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孙长海摆手要她别吱声,伸手指了指紧闭的屋门,小声道:“你打开条门缝听听,看看屋中有什么动静没有?”
那婢女闻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小心翼翼地瞄了屋门一眼,脚下有些犹豫。
孙长海见状,眉头微蹙,伸手轻推了她一把。
那婢女轻手轻脚地伏在门口听了一阵,回过头来,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小声回话道:“公公,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孙长海闻此,不由愣了愣,心道:奇怪,主子怎么不吩咐人进去侍候呢?那炉子上的水都热了好几回了。
不过,纵使心里纳闷,他不敢冒然进屋,只等强打起精神,继续站着门外耐心等待。
卯时一过,孙长海亲自进屋换蜡烛,他小心翼翼地进了屋,驻步,侧耳听了听,肯定主子还没睡醒。他无声地走过去,绕到床榻,抬眼一看,不由愣住了。
宋欢颜和李闯和衣而躺,互相偎依着,脸对着脸,睡得正熟,俩人的身上各盖着一床月白色的丝绒薄被。
孙长海看得仔细,眼底闪过丝诧异来,暗道:主子还真是学会怜香惜玉了,孤男寡女,又是整晚呆在一处,这般良辰美景,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真是太怪了想着想着,孙长海不由抿了抿嘴角,笑起来,伸手将被子给两人又往上盖了盖。
看来,主子这会是动真格的了。
孙长海悄悄退下,李闯隐约听到屋中有脚步声,便缓缓睁开双眼。身边的人儿,睡得正沉,白皙的脸庞出奇地柔和,一张小嘴微微翘起,仿佛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李闯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了许久,跟着又轻轻地凑了过去,故意和她挨得更近了。
许是,离得太近,从他鼻腔呼出的气,吹拂在她的额头,轻轻拂动那一根根柔软地小碎发。
睡梦中的宋欢颜,似乎感到一丝异常,机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瞬时将脸往枕间凑了凑。
李闯见此,心中微动,情不自禁想伸手触碰她,却又怕把她给吵醒。犹豫再三,他还是掬起她的小手,轻吻了下她的指尖,
宋欢颜瞬时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含迷茫的看着李闯,随即脸涮地一下红了。天啊,自己怎么能睡着了呢?
她不敢多想,连忙坐起身来,检查自己身上的衣裳,发现都好好地,只是有些褶皱,不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李闯见她那副慌里慌张的模样,忽地爽朗一笑,露出近日来最为开朗的笑容。
宋欢颜听见他的笑声,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正欲起身下床,却听李闯声音极低,好似呢喃道:“本王今日就去求旨,你不要担心。”
宋欢颜闻言,徐徐回头,看着他那双充满神采的晶莹黑眸,心里猛然打了个突突。
一百零五章 心防(二)
一百零五章 心防(二)
李焕早知弟弟李闯从青州领回来一名医女,之前在营地时,自己曾经也见过几回,只是那姑娘一直用白布蒙着脸,似乎在有意避讳旁人。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李焕毫无兴趣,反倒是她治病救人的医术,有些让人刮目相看。
在李焕看来,弟弟李闯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平时一团孩子气,做事随心所欲,常常不计后果。这会,他又突然冒冒失失来请旨赐婚,李焕定然不会信以为真。他故意转移话题,和李闯像模像样地谈论天下大事,民间百业、稻谷收成等等。他登基那日,暗自在心中立下誓言,自己要做一名名垂青史的贤明之君。如今除旧迎新,李焕眼前最棘手的头等大事就是用人。王家落败之后,朝中不少人都受到了牵连。李焕当断则断,绝不为自己的未来留下一丝一毫地隐患,包括像藏龙阁大学士宋昆这样的姻亲,他也一概撤官免职,不予再用。
平心而论,李焕要想笼络朝中各大家族的势力,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联姻。而他的正妃宋玉蔻,因为受起宋昆的牵连,并未能成为后宫之主,反而只是受封为五品昭仪。
后宫主位空乏待定,李焕急需靠选妃来笼络人心,至于,李闯的婚事,他也自有一番打算和安排,只是,现在还未到时候。
李焕放下手中的笔,望向跪在面前的李闯,道:“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你若真喜欢那女子,直接纳她为侧室便可,何须朕亲自下旨。”
李闯却道:“皇兄,臣弟确实很喜欢她,所以想要让她做正妃。”
正妃?李焕抬头盯着弟弟,半晌,方才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身为王世子弟,你的正妃必须出身名门,寻常家的女子是断然不可的。”
李闯道:“不,臣弟不要别人,只想要她。”此时此刻,宋欢颜在他的心中,比世间任何女子都要珍贵。
李焕闻言,突然挑眉,轻轻地笑了起来。他这个人素来就不爱笑,如今却因为李闯的一句话,而笑个不停,着实令人费解。
李闯一脸认真道:“皇兄,臣弟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李焕的嘴角噙着一丝捉摸不透地笑意,神色淡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收敛笑意,道:“儿女私情终是不能长久,你身为当朝大员,该以江山社稷,国家大事为重。”
说来说去,又是这一番大道理。李闯的眉头又皱得更深一点,脸上稍稍露出不悦的神情,沉声道:“臣弟甘愿为皇兄赴汤蹈火,如今,臣弟只想求一个同心人相伴,还请皇兄成全。”
李焕依旧淡淡道:“这件事,朕还不能答应。那女子你先自行安置,待宫外的王府修缮完毕,你可以带她回去。”
吉祥和如意侍候着宋欢颜洗漱更衣,旁边还站着一位管教嬷嬷,听说是李闯小时候的乳娘,姓金名岚,年纪四十出头,却因为保养得很好,并不怎么显老。
宋欢颜只身入宫,对于宫中的礼仪规矩,全都不知。孙长海心知她是走不了了,便请金嬷嬷过来帮忙指点指点,免得日后闹出什么笑话来。
但凡在宫里的老人儿都知道,这里的日子不好过,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一旦进了宫就等于全部从头开始学起,稍有不慎,便会落人口舌,遭遇横祸,轻则受罚丧命,重则还要连累家里人跟着一起受罪吃苦。
金岚是个话很少的人,但虽然话少,却句句都能指点子上面,很是犀利。吉祥和如意跟学规矩,才学了一上午就开始偷抹眼泪了。
宋欢颜还未行过及笄之礼,又是待字闺中,所以在穿衣打扮上面,并无太过花样可做。但偏偏金岚是个事无巨细的人,光是梳头这一项,就足足讲说了两个时辰。
宋欢颜只觉自己做的全身酸痛,到了午膳的时候,好不容易能休息片刻,却听金岚又缓缓上前,轻声道:“今日的午膳,由奴婢亲自服侍姑娘。”
宋欢颜闻言,忍不住暗自轻叹一口气,随即轻笑一声道:“那就有劳嬷嬷了。”
金岚和几个婢女一起侍奉着宋欢颜,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吃,眼前却摆满了整整一大桌子的菜。
宋欢颜见了,不禁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金岚低头回道:“王爷在陪皇上处理政务,尚未归来。”
宋欢颜闻言,轻轻点了一下头,只道:“这么多菜就我一个人吃,实在有些可惜了。”
金岚只道:“姑娘不知,依着规矩,这些都是宫里按照王爷的品阶准备的。”
宋欢颜闻言,暗叹一声,心道:如此说来,往后的每天都要这么吃不成?真是浪费,这么多菜足够一大家子人用的了。
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宋欢颜细嚼慢咽地吃着饭,金岚举筷为她布菜,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偏偏只拣些肉菜给她。
宋欢颜瞧着左边的那碟虾仁炒菜心,看着倒是很有食欲,于是,轻声吩咐道:“金嬷嬷,我想尝尝那个。”
金岚闻言,忙应了一声是,夹起一颗翠绿的菜心,递了过来。
御膳房的手艺确实精湛,每一道菜色皆是色香味俱全,宋欢颜吃了大半个月的干粮,如此美味在前,自然比平时多用了些。
吃毕了饭,吉祥泡了茶奉上来,宋欢颜接过轻啜了一口,只觉味道很好,却听垂手侍立在旁边的金岚,却开口道:“姑娘,这茶不能吃。”
宋欢颜闻言一愣,一脸不解道:“嬷嬷这话是”
金岚俯身行了一礼,道:“请姑娘把茶杯给老奴瞧瞧。”
宋欢颜依言把茶杯递给她,只见她低头瞥了一眼,杯中的茶叶,缓缓摇头道:“这茶沏得不好。这是上等的绿茶,不能用刚煮沸的水起泡,茶叶被泡坏了,茶汤容易变黄,滋味较苦,味道欠佳。”
金岚说得头头是道,吉祥恭恭敬敬地听着,神情慌张。她虽在大户人家呆过,却也实在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金岚说教一番之后,自己亲自下去重新给宋欢颜沏了一杯,宋欢颜接过一尝,果然和方才的那杯滋味大有不同。
说话间,李闯突然回来了,宋欢颜携着一并下人俯身行礼,道:“王爷万福。”
李闯的心情不大好,想着方才皇兄跟自己说的话,就觉得气恼,他怎么也闹不清楚,自己的婚姻大事,究竟和江山社稷有多大的关系。
宋欢颜见他面色有变,心知定是求旨的事情碰了壁,她早料到会这样,却没想到他会这般生气,进来之后的脸色,居然一直都冷着的。
李闯见金嬷嬷也在,不由缓了缓神情,和她简短寒暄了几句。金岚对李闯毕恭毕敬,言语间不失该有的分寸和规矩,又含着几分热切。
闲话一番之后,金岚有意携着众人退了出去,眼下,她还有好些事需要亲自指教提点呢。
经过今早那么一幕,如今两人独处一室,宋欢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低头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绣花。
李闯静了一会,开口道:“赐婚的圣旨,本王没有要来,皇兄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欢颜闻言没说话,脸渐渐地红了,整个人更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李闯静静瞅她低垂着的头,还以为她是不高兴了,便伸手轻巧地拧住她的下巴,非让她直视着自己,道:“你别担心,本王向来说到做到,我绝不会负你。”
如今,在他看来,宋欢颜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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