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胡闹吗?
在一怔喧嚣过后,那司仪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诸位!且听在下一言。虽说这作画素来都只是一项玩乐,然而古人有云:画者,心也。画道,雅也。可见。画也是极其重要的。”
在这样的时代,古人云自然是有道理,这一时间。刚刚还喧闹的场地肃然安静了。
穆黎绱作为新画派的一员,往日里这样的场合自己也不过是打个酱油,而现在却出了比赛,如何能不激动,当下便站起身子。表示要比。
虽说他不过是女学的一位先生,然而在上京也颇具名声。当下,旁的一些绘画爱好者也纷纷起来说要比试。
与此同时,连滟熙却是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赵梓昕,你这是做什么?”
不光是她惊讶,连澔和李曜也都惊讶的看向赵梓昕。
麒麟阁是宁王的产业。这是上京众所周知的秘密,也谈不上什么遮掩。可是今日赵梓昕居然就这样直接的运用这个特权,将往年几位特别的斗诗会就改成了斗画?战神!这算什么事情?
赵梓昕满不在意的耸耸肩。说道:“这斗诗会素来一成不变,也实在无趣,今儿加些事情,倒也多了几分乐趣。而且,今年那几位颇具才名的。也都参加了,旁的就算在作诗。想必也没什么新意,不若换个比法。你瞧,众人这不是挺喜爱的吗?”
“胡闹。”李曜不悦的说道,“这也太过儿戏了!”
赵梓昕挑挑眉,说道:“莫不是因为李公子还没来及上去斗诗,这心里不快?本世子如何儿戏,那是本世子的事情,与你何干?”
这话说的好生挑衅,李曜心下愤然,想要说话反驳,然而他刚一开口,连滟熙却是抢在前头,说道:“这自然是胡闹!麒麟阁多年的规矩便是如此,你冒冒然改了,于你、于宁王府,都不是一件好事!”
赵梓昕本来听连滟熙说话,还觉得这是关心他的表现,可最后却听到宁王府这个词,当下就沉了脸,道:“宁王府如何,与我何干!”
他说的很是任性,若是旁人,恐怕定要说赵梓昕少年气盛幼稚可笑,然连滟熙却是缄默了。
赵梓昕眼中对宁王府的恨意毫不掩饰,可以见得,这些年来他对宁王府所有的一切,都心生不满。她的脑海中,想起了两人在莲月庵见面的场景,一时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气氛瞬间冷却,赵梓昕紧紧抿唇,心中却是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刚刚冲动了,有些后悔。可是,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连澔转了转眼珠,开口道:“姐姐,你不是说要参加这个比试的吗?赶紧上去啊。”
连滟熙不解的看向连澔,这小子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连澔一幅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旁的却是啥都没说。
虽然她不想去,然而这样的气氛实在不舒服,当下只硬着头皮点点头,站起了身子。她虽然生的瘦小,可在众人坐下的情况下,这突然站起来的状况也是比较突兀的。
有女子站起来了?!
不得不说,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女子显然更受关注!
连滟熙缓步上前走到台上,从司仪的手中接了画笔,柔柔的做了个福礼,道了句谢,就走到桌案前,开始作画。
前面几日的画她都看过了,大多与花草蝶鸟为主。
微微闭着眼睛,想要回忆一些美好的景色。然而,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却是立马有了变故。
她看见了什么?
前方不远处有个席位,一个面目寻常的男子眯着眼睛正与身旁的人说话,然而他身后,却是站在一个身穿青衣戏服,妆容精致的女子。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青衣女鬼的身上,此刻正撒发着一股阴冷气息。惹得前方的两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好浓的怨气啊!
那个女鬼,可不就是阮香芋?!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男子是谁?
几个问题纷纷上了心头,她手执画笔,却顿了下来。
滴答!
一滴墨水顺着画笔缓缓低下,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渐渐的渲染开了,成了一片难看的墨迹。
“这……姑娘,您这是画还是不画?”
第一卷 宅院深深 第163回 青衣舞
那司仪见连滟熙顿住了,忍不住的道:“姑娘若是实在画不出,就且退下吧,莫要耽误了众人的时间。”
“谁说我姐姐画不出来的!”连澔砰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呼呼的双手叉腰,奶声奶气的说道。他本就生的粉雕玉砌,这段时日天天吃好吃的,这嘴巴都没停下来,那圆嘟嘟的小脸此刻更加圆润了。
哪里来的小孩?
这恐怕是现在众人都好奇的问题吧?
连澔年纪尚幼还很矮小,这便的席位四周都是被纱幔遮着。这若是没有去注意,还真是看不清呢。
此刻本还有人想要说话,可却恰好看见那小童的位子上,坐着的居然是赵梓昕和李曜。
这两位少年公子本就生的俊美如玉,一个儒雅一个傲然,两人坐在一块,瞧着还真是有几分养眼。一时间,竟是让这儿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客都给看痴了。
世子爷……
今日和兄长一同前来的孟佳瑶有些痴迷的看向那个傲然俊逸的男子,心中只觉得好似百花盛开一般的美好。今日能够见到世子爷,当真是一大幸事啊!
如此想着,孟佳瑶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要奔出胸膛一般。
“妹妹,你怎么了?”孟洋疑惑的看着缄默不语的孟佳瑶,问道。
孟佳瑶收回激动的眼神,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站在台子上的小女子,道:“大哥,你知道此刻站在台上的人,是谁吗?”
孟洋眯着眼睛看向前面,瞧着那瘦小的样子,撇撇嘴,说道:“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她是谁,作甚?”
“这个女子,便是连家的六姑娘,闺名唤滟熙。”孟佳瑶小声说道,然而投向连滟熙的目光却是渐渐变得怨毒。这个女人当真是命硬啊!居然还活着!
听到这名字,孟洋想起来了:“那位便是今儿才入荣欣侯族谱的那个连六娘?听闻她母亲是方氏?说来,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方家前几代可是出了好几个美人的。”
孟佳瑶微微抿唇,有些不屑的说道:“若是说莫要,这连六娘确实不差。”她想着那个小女子娇滴滴的样子。不得不说,连滟熙生的是极好,再过两年。必然是美的。
孟洋对于小萝卜头是没有兴趣的,然此刻听素来眼光甚高的孟佳瑶居然这般说这连六娘,一时间,心里还真是痒痒的想要摘掉那帷帽看一看。
这方孟家两兄妹正小声嘀咕着,台上的连滟熙却还在因为阮香芋的事情。心有不安。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还没完!
“姑娘?”司仪见连滟熙还未落笔,众人也因此而议论纷纷,“姑娘到底是画,还是不画?”
敛眉低垂。帷帽之下的稚嫩面容上,此刻却是生出了一份难以言喻的肃然。
她当真是有些担心了!
“画,自然是要做的。”连滟熙软软糯糯的说道。语调轻盈可人,与她脸上的凝重截然相反。
这个画,或许能说明一些什么!
如此想着,她抬头再次看向阮香芋,深深呼吸。手执画笔,就顺着那一滴墨迹。快速的开始作画。
她的画法极其洒脱,精练几笔便勾勒出人物的神态,也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那宣纸上便出现了一个正在甩着水袖的青衣。那青衣仪态轻盈婀娜,姿态唯美,水袖在宣纸上飘到,竟好像转瞬间就会抛出来一般。
原本还没当一回事的司仪此刻看到这一笔,忍不住的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那张画。
真是难以想象,这居然是一个小女子画的,只不过……
画中青衣容貌虽然绝美动人,可是那表情之中怎么竟是透着一股子凄凉悲哀?让人看着,就忍不住的生出一股怜悯之情。
刚刚的墨迹已经被处理为那青衣乌色墨发中的一部分,看起来既不突兀也不奇怪,反而就好像故意画上去的一般。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连滟熙这画,便好了。
看着已经画好的青衣女子,连滟熙又忍不住的抬头看向那阮香芋,确定画的比较相像后,沉吟之间,却是再次起笔在画的一旁附了一段诗句:楼台一别成永诀,人世无缘同到老。原以为天从人愿成佳偶,谁知晓姻缘薄上名不标。
她记得,这是阮香芋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念的一段唱曲,此刻写下,也不过是心有所感。另外的,就是想用这幅画,压下那浓重的几乎要笼罩整个房间的怨气。
放下画笔,连滟熙福了福,道:“小女子画完了。此画名为【青衣舞】。”
那司仪顿了一下,脚步僵硬的走到画前,忍不住的点头赞许道:“此画实乃佳作!”当下,就又说道:“各位公子,想来今日这斗画夺得魁首的,就当数这位……不知姑娘的名讳可否相告?”
本已经坐到位子上的连滟熙,站起身子福了福,道:“小女子姓连,府中排名第六。”
“连姑娘!”
“喂!那画既然这般好,怎么也不拿起让我们瞧瞧的?!”孟洋突然站了起来,高声问道。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迎合。
带着帷帽的孟佳瑶冷冷一笑,心中却是对那司仪多出了几分不屑,不就是荣欣侯府的姑娘?这做戏也做的太假了吧!
她往日里听连潆熙说了好些有关连滟熙的话,虽然知道她会画画,可也不过尔尔。更何况今日比试之中,还有女学的先生穆黎绱?!
这样的情况下,显然就是作假嘛!
实际上,不光是连滟熙如此想,旁的人也是这般。
你说自己比那正儿八经的画师要差,也就算了。现在这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难不成就力压群雄了?这不科学啊!
那司仪多年在此担当斗诗会的裁判,虽说家世不如何给力,可是那才情也是极好的。眼力见也是高的很,哪里有人质疑过他的看法?!
当下就冷哼说道:“孟公子若是不信,自己看就是了。想来,只要是懂画之人,都会同意老夫的看法。”
“我又不是画师,如何懂这些,既然如此,那边让穆先生去看看吧。”孟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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