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蹙眉,“你威胁我!”
尉迟无鉴一翻身躺向床里,“随你!”
小柒哼了一声,摔帘去了外间。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张福顺才领人来接尉迟无鉴。
“尉迟大人,休息地可好,要是嫌累,我们好好休息,明日再去也可!”
尉迟无鉴摆摆手,“还成,这就去吧,早看完早解脱。”
张福顺一听越发放心。
出门的时候,小柒飞快地跑出来跟上,“大人,小心!”说完很殷勤地扶着尉迟无鉴过门槛,一副生怕他年老体衰,一跟头栽下去起不来的架势。
尉迟无鉴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索性身子往她肩头压了一下,小柒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尉迟无鉴身体一正顺手将她提起来。
盅儿和李慕也跟上。
一路去了金矿,果然在洞口处发现了一堆堆的毛竹,修得齐整漂亮,全都一丈有余。
“张大人,这些竹子做什么用?”尉迟无鉴一边走,随意地踢了两脚。
张福顺笑得更顺,“矿场底下需要做支架,这竹子结实!”
走到矿洞的时候,尉迟无鉴看了小柒一眼,让盅儿和她留在外面,李慕跟他进去。
小柒还想跟着进去,尉迟无鉴眉眼一低,冷肃地瞪了她一眼。
小柒从未见他如此冷辣的眼神,心里突了一下,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金秋略显单薄的阳光透过头上枝桠交错的上空投射下来,葱茏森幽的林内浮动淡薄似雾的光芒。
小柒站在树下专注地看着矿外那些神情木然的兵士,又四下看了看。许久他们相继出来,尉迟无鉴摇着头,张福顺殷切地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尘。
“里面脏,大人受委屈了,我们去喝酒!”
尉迟无鉴拧着好看的眉,一脸嫌恶,挥着袖子道,“张大人辛苦,每天都要来巡视,不容易。这金矿如今的产量我看也不少。”
张福顺点头,“这营生累,还危险,矿工的工钱也高。我们这些穷当官的,倒是担惊受怕的!”
说着朝小柒伸手,笑着道,“这位小兄弟,来,几个金豆子拿回去玩!”说着硬往小柒怀里塞。
小柒脸色一红,以手抵着他的拳头。
尉迟无鉴顺手挡住张福顺的手,笑道,“一个小子要那些作甚?还想娶媳妇不成,我给他收着吧!”
张福顺立刻会意,把手里的金子放进尉迟无鉴的手里,笑道,“实际这就是给小哥把玩的,帝都来的人,这样刚从矿上下来的东西没见过!”
贪财的人张福顺见多了,但是别人都是表面推却对金子一脸的鄙夷不屑,沾都不肯沾的样子,像尉迟无鉴这样当场将小厮的份子吞掉的倒也少。只是一把金子在他手里,却没添一丝一分毫浊气,依然是面容俊美无极,一双清亮的桃花眼泛着柔和清丽的光芒,气度优雅闲适,张福顺心里嘀咕着不禁狠狠地多看了两眼。
回知府衙门吃饭的时候,恰好那个海哥匆匆来报信,张福顺跟他躲去一边嘀咕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好看。
尉迟无鉴惬意地品茶,看了他一眼,“张大人,有烦心事?”
张福顺拉着脸,唉声叹气,“这有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撑的啊!怎么就不积点德呢?”
小柒眉头狠狠地一跳,拳头握紧,心里把张福顺骂了一百遍。
尉迟无鉴呵呵轻笑,“说来听听,也许本官能帮上什么忙!”
张福顺一听,立刻眉眼一松,“这事若是尉迟大人帮忙,那是好的,肯定药到病除!”
雅致的房间内,纱幔低垂,熏香细密。
尉迟无鉴身体放松斜倚着靠背,腿支在宽大的椅面上,手里转着碧青色茶杯,懒懒散散地看着张福顺。“说吧。”
张福顺看了看小柒。
尉迟无鉴摆摆手,“无妨!”然后又对小柒笑道,“来,捏捏肩膀!”
张福顺立刻道,“下官唤他人来!”
尉迟无鉴摇头,“不用,你说吧!”
小柒撅了嘴,走到尉迟无鉴身后,细指掐着他的脖子,没好气地一下下地掐他。
尉迟无鉴吃痛,微微皱起眉头。
张福顺看着他的表情,恨不得把小柒扔出去。
“也不知道吹得哪门子邪风,肃王竟然管起我们桓州的事情,桓州的毛竹是朝廷和百姓收入的重要来源,他竟然让人在潞州设了关卡。大人,您说,这算哪门子事吧!”
小柒眉眼不抬,看着尉迟无鉴光洁白皙的脖颈上几个红红的指甲印不禁有点愧疚,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果真帮他按摩肩头。
尉迟无鉴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颇为难道,“张大人,河道的事情还真的归肃王殿下管,这事情,本官真不好办!”
张福顺立刻面色如土,只差哀求了,“尉迟大人,您可一定要帮忙,您是钦差奉命巡视,潞州河道总署那里您指定能说得上话!”
尉迟无鉴叹了口气,笑道,“那好,我去试试,不过,本官可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买这我的面子!”
张福顺擦了擦汗,“只要大人肯试试看,下官感激不尽,感激不尽,您不只是对下官,就算是桓州百姓都是恩同再造,恩同再造!”说着弯腰行了大礼。
尉迟无鉴垂了眼,眉头高高地挑起,斜飞的眼梢勾着一丝似讥讽的淡笑。
“用餐吧,回头本官便出发,亲自去会会那个河道总署!”
张福顺一听,立刻请他移步去内堂。
席间张福顺倒是没再请美婢出来伺候,而是在菜肴上下功夫,道道极品,每一道菜价值百两银子不止,茶酒更是皇宫都没有的上品。
“大人,这白玉生香茶可是我们桓州特产,全天下最好的。除了老相爷家一年有三五两,就算陛下太后,也从未尝过!”张福顺殷切至极,亲自洗茶添水,又帮尉迟无鉴斟茶。
茶色清透,茶叶纤细如卷,随即如少女稚嫩的身体慢慢舒展,每一阶段,透出不同的香气。初始是淡淡的茶香,隐约又添桂香,后来竟然是兰花香气,最后鼻端萦绕着淡淡的乳香。且配合着香气变化,茶色也是由浅入深,初始淡淡浅绿,然后缓缓渐变,最后是酽酽琥珀色。
小柒正在想这茶名字真好,白玉生香,可是为何是白玉?也应该叫琥珀呀!
“怎么不喝?”尉迟无鉴瞥了她一眼。
张福顺从一见小柒跟着尉迟无鉴出现开始就感觉他们关系非比寻常,看小柒虽然不是绝色,但是作为一个男孩子来说,眉眼精致,也无怪乎尉迟无鉴喜欢。
“小哥不要担心,走的时候,已经让人给大人备了一斤。这可是我们整个桓州所有的存货。”
小柒微微扬眉,看了尉迟无鉴一眼,浅浅问道,“茶水是琥珀色,茶叶是淡青色,为何要叫白玉生香?”
张福顺一听捋着山羊胡子笑起来,看了小柒一眼,无限暧昧地说,“小哥还年轻,自然不晓得,这白玉嘛,就是指--”
“张大人!”尉迟无鉴慢悠悠地出声制止张福顺,然后看了小柒一眼,“本来要用白玉茶盏最好,能生出不同的香气来!”
小柒点了点头,觉得在理。
离开知府衙门的时候,小柒很痛快地把那两罐茶叶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张福顺一脸肉痛的模样,感觉非常爽。
一到尉迟无鉴下榻的驿馆,小柒便让盅儿去找白玉茶盏来,让大家一起喝。
尉迟无鉴瞪了她一眼,她用力地瞪回去。
收拾了一下便启程去潞州。
一路上慢悠悠地也不着急,小柒在宽敞奢华的大车上喝了几日的白玉生香茶,到最后突然再不喝,尉迟无鉴想要也不行。
一进潞州地界立刻便能感觉出不同。
以界碑为界,天色很明显的分成两部分,桓州天空湛蓝云白,而潞州却灰蒙蒙苍茫无际。小柒想潞州七分山两分水一分田,可能因为山色苍茫,所以天色灰暗。
站在边界处,便能看到潞州山势连绵无尽,连空气都比桓州燥热几分,似乎这秋老虎是乘着火球腾飞的。
潞州河道总管林廊从前是苏彦部下,后来苏彦想调他去西北馥国边境,恰在此时欧阳坤索要了潞州之地。林廊便寻了借口不肯离开一直留在潞州,掌管这个水路肥差。
一路到了河道总署衙门,门前挤满了来往的客商,要求河道总管林廊放行船只。
尉迟无鉴未穿官服,只让人递了帖子,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
林廊虽为河道总管,却穿军服挎佩刀,往跟前一站黝黑粗壮,像座小黑塔。
“请钦差大人内堂叙话!”林廊让人依旧关了大门,请尉迟无鉴等人后院喝茶,面对尉迟无鉴那张俊美得让衙门差役都失神的脸他依然不动声色。
茶是普通的清茶,尉迟无鉴嗅了一下,没动。
林廊也不在意,拱了拱手,“钦差大人可以详细行程安排?下官好让人去准备一二!”
尉迟无鉴理着袖子不看林廊,片刻,待林廊有些不耐烦了才悠悠道,“本官呢要去山下巡查灾情,这道路崎岖,灾情连连的,着实难办。暂且在河道衙门休息两日,其他的再说!”
林廊便立刻让人收拾房间出来,请尉迟无鉴去休息。
片刻,尉迟无鉴打发人找林廊,嫌房间不够干净宽敞,又嫌闷热,又没意思,最后便去了潞州城内最大的妓馆。
林廊数次前来汇报灾情,尉迟无鉴避而不见,让人可着劲地奏乐嬉闹。
两日后,林廊实在忍不住,竟然直闯尉迟无鉴所住的院子,在院子中央直直地杵着。
小柒看着林廊,寻思这林廊当年不肯随苏彦离开,到底为了什么。
“林大人,进来吧!”她朝林廊笑了笑,挑起竹帘。
林廊步入房中,嗅到里面浓浓的脂粉香气,脸色阴沉,粗着嗓子,“大人是否要去查巡灾情?下官已经备好马匹!”
尉迟无鉴躺在榻上,衣衫半解,身边围着四个艳丽女子给他喂酒、扇风、按摩,嬉笑不停。
“这个,不急!”尉迟无鉴笑了笑,握住一美姬递过来的酒盏,看着林廊黑黝黝的脸,又道,“林大人回去准备准备,回头我们去码头看看。桓州知府上报有大批货物被扣,想跟林大人商量一下!”
林廊脸色越发难看,“钦差大人只管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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