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本没有摆什么酒,可自有那往来人情在,这其中,还有一个意向不到的人上了门。
☆、正文 035舅爷表兄
林如海殉着心中的那份情,一心扑在公事之上,断绝续弦之念,又因为有了前事,于丫鬟婆子不假言辞,再加上有赖二家的暗中使法,是以,这内院之中倒也清静些。
因林如海无心男女之事,膝下只有一“儿”一女,为了祖宗大事,再加上为了黛玉日后有靠,对于林靖,倒也用了心思。
而那赖二家的也因种种,面上对林靖也甚为恭敬,而暗中之事,只要林靖不太过分,也并不挑剔。
而林靖也不是那种毛躁求快的,心中是有着计划的,只一门心思努力用功,外加调/教身子,更不会主动挑事。
是以,这几下里一扯,林府这两年还算平顺,而林靖这也算过了两年清静的日子。
只是,死水,也有微澜的时候。
林靖才脱了麻衣,给贾敏的牌位前磕了头,站在林如海面前听训,就听得外头有人报,说是白府舅爷来了。
白府舅爷?林靖当然知道这是指的哪个,偷眼看着,林如海下垂的手已经攥起了拳头,拳头上,青筋毕露。只是一会儿,这拳头就松开了,“快快有请!前厅见客!”这是林如海发的话。
其实,白府的这声舅爷,称呼起来还真是甚为尴尬。论说,一个妾的娘家兄弟,当不得这舅爷的称呼。可偏偏,白姨娘当日也算是良妾。而白府,也是当地的乡绅大家。这些,只是其一。
其二便是,当年那场密谈和丧事。白姨娘隆重发丧,最后还埋入了林家的姑苏祖坟。
林靖跟着林如海踏入前厅,这厅里客座上,已经有一人端坐着了。见了林如海过来,那人马上立了起来,冲着林如海一拱手,“林大人安好。”
林靖看过去,只见一白面团子似的人正站在那儿,看年纪好像比林如海年长一些,颔下微须,白胖的脸,两只眯缝眼,这时因为脸上堆着笑,这眼睛就更眯缝了。
林如海忙也一拱手,“子端怎生如此称呼,太客套了。”
林靖见识过深情的林如海,见识过淡漠的林如海,见识过羞愧、激愤、等等等等的林如海,却没想到,如今,还能见到这样的林如海。
白府舅爷,那是白姨娘的娘家兄弟!而林靖不认为,林如海心中能铺排得开,不把贾敏与那孩子的过世,算在白姨娘头上,也不会心中迁怒白家。刚刚,她还是亲眼看见林如海的拳头呢。
只是刚刚还那样的人,现在却能面上带着笑,语气上透着亲热,好似真正亲近人家一样的说话。
这,才是能做到兰台寺大夫的林如海,这才是能在这巡盐御史这个官位上一坐多年的林探花!不是那书中寥寥数语的列侯之后,死于任上的无后之人。
林靖心中警惕,自己只是见惯了林如海在府中、在贾敏跟前的样子,却没有细想想,没有些本事,如何能在扬州一镇就这么多年?
那被叫做子端的嘿嘿一笑,道:“那不是礼多人不怪嘛!客套些,总比不知趣好。”话虽如此说,只是一掉头,冲着他身后一人假意训斥道:“还不快给姑父行礼。”
在白子端身后闪出一个少年,刚刚被白子端庞大的身躯给遮挡住了,林靖这时才看仔细,十五六的年纪,生得隽秀,身材细长,依稀有着白子端的样子,只是那白子端就算瘦下一多半儿,还是要比这少年宽上许多。
那少年闪身出来,冲着林如海就行礼,嘴上说道:“侄儿拜见姑父,姑父安好。”
“快快免礼!”林如海忙让着,“这是。。。”转头对那个白子端道:“恕我眼拙了,一下子认不出来这是哪个孩子?”
“哈哈,这是我们家最小的,我的三儿子,我们家的小五儿,白瑞。”白子端笑呵呵的说道,说完,眼睛就落到了林靖身上。
林靖当然不会失礼,忙一躬身,道:“拜见白舅爷。”
白子端生受了这个礼,笑着道:“好好。这是靖哥儿吧?往常总未得见,今儿个可算是见到了。”
说着,手一挥,身后自有家仆送上表礼,无非是笔墨纸砚之类的。只是林靖看了,却心中暗叹太过了,那笔,自然是湖笔,墨是徽墨,砚为端砚,却件件是上品,比之以往林如海让自己送去师父那儿的毫不逊色,就是那纸算不上多艳羡,可也是水纹、澄心、金粟、玉版之流。
林靖不敢自专,拿眼去看林如海,却见林如海眼睛也不抬,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子端送的,你就收着吧。”说着,也让人给了白瑞表礼,却是御刻四书一套,内品折扇两把。
白子端看着这些,倒是笑呵呵的。
看来,各有各的喜好。
这白府与林如海有什么样的勾当,林靖现在是无法得知的,她只是看着这两人把手相欢。
大人如此,那小辈也就作一处说话了。白瑞看上去是个好脾气的,引着林靖说话,就如带小孩子般。只是,到底对这个只闻其名、从未见其人的林家大爷很好奇,眼中打量的神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林靖只作不知,一派天真烂漫,听着白瑞说东道西的,时不时瞪圆了眼睛,予以配合。
白瑞说着说着,倒是去了试探之意,拍了拍林靖道:“知道靖表弟是个用功读书的,前些年又是守着太太。那,且看日后吧。我这做哥哥的,不是白当的。”
林靖露出向往之色,只是片刻,还是摇摇头,“多谢瑞表哥好意。只是还要读书呢。”
这话,不知怎么被那白子端听去了,当下说道:“到底是探花的儿子,好!好!靖哥儿可是拜了白鹿洞书院山长为师的,瑞儿,这上头你要多学着点儿,平时于这学问上也要多多请教为好。”
林靖忙说不敢当,可,白瑞马上站立称是。
林靖心中一动,偷眼看了看林如海,却见林如海不动如山,只是笑着看着。
至此,林府算是有了个时常找上门来的了。林如海并不阻拦,而林靖没有了守孝作掩盖,也不好次次都回避。于是,总有那么三五次带着去见了师父。
这块牛皮糖,算是粘上了。
只是,每每想起林如海笑着的脸,林靖总觉得背后凉凉的。
☆、正文 036湖上春邀
“白家是咱们扬州大族。如今,除去旁枝不算,当家的白老爷有三个儿子,大爷二爷是嫡出,三爷是个庶出的。上回来咱们府上的就是白府大爷。据说,现在白老爷几乎都不怎么管事了,都是白家大爷发声儿呢。”
林靖在前面走着,碧草在边上跟着,一边还把她打听来的那些八卦说给自己的这位主子听。说着说着,这碧草就压低声音凑了上来,“大爷,叫我说,这白姨娘虽然已经走了这几年,可当年那些事情,我想起来,都?得慌。老爷那么敬爱太太,宝贝哥儿,怎么反倒比我还看得开呢?”
林靖看了这小丫头一眼,这样的话,也就是她这么没心没肺的说出来,而且,看人,也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单纯。
“这就叫差距。”
碧草听了,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点头道:“那是。我在丫头中都算是笨的,别说是主子爷了。我娘说,我脑子里都是个糨糊,”说着又瞟了林靖一眼,心虚地说,“还有就是大爷赏的糕点。”
“噗哈哈哈!”林靖觉得这碧草还真是个宝贝,只是,要提点的还是该提点,“你自己知道就好。以后,管住自己的嘴,不该在旁人面前说的,就不说。当然,要是分不清该不该说,那就一律不说。还有,这管住自己的嘴,可不光是指说话。可听明白?”
碧草本来是连连点头,这会儿猛地顿住了,“大爷,我可不是嘴馋丫头。还有,我也就在大爷跟前话多。”
林靖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炸毛的时候,愣了愣,更觉好玩儿了,拍了拍碧草的肩,哄着:“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怕你忘了,多说一下。”
碧草的性子也当真爽快,听主子这么说了,也就高兴地应了。
二人来到前厅,这白瑞已经是喝了第二道茶了。看见林靖出来了,白瑞也没有抱怨林靖磨蹭,只是笑眯眯地问道:“可能走了?”
林靖客气地拱拱手,“让白表哥等久了,这就走吧。”
也不用随从接手,林靖接过碧草手中的书簿包袱,带着白瑞就往钟先生那儿去了。这也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带着白瑞蹭师了。钟先生是大材,教林靖如今的功课还真是小用了。而对白瑞这样的点播,也费不了多大工夫。可对白瑞来说,确实受益匪浅的。
白家这样的谋求,林靖知道,林如海当然就更明白了,只是林如海不表示,林靖当然就更不多事了。
而且,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白瑞还真不是那种讨人厌的,脾气好,知进退,若不是有白姨娘那事情哽着,倒真是个值得深交的。
钟先生虽归隐在家,不与外人多交,但徒弟的面子还是给了,再发现白瑞也不是那种不可教的,倒也给了几分颜色了。
只是这一日,才看察了林靖的功课,授了新课,又指点了白瑞几处识点,就听见家人来报,说是访客至。这一问,还是以往白鹿洞书院的故交。当下钟先生欣然迎客。林靖白瑞也在拜见过了访客后,不打扰故友相逢,告辞出来了。
这看看天色还早,晌午还未至,林靖就要跟白瑞告别,回府克书。哪想白瑞一把拉住林靖道:“表弟,难道你还真想做个书呆子不成?已经出来了,又难得今日空闲,不如我带你四处走上一走。难得一回,不耽误你用功读书做好学生。”
如今这日子,才过了盛夏,虽未秋高气爽,但也算是宜人的。林靖来此处已经三年多了,倒还真未曾在外头好好看过,想到这古时繁华似锦的扬州,一时上头还真是动了心思。况日日压迫自己,还真有点儿绷得太紧了。再看看这白瑞不肯放人的架势,就笑了,“如此,就麻烦表哥了。”
要说起扬州的景致,处处都是景,人在景中走,那还真不是虚的。只是,除了那出名的八大寺,这属第一的还是要说瘦西湖。白瑞就带着林靖去了那处。
租了条小舟,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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