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苏珂轶愣住。
“难道……你还不知道?”苏铮也愣住。
“现在知道了。”苏珂轶苦笑。女人,真是悲哀。
在这段时间里,苏珂轶还发现了一个小家伙,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总喜欢好奇地盯着她看。问爹爹,说是哪家人的孩子给遗弃在这深山老林里,碰巧他遇到了,给捡回来的。
正说着那孩子猛然间跳起来,嚷嚷着:“谁说我是被丢掉的!只是我爹娘穷些,养不起我而已!”
“那这不算丢掉啊?”苏铮挑眉。
“养不起我,我会饿死,他们不希望这样,所以才……”
“丢在深山老林里哦!希望你过上好日子会望这儿扔?”
“不是不是……”那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护短啊。
“跟那么小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苏珂轶笑着望向苏铮,苏铮回以一个温暖的微笑。
那个孩子又猛然间窜了过来夹杂两人中间,一副被看扁了的不爽样:“是谁不跟谁计较啊?”
“小小年纪就这么强势?”苏珂轶毫不温柔地揉乱他的头发,“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
“任雨!任何的任,下雨的雨!”铿锵的声音仿佛他有名字极是光荣一般。
苏铮拧他的脸,皮笑肉不笑:“说了多少次了?叫苏雨!被我捡回来就是我的人了!”
“切!我有名字的!”真是个倔强的孩子!而且很拽!
“叫……任雨是吧?”苏珂轶失笑。
一开始苏珂轶以为他应是极爱自己的父母的,但后来慢慢发现了,其实不然。他是恨他们的,即便在别人面前百般拥护他们。竟是个怎样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初尝世间的人情世故……
青毅不打算回去了。他说本来只是为了历练自己而已,事到如今,两人已不共戴天,没有必要再为他做事了。尽管他唯独没有看破自己的身份……
苏珂轶望着青毅:“还有楚楚,她怎么办?”
苏珂轶是姐姐,虽然,从来都不像一个姐姐,因而也没有作为姐姐的身段。但是平生第一次,她求他了。
求他回去,照顾她的楚楚。
苏青毅是弟弟,虽然,从来都不像一个弟弟,因而也从没认为自己那个笨蛋姐姐的决定会有什么聪明的成分。但是平生第一次,他从没有那么尊重过她的决定。
目送着青毅远去,归于黛色远山,他有一个慕容北天的玉佩,只道他也是来“除魔”的人,所以一路无阻。
四月,牡丹初开,雍容华贵。
慕容的人马才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当有人报他们寻过来的时候,所以人都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拿了自己的东西,毁掉所有在山洞里住过的痕迹,逃到山林里,躲一阵子就又可以回去住上一阵子。
苏珂轶是被苏铮背起来逃的,苏铮说其他人,他不放心,苏珂轶先是很感动,但是之后便是深深的自责。
苏铮安慰她:很多东西,都不是单个人的错,注定要发生的这一切,躲不了的,只能想办法,让种种困扰迎刃而解……
白道众教需要一个牺牲品以证明他们的功勋,要不然他们怎么来的丰功伟绩?
就在日复一日的躲躲藏藏之中,度过了五月,芍药灿烂,独占残春。
其实有时也会和敌人正面交战,总会失去一些人,也许于苏珂轶还好,他们常年在外的人,与苏珂轶不胜特别熟络,但是对于其他的人,死去的便是多年情同手足、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是亲人……
就这么,六月,漫山遍野的蜀葵,开放。
接连,闭幕。七月的一现昙花……
纷纷离开。
祗大哥是八月份的尾巴时候离开的。八月,八月,是荷花邯郸的月份,也是山林冷清的月份。山上无花。空空茫茫。
苏珂轶最近总是烦躁不堪,身体极是不适,心情也助纣为虐,疲惫困乏。苏珂轶的不耐,苏铮全看在眼里。
“怎么了?”
“我总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没事,是你最近太累了。他们总不可能就这样追我们一辈子吧?”
见苏珂轶沉默,苏铮换了个话题:“有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
“忘。”
“忘?”
“嗯,苏忘。”
“苏……忘么?”拼命想忘的东西,恰恰最不易忘呢,何必起这个名字,让自己永远记得呢?不过苏铮没有异议,苏珂轶喜欢就好。
九月,初菊。
三十一章
一连数月的围剿,不但没有把当初众人对此事关注的热情吹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一则则或失利或大捷的消息,总惹得一些并未参加“除魔”的人们,心中一阵澎湃。
种种在益州这片土地发生的故事皆被传成了神话,甚至于有些人荒唐地认为,可以把蜀中所以的山全部铲平,好让他们无处藏身。
但荒诞的想法始终只能是想想而已,真正的能有什么办法能速战速决呢?办法还是要想的。
慕容北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真的是入秋了,天都有些冷了。”看着空中那半轮时明时暗的月亮,不由深深地叹气:
苏珂轶,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我中你的毒中得那么深。把她的画像,拿给自己的手下,千万嘱咐着不能伤了她半分,一找到就告诉自己,但却迟迟没有回音。那晚她离开后就连夜赶到了益州,拦住了所有想上幽凌教的人……
她大概还在益州城里,或者是想通了,压根就没回益州?还是说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做鬼也要随己教而去?
自己最担心的,也许是后者吧?只要你还在,纵是茫茫人海,我也要找到你……
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脆响,茶杯已四分五裂,怔怔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看着粘腻的血水凝结。
“老爷?”管家见到自己主子在发呆,不由出声提醒,他夜请诸位掌门而来,是要商议除魔的大事,而众位已经到齐,便也不好等太久了。
一灯如豆,明明灭灭,照不清慕容北天的表情。先是待众人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再以分析讨论。
高见没有,不切实际的空想满地都是,慕容北天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一一评价反驳了,众人便等着慕容北天发言。
而他,自然也是早有对策的。
“九月啊,上山好多树的叶子都黄了,也落了些,没以前那么好看了……诸位有去后山看那一山的红枫叶吗?”
众皆四目相对,望而无言。
“真的是很美哦,我拿火折子在旁边点了一些,真的,即便是火,在枫叶面前,也恍如失色一般……”
“慕容先生,我们不是来除魔的,不是来这里看风景的,今天我们诸位被你深更半夜的请来,是来说这个的吗?”一人开口,口气煞是不满,想来,慕容北天请他,刚好没对上时候。
“是啊,阁下不把我们的办法看在眼里,有什么高招也应亮出来看看啊。”
慕容北天越过其中一些毫无慧根的人士,直直盯着当局武林中最为声赫赫的十二大门派掌门:“我的意思是说,防火,烧山。”武林盟主是老得该要让位了,以后要怎么跟他们相处,恐怕是要换一个角色了。
是统领整个江湖的权威,不是昔日那个初出茅庐的小牛犊!
“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一声令下,围着整座山峰的数百名弟子,一齐把手中的火把扔出。熊熊的火焰,一触碰到美味的干燥的树枝,立刻兴奋地叫嚣起来,劈劈啪啪的爆裂声煞是骇人,急急往山下退去的一干弟子,险些也被烧到。
火势很疯狂,不到一个时辰,已是冲天的火光,慕容北天骑在马上,在远处的一个土坡上,颇为高傲地注视山中被围困,逃脱不掉,挣扎着哀鸣着焚烧着的飞禽走兽。“唰唰”的破空之声,划破悲惨的苍穹。
数白只乌鸦展翅,越上人们的头顶时,一片黑暗,几乎遮住了天上的白光。而逃不掉的只能是哀鸣,凄凄惨惨,烧起来的羽翼不能帮他们逃出生天,不是福音是累赘祸害,引燃后便是不能脱了。
还有山里的野兽,连肉都烧起来一定很痛。不觉间慕容北天的眼里升起一丝阴戾——如果毁掉幽凌教,也许珂轶的身份就不会再困扰她了,这个世间上不会再有一个人知道,她也不用忠于她的教主……
风中浓烈的血腥味道,被一种颇为好闻的烤肉一般的香味替代,但是不多时,便是难闻的焦糊味。
就想烤肉一样。慕容北天冷笑,只是不知道,烤出来,人的肉是哪般感觉。
冷眼望着,心却有些飘渺,有些害怕,怕自己后悔,怕自己做了后悔一辈子的事……
从山洞里看向外面的视线很狭窄,但感觉却十分明显。突然间的震动,山林里野兽的嘶鸣也出示着这一场暴行。几乎是同时,一人匆匆来报——“是烧山,他们放火烧山!”
苏铮当即随左右走出山洞探看,果然,是火。山不很高,风却大,为火的蔓延更是助威擂鼓。
肆虐的火花,燃得猖狂,腾起数丈高的火焰,和着噼啪声,似在叫嚣。陪同作伴的滚滚黑烟呛鼻,浑浊的空气更是惹得人难受至极。
苏铮望着变了模样的远山,问一旁的叶栩:“逃向西南方的池湖的路怕是已经被封了,而且就算到了,他们也有人守在那里吧……你说,该怎么办?”
叶栩狠狠地烟了口唾沫,无言以对,望着苏铮,看着苏铮眼里的火光,不知作何滋味。
怎么办?
认命?
正是不知当下该如何脱逃之时,一个侍女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话语因为气息的不稳微微不畅,却毫不影响她话的重量:“教主……小姐,小姐她要生了……”
如一个惊雷乍响,让苏铮似瞬间失声,倏然发狠似的握住腰上的长剑,捏得十指煞白:“我们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当——”的一声破音,不知缘何,慕容北天握剑突然失力,剑顺势落下,深深地插入泥土,剑柄还兀自空摇……
才道是自己失神,俯身去捡,一个不当心,利刃翻卷豁开一双肉掌,鲜血当即淌下剑锋,为清冷的剑气,镀上一道妖异的邪光。
倏然间,一股噬心的痛楚,传来。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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