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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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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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的时候?赛罗心里苦笑,赛大叔在栎邑不过是个普通小生意人,赛大娘平日里做些针线吃食贴补家用,自己也就是跟着爹爹四处奔波,哪里有机会去打猎?

他心里想着,手暗暗地握紧了拳头,脸上还是堆着那个可怖的笑容,连连摇头,眼中渴望的神色又深了几分。

郑楚看得一阵心酸,面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出身也是普通,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遭此大难。好在他做事细致稳妥,倒可堪一用。他心里既然已经肯定了赛罗,又怎么会不顺了他的心意,只不过是多带一个人而已,卫珈根本就不会干涉,全由自己做主。

“既然没有,这次就同我们一起去吧。”郑楚还是长了个心眼儿,“你就跟在我身边,等会儿我叫人来送衣裳给你,既然要和大姑娘一起出门,你穿得这样随便,可是不行的。”

赛罗已经听不到他后面说什么,他此刻心中狂喜,郑楚要带着他一起出去狩猎,还是跟在他身边。跟在他身边,离着卫珈岂不是就很近了?离着卫珈近了,只要自己灵醒些,还愁没有表现的机会吗?何况他现在特征这样明显,若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卫珈一定不会忽视他的。他有些心酸地想到。

“怎么了?你高兴傻了?”郑楚见他呆呆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赛罗一下就冲着他跪下了,他是真心实意地感谢郑楚,如果不是他这么好心,自己还在绞尽脑汁地接近卫珈,自己不在卫珈的近距离之内,那“得意草”就白下了。

他的脑中已经迅速形成了一个计划的雏形,到时候只要随机应变就行了。

郑楚自然不知道他心思这么深重,见他跪下连忙将他拉起来,故意虎了脸呵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可他心里却是满意的,起码证明这个年轻人知恩图报,这样的人,总比那些觉得天下人人都该替自己着想的纨绔子弟,好得多了。

他既然这样想,瞧着赛罗又顺眼了几分,连他那张好像熔过的蜡一样的面容都看起来没那么不舒服了。他笑着转身离开,即刻就吩咐了一个小兵拿了一套赭色的士兵服到赛罗的小帐里,还带着一顶士兵们素日戴的青灰色的风帽,好让他半遮着脸。

到了用过早饭,卫珈为首,身后离着一个马蹄的距离跟着夜来,再往后跟着郑楚等人,最后才是随行的士兵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此时正值金秋,林中野兽正是出没的时候,再晚几日就不会有好收成了,所以大家都很兴奋,意气满满地准备多猎几只回来,也能在冬日里添一条褥子。

只有赛罗一个人心不在焉,他此刻也骑在马上,紧紧地跟在郑楚身边,离着卫珈,不过不到一丈的距离。

卫珈还是穿着雪青色的劲装,身上扎着皮靠,胸前一只护心镜闪闪发亮。她身上披着松花色的披风,和夜来的墨绿色的一样,都是夹杂了孔雀金线绣成,光线暗的时候看不出来,阳光打在上头,才会显出淡淡的晶光,如同银河星璀,端的是贵气逼人。

赛罗在心中默默合十祝祷,“爹,娘,阿米,阿豆,你们在天上,要保佑我。”

第五十六章 狩猎(下)

赛罗心里有事,冷不丁地听见“嗖”地一声尖响,自己而右耳顿时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似乎是擦破了一层油皮。他顾不上伸手去抹,定睛望去,只见一根长箭钉在前方不远处的树上,箭尾的翎羽还在簌簌抖动。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听身边的郑楚朗声大笑,“王老皮,你这靶子可不怎么准啊!”

大家都笑着去瞧王老皮,只见他满脸通红地向地上啐了一口,“他娘的,老子明明看到一只白兔儿,静静地卧在草丛里,想着打了来给我家丫头做副手套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啦?”

“卫家军”的将士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一旦服役,除非战死或者获罪被开除军籍,否则便一生一世都是“卫家军”的人,就算死了,骨头上也镌刻着卫氏的烙印。他们离开家乡来到边地的时候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很多人回家探亲的时候已经是鬓发苍苍了,一小部分在家中有媳妇的,通常都带来了营中,帮着洗衣做饭。还有绝大多数的人,就在边地娶妻生子,反正北金一日不灭,他们也一日不能离去。王老皮就是这样的人之一。

军中人人都晓得他对妻子、儿子也就寻常爱护,只有对一个年方七岁的小女儿十分疼惜,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是故见到猎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家女儿,也属意料之内。

只是这准头实在不敢恭维,王老皮又丢人,又怕卫珈怪罪他不精于弓箭,直着脖子大声嚷嚷地替自己找补,“你小子们甭在这儿落井下石,老子起码眼神儿够好,你们呢?谁又射到了猎物不成?”

只听夜来冷冰冰地道,“射不到还就罢了,唧唧歪歪地做什么?愈发像个娘们儿。。。。。。女人了。”

王老皮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夜来骂做是娘们儿,就算他舍身救下自己麾下的弟兄也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便向卫珈告状,“大姑娘!您瞧夜来这小子!”他催着马来到卫珈面前,嬉皮笑脸地道,“其实,属下这箭射得也不算差,起码是入木三分呐!”

卫珈瞧着那树干上颤巍巍的箭,微微点头,“确是入木三分,只是王大哥您下次要搭弓的时候提个醒儿,不然我还以为是刺客来了。”

除了王老皮大家都笑了起来,狩猎之时都是要听从号令,到了林子里头才能散开,如今只是刚进了树林,王老皮确实有些心急了。王老皮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偏偏这时夜来还不怕死地凑过来,“告状未遂,娘们儿要哭了吧?”

王老皮大怒,拍着大腿高声叫道,“夜来小子你别得意,哥哥今儿就瞧瞧你有多少本事!”

其他人听着这二人又要杠上,自然是看热闹的不怕眼大,在一边起哄不已。还是卫珈稳稳地开了口,“你们这样,是要将林子里的野兽都吓跑?”这才渐渐收了声,一群人不再嬉闹,肃整了颜色拍马入林,都想拔得头筹,好在卫珈面前大大露脸。

赛罗是头一次狩猎,见他们这样开心,也好像被感染了。他皱起面孔想笑,忽然心头警铃大作,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家人血海深仇未报,自己居然起了玩乐之心,自己这样,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弟妹。

他既然这样想了,原本有些舒展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眼睛再不往别处看,而是直直地盯着马背上的卫珈,留心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时果然有人力拔头筹,却是卫珈身边的少年夜来。赛罗不敢出头,随着众人过去看时,却见他射中了一只母鹿。那鹿浑身毛皮斑斑点点十分珍异,被射中了一只蹄子,跪在地上哀鸣。

卫珈皱着眉头上去查看,嘴角一撇,推了推夜来,“你真是神箭手,人家好端端一只娘娘鹿,竟然也下得去手。”

夜来冤枉啊!“它这样大喇喇地跑来,我哪里顾得上去分辨它是。。。。。。啥是娘娘鹿?”

卫珈脸红了一下,伸腿踢了夜来一下,“总之不要废话,现在下马去给它把伤口敷好,放鹿归林!”

夜来面有难色,“它的毛色这样好看,你不是想要一条褥子,既然猎到了,又何必要放?”他自幼和灰风相依为命,在他眼里,这些鹿兔之类的小兽,原本就是要被拿来充饥的,他不当场生啖已经十分克制了,为什么要将已经猎到的猎物放走,实在是不明白。

卫珈没得商量,“快去,不听我的话,回头叫你好看!”

夜来见她罕见地发起大小姐脾气来,也不敢违抗,领命去了,心里却不知道为何隐约有种甜意,难道是因为她和自己说话的语气特别别扭?

卫珈见夜来听话,方才满意,一回头忽见一道雪亮白光倏尔闪过,顿死灵光一现,“是潆狐!”

她喜出望外,一马当先地追了上去。潆狐毛色雪白,卫珈早在几年前回到琼江探亲之时在叶老夫人屋里见到一张潆狐皮做得褥子已经磨得毛了边就暗暗记在心里,此刻看到了猎物又怎会放过?

别人还好,唯有赛罗一人,见她骑着烟花骢,身影已经被掩映在树影之中,生怕她失了踪迹。他也顾不得逾越,狠狠地拍了坐下的枣红马一记,紧紧地追了上去。

卫珈将门虎女,这样追击猎物也不是头一回,营中人人都知道她这个时候最讨厌旁人打扰,于是就算是夜来郑楚等人,也都隔着一定的距离,不去碍她的眼。郑楚见赛罗这样举动,还以为是他不懂规矩,喊了两声“小灰”,赛罗哪里会理他,很快也和卫珈一起不见了人影。

郑楚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带这愣小子来了,算了,想来大姑娘知道他生疏,也不会怪他。

他们都在外围,自然不知道卫珈此刻确实危在旦夕,这一阵马打得急,那烟花骢被赛罗下了药,这样一阵疾奔之后药性加速发挥,很快就焦躁不安起来。

卫珈暗暗奇怪,这烟花骢是夜来特地四处替自己觅得,最是驯服温顺,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待要勒缰,才发现马儿已经狂性大发,根本不受她的驾驭,一路长长地嘶鸣着,拼命地向前奔跑。

卫珈这是方才惊了,不顾那潆狐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死命想要勒住马头,却根本扯不住双眼通红的烟花骢。

她向前望去,只见林间荆棘灌木众多,合抱粗的古树参天,自己这样由着马儿乱奔,势必要受伤。她又向着周围望了望,想要跳马,可四周都是荆棘,跳下去不死即伤。

这时夜来听见马儿嘶鸣之声不同往常,神色一冷,“坏了,大姑娘有危险!”说完也不理旁人,自己先纵马追了上去。

他虽然来得及时,可烟花骢神骏,一时半刻哪里又能追上。一路急急~抽打坐骑,一边眼睁睁地望着那烟花骢不受控制地向着一棵大树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卫珈都觉得自己这次难逃此劫的时候,只听一人暴喝一声,从马上纵身跃出,在地上滚了几滚,替被马儿狂甩出去的卫珈,做了肉垫。

卫珈闭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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