袭的,而宋军,自然是毫无准备。
吴钩带领的这队人只有十人,在发现敌情后,本应迅速回营报告。可吴钩分析了一下情况,认为他们现在返回军营,也不过比金兵快了一步,士兵们仍没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只能仓促应战,肯定是要吃亏的。不如回去几人示警,留下几个人阻拦一下这队金兵,哪怕是耽误一刻钟的时间也是好的。
当下,兵分两路,有五人回去报信,吴钩带了另外四人,想办法拖延时间。
好在怕暴露,金兵走的是山谷。
作为斥候,自然是轻装上阵,不可能带有大量兵器,何况人又少,吴钩他们不可能和金兵正面作战,迅速分析了一下地形,吴钩迅速带那四人上了山,居高临下,用石头往下砸。
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果然就乱了起来。
不过四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片刻之后,金兵就已经发现敌人不过是寥寥几人而已。
在金兵明晰了敌我形势以后,吴钩等人的结果可想而知。
吴钩将一身武功发挥到了极致,杀死杀伤将近百人后,身中十二刀,怒目伫立而亡。
临死前,一滴心头之血,恰好滴在了石缝中的一个废弃砚台之上。
受了这一滴心头之血的滋润,这在山间收集了千年日月精华的砚台,竟然开启了灵性。
由于受了吴钩的心头之血,砚台自然也就顺承了吴钩的记忆。
而在吴钩的记忆中,有三个最大的遗憾。
第一件,就是不能再承欢奉养父母高堂。
第二件,他没有向一个叫做欢颜的女子表达爱意。
还有一件,就是没有向在西川赠送给他菩萨坠子的那个男子,报答救命之恩。
这个男子当然就是赵谦了。
赵谦当然送菩萨坠子给吴钩,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觉得吴钩和那坠子有缘。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坠子,竟然两次救了吴钩的性命。
第一次是去查探地形时,吴钩误堕一个古墓,碰到了尸变,吴钩武功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不伤不痛的僵尸,危急时刻,菩萨坠子猛的发出一道金光,将那僵尸烧成了枯炭。
另一次是打探消息时,恰好碰到了对方的斥候,而更倒楣的是,对方有一个高手。在与那人交手时,那人一剑刺中了吴钩的胸口,巧巧的正好刺到了坠子上,吴钩因此又捡回了一条命。
两次被这菩萨坠子救了,吴钩庆幸不已的同时,心中对赵谦感激万分。
由于相聚时间太短,两人虽然通了名姓,但吴钩并不知道赵谦的身份,只好将这份感激放在心底,留待战事平定后,再慢慢查访赵谦,以报答赵谦的赠坠之情、说一声感谢。
却未料想,时不待人,吴钩还没有完成这个愿望,就已经战死沙场了。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一方砚台,竟然得了吴钩的记忆,来帮吴钩完成这个愿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节日快乐,虽然晚了一天,呵呵,仍祝福大家和我们亲爱的祖国!
昨天去俺婆家了,不能上网。。。汗呀。。。
第 72 章
赵谦不住眼的打量着砚台,样子颇为滑稽有趣,那欲笑不得的样子,让砚台深感疑惑:“你在。。。看什么?”
赵谦很老实的回答道:“我在看,你没有嘴,声音是从哪说出来的。”
砚台身子一歪,似乎被赵谦的话打击到了。
赵谦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点伤人,见砚台郁闷了,赶紧转移话题道:“砚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砚台和赵谦说了半宿话,语言比刚才熟练了好多,表达也流利清楚了好多,他慢慢说道:“我先去。。。找了那个女子,那女子嫁人了,我就走了。后来又去了西川,打听。。。你,然后就来找你了。”
赵谦惊讶道:“你竟然走了这么多的路?你怎么走的?就这么一蹦一蹦的么?”
砚台往旁边蹦了一步,藏到了一块石头后面,躲躲闪闪,羞羞涩涩小声道:“我。。。我。。。搭车来的,看别人不注意,我就躲到人家的行李里。。。”
汗。。。这种搭车法,可比人方便多了!
毕竟,一般人会很少注意到一块破旧砚台的。
赵谦看着砚台可爱的样子,不禁心生喜欢,他轻轻的向砚台道:“小家伙,在我家住下吧,别走啦。”
砚台轻轻晃了晃那四四方方的身体,乖乖道:“不行,我还要去看吴钩的父母,替他照顾他的爹娘。”
这才是真正的知恩图报呢!只因为受了吴钩一滴血,就去奉养吴钩的爹娘,完成吴钩的心愿。
世人多不及矣!
赵谦对砚台的所为所作,感到万万分的钦佩,对砚台不禁更加喜欢,更加心疼。
一听砚台说要去照顾吴钩的爹娘,不禁问道:“你?你又不是人,你怎么照顾?”
砚台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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