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宇听得不耐烦,厉声喝道:“好了,别吵了!你们现在一个个都能说会道的,直喊冤枉。在玉器店里,怎么不当众斥责掌柜陷害你们?在县衙大堂怎么就不据理力争以证清白?”
赵世运分辩:“大哥,那知县听信玉器店掌柜的谗言。命人打大板子,我们要是坚持不招供,早就被打死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承认偷东西,不过是权宜之计。”
“哦,你们在县衙大堂上承认偷东西,在供词上印下手模,却到大哥面前喊冤。”赵世宇皱眉看这三兄弟。很是不屑。
赵世勇害怕,拉了赵世华、赵世运一同请求赵世宇找知县大人说情。重审此案还他们一个清白。这是他们来找赵世宇的主要目的。要是从此以后背上一个偷盗的贼名,赵世勇和赵世华就难以做官了。赵世宇推辞,说新知县跟自己一向不和,再说赵世勇、赵世华和赵世运已经当堂承认并画押,很难翻供的。赵世勇和赵世华急得涨红了脸,有种末日来临的惊恐,苦求兼威逼赵世宇帮忙,赵世宇绷脸不作声。
李画敏心中一动,暗想这场好戏不应就此打住的,很有必要继续延长下去,并且可以趁机收回本就属于赵世宇的财物。李画敏想了想,绷紧小脸喝道:“有你们这样逼迫兄长的么?!枉为我跟阿宇一片苦心替你们谋划。你们听我说,这事明的不行,只有来暗的,在打听到你们三人当堂供认偷玉器的时候,我和阿宇便开始替你们谋划了。我们不去看望你们并非无情无义,是不想引人注目暴露你们的身份,为了今后的前程受这半个月的苦算什么。我们已经联系了有能耐的江湖朋友,只等你们出来离开县城,便偷出案卷销毁,来个一了百了。只是么,这些朋友不能白白帮忙的。”
赵世勇和赵世华都有绝处逢生的惊喜。赵世勇想了想,说:“我们不会让他们白帮忙的。只是,我们要留下来,亲眼目睹偷出的案卷后,才放心离开。”
“愚蠢!”李画敏不客气地骂,“你们留下,县衙要是发现案卷失踪,必定派人抓你们再补录一份案卷,你们想再次上县衙大堂录口供?你们离开后再动手,就是要补录口供都无法了。你们放心,这些江湖朋友最讲究一手交银一手交货的,他们收下银子后会将偷出的原口供和备案口供全都交给来人拿回去,如何处理还不是你们自个决定?”
赵世宇听到此,已经明白妻子的用意,不悦地说:“你们若是觉得这办法可行,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县城,暗中留下人等候消息。若是认为不妥,你们自己设法去。”
赵世勇、赵世华和赵世运商量一番,都堆上笑脸感谢赵世宇和李画敏替他们想的周到。三人回到小跨院,匆匆忙忙收拾东西,结算清楚银子,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县城,留下两个小厮暗中打听消息。
李画敏叫小鬼晚上去找赵世勇等人,补上第三次行动:趁夜深人静放跑所有的马,捣毁所有马车,偷走所有值钱东西。赵世勇、赵世华和赵世运主仆七人步行到桃源镇,已经累得只剩下半条命,在熟人的帮助下找到马车回思源村。
三天后,李画敏对来打听消息的小厮说已经偷出案卷,请思源村送银子来,这银子的数目跟奶奶留给赵世宇和欣欣的财物价值相等。第五天,李画敏叫小鬼什刹趁三更半夜将案卷偷出,藏到幽幽盒子内。第六天晌午,思源村的人送银子到县城外的庄子,李画敏将偷出的案卷交给来人带回。
面对这满满一箱子的白花花的银子,赵世宇心内苦涩,感慨对李画敏说:“这箱子银子,本来是奶奶留给我和欣欣的,我本可以欢欢喜喜光明正大从思源村拉回家,现在却用这种手段要回来。都是因为我有几个好兄弟!祥柏远在省城,每封家书都叮嘱祥洲用心念书,唯恐弟弟不学好;阿森倾尽所有积蓄建新房,为的是几个弟弟容易娶媳妇;曾被大家瞧不起的三只手阿荣,肯拿出自己的银子帮阿华买地建房。可是我的弟弟。。。。。。”
赵世勇、赵世华和赵世运来县城,根本就是冲李画敏那位有权有势的姨父而来,企图能够从这里跟省城那位大人攀亲,为自己谋官谋利益。回思源村后,他们虽然没有识破李画敏的计谋,但是不断咒骂赵世宇一家子,因为他们是因来县城找赵世宇而倒霉的。
赵世宇拉住李画敏的手,面对这熟悉的小脸,伤感地说:“小的时候,我一直渴望像别人那样,有个父亲,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到父亲的模样;小的时候,我很渴望有亲兄弟,我还是失望了。。。。。。”
“宇,你还有我,有欣欣,有燕儿,有浩浩,还有母亲。。。。。。”李画敏不忍心看他忧伤,倚靠在他的怀里,一一数出真正关心他的人。
赵世宇轻轻抚摸满头秀发,喃喃着说:“后来,我又渴望有个温柔的妻子。上苍没有让我永远失望,让我遇到了你。有了你,我才觉得不枉此生。”
离开庄子回县城时,马车里的李画敏有句话几欲冲口而出,她很想告诉身旁的赵世宇:“你就快有个父亲了。”因为远在长乐村的月娘和裕叔已经商量过,今年内就成亲。实在不敢想像赵世宇听到自己有父亲后是什么反应,李画敏将话吞回肚子里了。
正文 285成亲,羞于启齿(上)
天近傍晚,雨后天晴,一条彩虹悬挂在天空上,青山绿油油的,花儿轻轻洒落身上的水珠。
裕叔从地里回来,放了农具就去察看修建在果树下的牲口棚,又将赵家新庭院、旧庭院检查一遍,然后抄小路回去看自己的小庭院。这是长乐村方圆几十里常见的小庭院,三间正屋,左右各两间厢房,大门边两间低矮的小屋一间作厨房,另一间作杂物屋,不过别人的庭院大多数是泥房茅草屋,这个小庭院是用青砖碧瓦建成的。大小每间房屋都细心检查过,没有发现漏雨,裕叔站在铺上青砖的小天井里,面对这崭新的庭院,恍若梦中。
这是自己的家,将会有个妇人与自己居住在这里,一同度过后半辈子。
罗振富两脚泥浆走来,站在大门口连叫几声叔叔,才把暇想中的裕叔叫醒。裕叔这几年在赵家做事,凭自己能力过上好日子,已经挺直腰板看人,只是仍不爱说话。罗振富不指望自己这位像哑巴的叔叔会主动问自己,他自动说明来意:“我的房间漏雨,刚才这场大风雨把我的屋子都弄湿了,没法住。叔叔,借你的屋子让我住几天?”裕叔记起月娘的警告,直摇头。罗振富不肯就此罢休,央求说只借住几天,修好自己的房间后马上离开。裕叔憋出一句:“阿荣和阿华的房间空着。”意思叫罗振富暂时搬到罗振荣或罗振华的房间住,因为罗振荣、罗振华每次回长乐村必要检修自己的房间,在罗家原有的房屋中他俩的房间是最好的。
罗振富不走,仍央求裕叔借屋子居住。裕叔走出外面检查屋檐,罗振富也跟随出去,裕叔趁机关上大门,锁了。沿小路回赵家。恨得罗振富望裕叔背影叫骂,却又无可奈何。
裕叔回到赵家,与月娘说方才罗振富要借房屋居住的事。月娘又一次叮嘱裕叔:“阿裕,你千万别上他们的当。俗话说请佛容易送佛难,让他们搬进去居住容易,再叫他们搬出来就难了。好不容易建成的庭院,不能让他们霸占了去。”裕叔拍胸膛保证,不会让罗振富霸占自己的小庭院,他殷切地说:“月娘,再过几天就是七月十四日。阿宇和敏敏回来时,你记得跟他们说那事。”月娘不自然起来,别扭地看地面。低低“嗯”了一声。裕叔两眼不眨地盯月娘,直到被月娘狠狠瞪眼,轻骂:“看什么!”,裕叔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提醒月娘:“咱们年纪都一大把了。得抓紧。”月娘涨红了脸走开。
月娘和裕叔的对话,被小鬼什刹原版翻译给李画敏,听得李画敏笑倒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伏在枕上的李画敏笑够了,坐起来拭眼角泪痕,想了想又吃吃地笑:“他盼了一辈子。终于盼来了父亲。”
“谁盼来了父亲?”随着问话声,赵世宇转过屏风来到床前。
李画敏忍住笑,看站在床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心里有个俏皮的声音回答:“傻瓜!是你盼来了父亲呀。”赵世宇观察妻子,又伸手在细腻的脸颊上摸一把,是湿润的,刚才远远听到她在房间内笑,居然笑出眼泪。赵世宇在床边坐在。好奇地问:“敏儿,我只听说盼来媳妇盼来儿子。没有听说过盼来父亲的。父亲是盼来的,莫非是父子自小失散,后来团聚么?”李画敏笑着点头称是,赵世宇看出她在敷衍自己,追问刚才笑什么。李画敏可不敢把月裕、裕叔的对话翻译给他听,便挖空心思编造谎言。周妈妈来请两个主人用晚餐,及时给李画敏解围。
七月十三日清早,赵世宇带领妻儿,回长乐村。
马车在灰沙庭院停下,李画敏下马车,朝等候的月娘和裕叔走去。在问候月娘和裕叔的时候,李画敏有趣的发现,这两个已经商量今年成亲的中年人不仅没有亲近的表现,反而比过去拉开一定距离,在欣欣和燕儿奔过来喊“奶奶”“爷爷”的时候,裕叔高兴地应着弯腰抱起欣欣,月娘脸突然红了,不自在地牵燕儿进内。
呵呵,好有趣!并且,以后的几天一定有更有趣的事发生。
李画敏期待着。
七月十四这天,赵家厅堂的八仙桌摆上供品,厅堂的香炉、厅堂门两边、大门两旁都焚香,赵世宇请来的两个道士在八仙桌前捣弄近两个小时,然后带领赵家大小六口人拿了事先扎好的纸马、纸房屋、纸轿子、纸人、纸做的家具等物,到大门外灰沙庭院角焚烧,赵家人望空朝拜时道士又喃喃有词,最后道士除了大门边的白布,赵家人为赵老太太守孝就算正式结束了。
送走道士后,裕叔到果园摘回蜜梨、李子、石榴,一家人坐在大门边闲谈,吃新鲜水果。裕叔只坐几分钟就借口离开了,他离开前朝月娘使个眼色,恰被李画敏看在眼中。李画敏心中一阵兴奋:有趣的事开始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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