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这荣国府里成了大戏台子,这房闹了那房闹。只是光这些还不够,忠顺亲王果然没有放过荣国府,朝堂上,也有人“看不惯”荣国府如此荒唐,有御史上折子,检举贾政治家不严,纵子荒唐,不尊不悌,窃据正堂。
皇帝原本是提防着忠顺亲王的,可笑这件事情却是称了皇帝的心意。不光如此,面上还端着一副挂心好侄子,一派“好侄子要出气,哪怕是朕爱妃娘家,朕也不护着”的作派,喝斥贾政于家中反省,贤德妃也于后宫静心幽居抄经三个月。
这一下子,荣国府真是乱套了:
大老爷叫嚣着要搬家;二太太又是担心老爷,又是挂心娘娘,还直嚷嚷着要琏二奶奶给个说法,又把赵姨娘给关了起来;老太太看着两房闹腾直喘粗气,忧心老二和娘娘,心疼宝玉,又不能说大儿子不是,只把贾琏叫来狠狠责骂一顿;而贾琏因此又觉得凤姐儿多事,再加上上回凤姐儿自作主张去接尤二姐,虽错不在凤姐儿,却闹出那样大的事情,让贾琏堵在心里,这回更是新仇旧恨,嚷嚷着要休妻;而凤姐儿苦心谋划,却不讨好,也气了个仰倒,邀了娘家兄弟来撑腰。
林靖听的舒心,时不时在里头动点儿小手脚,比如那来喜夫妻的被抓,贾琏拖着“伤腿”偷人,都有林靖得巧手点拨。
荣国府乱成这样,也就没功夫来给林靖添堵了。现在,林靖把黛玉送至朱先生府上,拜谢了朱师母,再辞别先生,等下衙后再来接妹妹。
这一日,衙门上倒也没什么事情,林靖等到了点,一刻也未曾多留,就直接上朱先生府上了。
早上才见过先生,这会儿也没啥好多说的,再加上朱先生知道心里挂着事情呢,就摆摆手不多说,让林靖去里头去见师母了。
朱师母一肚子文采,平时与朱先生也甚相得,却偏生没有生得一幅悲春伤秋、看闲书落泪、替古人耽忧的性子,平素直爽爱笑,正是个爽朗的性子。林靖确实很放心把黛玉交给她。
这会儿林靖过来,就见黛玉正陪着师母说着话呢。见了林靖,师母也不客套,现就笑话林靖这么急吼吼过来接妹子了,“我还能把你妹妹给弄丢了不成?”
林靖也忙说着笑话,片刻后,朱师母拍着黛玉的手道:“好孩子,我今儿个带回来的野菜里,有几样是你哥哥往日在我这儿爱吃的。你去帮我看着婆子拣出来,可别弄混了。”
黛玉知道这是师母要跟哥哥说话呢,想起今儿个几位太太拉着自己说话细看的情形,脸上就烧了起来,忙低声答应了个是,就跟着师母身边的丫鬟出去了。
见黛玉出去了,林靖素知师母的脾气,也不绕弯,忙对师母道:“今儿个可是劳烦师母了。可有什么说头?”
只见才刚还是笑容满面的师母,这会儿却收了笑脸,微皱着眉,看着林靖道:“这些不忙着说,我先问你件事情。”
林靖见师母如此,心里也一下提了起来,忙说着是。
师母斟酌着开了口没,道:“你们家,与那南安郡王家有什么交情?”
“南安郡王?没听先父说过。只是,”林靖一咬牙,道:“黛玉的祖母,出自史侯家。如今,史侯家的一位姑娘,上了南安郡王府的门,自请太妃带其入宫,然后就了无音讯。此事,应该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不知这个算不算?”
师母皱眉摇了摇头,“不像!”沉思了会儿,才叹口气道:“我也琢磨不出来,你自己个儿回去想想吧。今儿个雅宴,那位老太妃过来了。这可真是没想到,原以为她没心思,所以连请柬都没有往南安郡王府送。”
林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自从南安郡王出事后,这位老太妃就没怎么出过府门,也不待客,关上府门,算得上是深居简出了,今个儿,怎么就有了这个雅兴了?
见林靖吃惊,朱师母也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别说你吃惊了,就是我,也愣了下,在场的几位太太,俱很吃惊。当然,也有些惊喜的。”
“那位老太妃,看着是个和蔼的人。”说着,看了林靖一眼,道:“就是安南郡王都失陷匪国了,也没在这位太妃脸上看出什么来。”
“那位太妃,很有跟人说话的兴头。来了就笑眯眯的,几位夫人上去给她请安了,她还能跟人闲聊,还把几位姑娘都叫过去,拉着手一个个看过谈过。也不知到那几位怎么入了那位太妃的眼,拉着姑娘们只是聊,这一聊,还聊了好些时候。”
“有几个姑娘,想来是最得老太妃的喜爱的,拉着手不光说着是哪家哪房的,连姑娘往日的消遣什么的,都寻摸着说了好几遍。”
“你家黛玉,也入了那位老太妃法眼了。那位老太妃拉着你妹妹不住地说好,又是家中还有什么人,平时在家中做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又问黛玉几岁。听说是林靖你的妹妹,就笑得更开了。还要把个手镯,往你妹妹手上戴。我还以为他们家,与你家有旧呢。”
这会儿,林靖也皱了眉了,这位老太妃,可真是蹊跷。
只是,林靖猛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心头就是一冷,忙追问道:“就只有给妹妹一人?妹妹她,怎么说?”
朱师母听问,想了想道:“好几位姑娘,都让那老太妃赐了见面礼。不过,还是待你家妹子最亲近,也只有你妹子一个,让她直接脱了手上那个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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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64如此境界
黛玉并不想接那镯子,出言推托了几句。她虽然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交际,却也不想如此一鸣惊人地开场,而且,她也明白她今日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在朱师母看出了点儿蹊跷,帮着说了两句场面话,这事也就算是过了。
林靖对着师母一拱到底,引得师母作势要赶他走:是她带着黛玉出去的,这会子哪要林靖这般谢她?
林靖嘻嘻一笑,忙卖了乖,转头问起了其他人,特别是其中看好的一户人家当家主母对黛玉是如何的。
朱师母见林靖换了话题不再说南安老太妃的事情,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林靖听了朱师母说了那家太太对黛玉甚是和蔼,想来是感觉不错的,不由笑了,“如此甚好,我想着一过五月,就帮妹妹把这事情给说定了。时间并不宽裕啊。”
说着,又一转头,说道:“我也不再说什么谢谢这类的外道话了。”
朱师母这才满意地笑了,忙又说了下回几家人家的赏春家宴的事情等等。
说了会儿话,林靖知道师母今日也乏了,就告辞出去了。一路回去,心中倒是越见沉重。林靖倒不是担心南安太妃要出什么妖蛾子,林家的女儿,不认什么义母,难道还要上门抢了去?她只是更加担心金铮那儿了:是不是前线情况不好,所以,才有这和亲的准备?所以,南安太妃才急吼吼地出来挑女儿?
回了林府,又跟黛玉说了些话,听她含羞地说了几句对那位太太的感觉,看着黛玉羞赧中夹杂着几丝笑意,林靖也就明白了。
等回到自己的书房,林靖想了想,写了几封信让人去递给沈淑冯紫英卫若兰等人。打算约这几人碰个头。
沈淑是最不得空的,不过这回倒是凑巧了。除林靖外,这几个原本是在京中一起长大的,旧时还一群人一起喝酒玩乐闹事打架,只是后来有的能干出息了,有的腐了烂了,还有的继续浑浑噩噩混日子,因此,也渐渐有了亲疏,比如眼前这四个。见面先是一同笑了会儿,自报着自己的境况,又关心了回在座另外三个,才渐渐开始聊起了其他。
这一说到其它,那冯紫英就说起了宝玉,谁让这会儿宝玉正在风头上?
冯紫英连连还摇头,说宝玉不过是个糊涂的,人却实在良善,也不过是个风流韵事。怎么就闹成了这样,唏嘘连连,又说现在他们家那样,。实在都是个糊涂的,说句不好听的,连女儿家的亲事都受连累。。。。。。
冯紫英还待继续说,没成想沈淑就灌了他一杯酒。道:“你要嫌嘴空,那就多喝几杯,省得像个娘们似的嚼起人家长短来。”说着。就狠瞪了他一眼,嘴微微朝卫若兰处努了努。
冯紫英这才想起来,对面的卫若兰,可是贾家的未来女婿,虽然是东府里的,可东西两府,一向是一家亲。这一下子,他脸上就有些尴尬。
哪想到卫若兰却一笑,相当坦荡的说道:“不用那么避讳,就算是我,都不待见他们家。做人行事,没得恶心人。不过,有一句说一句,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倒是个可怜的。其实,出了这些事情,家里倒是想过要退亲来着,只是我却不想。不过,我也说了,将来入我家门,就是我家的人,我只认这个妻子,可不认那些亲戚。”
冯紫英素来是直爽的,听卫若兰如此一说,就大拇指一挑,称其为真汉子,然后大呼小二拿大碗来,他要自罚三海碗,刚才话语唐突,要给卫若兰赔礼,然后还要敬卫若兰三婉,因为这真汉子。
这两人说的热闹,边上一同坐着的林靖却是有点儿尴尬。她做下那些事情,她不后悔,只是在至交好友跟前,却有些个心中难安,这会儿听冯紫英这样说,忙道:“我也陪三杯。”
她这一说陪三杯,让沈淑看了她一眼,还未如何,那冯紫英也转过头,大大的“咦”了一声。这下子,让林靖心虚地跳了起来,“干什么,就你敬得?”
“啊?不是不是。”冯紫英还没说出什么来,就见沈淑已经端起酒杯,转头对林靖道,“一起!”说着,也不等冯紫英,就对着卫若兰道:“敬你!”
边上的冯紫英这会儿已经顾不得林靖了,在那儿哇哇乱叫,“哎哎,等会儿等会儿,小二,快!”
林靖冲着冯紫英一嘿嘿,也跟着沈淑端起了酒杯,在冯紫英的达呼小叫中,连敬了卫若兰三杯。
冯紫英一边嚷嚷那两人不够意思,一边催着小二快拿海碗来。正热闹着,就听见包间外头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嘿!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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