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附在他耳边道:“一会儿人多,咱们玩咱们的,让他们来看着那两个,就不怕丢了。要不,你瞧我这俩丫头,哪里挤得过人家?倒是让她们先去得月楼占位置的好。”
章泰安瞧瞧弟妹的小身板,深觉她说得有理。可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张蜻蜓此举还有关照这对龙凤胎的意思。
可是这又关他什么事?不过是一起出去玩玩而已,一不要他花钱,二不要他出力,何必做那个坏人得罪人?
就是回去告上一状,娘也不能怎么样。现在爹正在生她的气,干嘛没事找事?说起来沈家也是亲戚,张蜻蜓此举并不算太过分,那就一起去呗。
沈大海一家对这位三姑奶奶异常感激,他们要去接这对小姐弟出来玩,只怕比登天还难,可是张蜻蜓一有机会就想到了他们,而且在她明里暗里的关照下,现在这俩孩子在章府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他们一家也能放下不少心了。
“对了,三姑奶奶,”沈大海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提到一事:“这回我负责带新兵,潘二少爷他们几个目前都分在我那营里了,我把他们几个全都编一块儿了,带他们的也是我的好兄弟,您放心,我都打好招呼了,肯定会好好照应他们的。”
哦?那倒得谢谢人家了。可是张大姑娘转念一想,她凭什么对那只小豹子这么好?哼,还敢给她弄回青梅竹马来,看不给他点厉害的瞧。
当下义正辞严的拒绝了:“那怎么行?送他进军营的时候,我家公公和大哥可说了,一定得给他点最厉害的瞧瞧否则,不就丢了我们家的脸?”
沈大海立时给臊了个大红脸,原来还想卖个顺水人情,结果你看看,人家这家风,多么公正无私?
沈大海知错能改,马上道:“三姑奶奶,是我糊涂了,您放心,我一定让我兄弟最严格的操练他们一定不让他堕了大帅的威名。”
啧啧,几个弟妹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同时在心底为那个倒霉姐夫送去一声同情的安慰。
他们出去好吃好喝好玩好乐了,倒霉的小豹子在家收拾着烂摊子,唉声叹气。
祝心辰和媳妇都跑了之后,卢月荷也听说这里出事了,因相公不在,也不便召小叔子过去细问,只是打发丫鬟来说了几句话,无非也是让潘云豹克制着脾气,不要吵架,有什么误会好好说,若是等弟妹回来了,就让她到她那儿去一趟,再来深入了解一下的意思。
小豹子心里很是憋屈,他明明都跟那祝心辰没什么,为什么媳妇就是不信自己呢?发起脾气来,连句解释也不听就跑了,真是比他还暴躁。
今儿彩霞被张蜻蜓带出去了,里屋当班的大丫鬟便是原本服侍潘云豹的立夏,眼见他露出那样表情,从小服侍他长大的立夏如何不知他心中苦恼?
想了一想,觑个周奶娘没有瞧见的空子,钻到他书房里去了:“二少爷,您心情不好么?其实今儿这事也不怪二少奶奶生气,谁知道祝小姐就这么闯进来了?”
潘云豹正想找个人说说心事,不免就抱怨起来:“那她不知道,我能知道么?人家要来我有什么法子?都说我们之间没事了,也不听。”
立夏瞧他这样子,分明是对张蜻蜓有些意见,浅浅一笑,却越发懂事的劝道:“二少奶奶进门才几日,哪里晓得这些陈年旧事?不过祝姑娘今儿脾气也太大了些,瞧瞧这屋子,砸得乱七八糟的,成什么样子?”
潘云豹听她这么一说,觉得这个丫头真是又体贴又懂事,那些从前对她的怜爱心肠又回来了:“立夏,好些日子你们也没到我跟前来了,现在换了新差使,干得还习惯么?”
立夏听他这么一问,却是连眼圈都红了:“挺好的,有什么不好的呢?”
潘云豹听她这么欲盖弥彰的说着,心下便知有些不好了:“是有什么委屈么?有的话就说出来,我替你们作主。”
立夏却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吓得立时跪下了,眼中含泪:“二爷,您就行行好,放过奴婢吧,奴婢可一个字也没说过什么,要是给二少奶奶的人听见……”她叩了一个头,语带呜咽:“奴婢不想象立春那样被卖出去。”
呃……小豹子心中原本对媳妇不太旺盛的小疙瘩瞬间长大了些:“立夏,你这是什么话?二少奶奶治家是严了些,但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去跟她说,不会为难你的。”
立夏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爷心里还是很顾惜着和二少奶奶的情份,虽有些意见,也不愿说她的坏话,于是说话愈加谨慎了:“奴婢真的没什么委屈,若是少爷非逼着奴婢无中生有说些委屈出来,那才是真正委屈了,奴婢的生死全在二少奶奶手上捏着呢,别说二少奶奶要求严格一些,就是再严格一些,也是为了奴婢们的长进,咱们只有遵从的份,哪里还敢有意见的?”
她这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没意见,其实已经提了一肚子的意见了。
潘云豹觉得无趣起来,既然这么不信任自己,什么话也不肯说,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当下脸就冷了一半:“既然无事,那你就出去吧。”
立夏眼见要弄巧成拙了,慌忙道:“少爷生气了么?奴婢不是有心惹少爷生气的,实在是见少爷心情不好,所以大着胆子过来瞧瞧您。要是反惹得少爷生气,那奴婢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她说得言辞恳切,潘云豹就是有满腔的不悦,也不好发出来了,声音未免就放软了下来,柔声安抚:“行了行了,我没生气,只是想静一会儿,没事。”
立夏见他确实没有动气,心下安定了不少,不过她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当然不肯无功而返。她从前就是四季丫鬟里最不爱言语的一个,却是心机最深的一个。这些时日以来,她已经瞧明白院中的形势了。
二少奶奶为人精明,她的位置那是坚不可摧的,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就别想着能够斗倒张蜻蜓了,不过张蜻蜓这人心地倒还公道,只要你不做出过分之举,她还是很好说话的。故此,立夏算计着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博得潘云豹的宠爱,以期有一日能够抬成姨娘,这就是最好的下场了。
要说从前的潘云豹,那当然是立夏也没抱多大指望的,可是如今,老爷和大少爷都开始管他了,等到今年秋天,二少爷就要参加武举了,到那个时候,有父兄的荫庇之下,他博得个功名就是手到擒来之事,那时,作为他的屋里人,也是脸上有光的。
虽说老爷不喜欢纳妾娶小,但那是老爷自己的事情,如若自己真的跟少爷有了夫妻之实,以老爷那么耿直的性子,无非是把少爷责罚一顿,然后就让她过了明路了。
从今往后,只要她不得罪张蜻蜓,巴结好潘云豹,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在这府中就可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太平日子了。
立夏既然决定了,就要开始行动了,今儿这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利用张蜻蜓和潘云豹矛盾,她在其中适时的添点油,加点醋,趁着他们小夫妻分居的时候,在潘云豹的心里划下一道裂痕,给自己树立一个贤惠懂事的形象,再往后,就可以一步步的来了。
眼下觑着潘云豹的神色缓和下来,她这才试探着开始挑拨离间:“二爷,二少奶奶虽是奴婢的主子,可是今儿这事,奴婢大胆冒犯一句,她确实有行得不妥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祝姑娘不过是二爷从前的玩伴,来闹了点事,二少奶奶就不管不顾的闹将起来。当然,她也没有错,只是当着许多下人的面,让二爷的面子往哪儿搁?再说句不该的话,她这成日里去铺子里做买卖,虽也是为了家计,但毕竟也是要跟些男男女女打交道的,可是二爷何曾有说过半句?这待人的心胸气度上,她可不如二爷了。”
这话可一直说到小豹子心里去了,当下就附合起来:“可不是么?你瞧瞧她那样儿,今儿还有几个弟妹在呢,她说走就走,一点面子不给,这要是闹到岳父家去,成什么样子?没事也弄出事来了,亏我一直还以为她挺懂事的,连你一个丫头也不如。”
立夏目的已经达到,心下满意了七分,更要卖乖:“二爷说得哪里话来?奴婢可不敢与二少奶奶相提并论,只是看到了,想到了,就忍不住就说几句公道话而已。二少奶奶可是大家闺秀,教养分寸定是极好的,只是可能一时气头上,才行事有些偏差吧?”
她这么一说,倒让小豹子想起另一桩旧事来,就是那个讨厌的二姐夫他不也惦记着自己媳妇么?他们从前会不会有什么事故?
这个不是潘云豹不信任张蜻蜓,而是出于一个男人本能的忌妒,自从听说这事,他一直就想弄明白,他跟张蜻蜓究竟是怎么回事。媳妇在没有出嫁之前,对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动心?要说起来,他可比自己的条件更好一些。
小豹子心中忽地一动,今儿媳妇也不在家,何不找个人来问问?绿枝彩霞都不在,周奶娘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那还有谁呢?
因爱生疑的潘云豹作出一个最错误的决定:“立夏,你去把兰心叫来,记得要悄悄的,别让周奶娘瞧见。”
立夏一听这话,便知有些不好了。她怕潘云豹节外生枝,反倒不美,犹豫着说了一句:“二爷,您这是有什么事?”
“你就甭管了!”潘云豹冲她摆手:“快去把人找来。”
事到如今,也不是立夏能够掌控的了,她也不知道这位素来天马行空的爷到底想到哪儿去了,只得出来去寻兰心。
今儿兰心确实当班,不过此刻却不在,和她搭班的小丫头不敢隐瞒,照实说道:“夫人那儿的小丫头过来寻她,要她帮忙描几个花样子,她去了有一会儿了。不过她一早的活还是干完了的,姐姐不信,可以过来检查。”
立夏没什么可查的,只是夫人那个是非之地,也是不方便去的,她们之间有些什么猫腻她也不想问,只是潘云豹还在屋里等着,不能不管,她想了一想:“那你去夫人那儿去寻寻,叫她快点回来,有事找她呢!”
那小丫头应了,到了小谢夫人的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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