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们的猪肉铺没什么名气,蒋四姨娘虽然介绍了跟自家有关系的几家酒楼,但也并不是特别卖他们的帐,只给了一些小打小闹的生意给他们做。可是如今,随着他们名气的日渐响亮,尤其是将猪肉拆分之后,有几家老客户倒是颇感兴趣。
“他们酒楼从前买这么大一头猪,其实有些地方不太用得上,只能拿去熬汤,也浪费,所以现在想根据菜谱找我们增补着收些货,就算贵些,他们浪费少了,也是愿意的。”董少泉兴致勃勃的拿了帐本算了她们瞧:“我已经算过了,若是能把这些生意做成,我们将那些剩下的边角料折价卖出去,也是容易的。只是劳烦陆姨,您做事仔细,这张单子您收好,从明儿起就要送头一批货了,烦您提前安排一下。”
这倒是个好消息,陆真虽为外甥之事忧心,可做生意也很要紧,她拿着单子先去办正事了。
张蜻蜓给弟弟倒了杯茶:“瞧你这忙得,一头的汗,快喝口水吧。”
董少泉虽然累,却是打心眼里开心的。一天也没能和她好生说说话,此时终于有空坐下,当下就问起一事:“这次二哥回来,姐姐你感觉如何?”
张蜻蜓呵呵笑了:“你是想夸夸你家浩然的吧?怎么样?感觉如何?”
董少泉也不谦虚,很大方就告诉她:“这次回来,浩然真的是很不一样了。从前他完全不关心家里这些柴米油盐的小事,我要是算计多了,他还嫌我烦。可是这次回来,他居然会帮着做饭烧火了,还教下人怎么生火最省柴炭,这可真是了不得,连容容也吓了一大跳呢!”
“可下回估计他就没这个工夫了。”张蜻蜓告诉他,潘云豹帮他们几兄弟在小舅舅那儿说成了要一起去读书的事情。
董少泉已经听胡浩然说过,这是好事,他绝对支持,不过刚刚在四姨娘那儿,他还听说了一事。说话前,他特意到门外瞧了瞧,确信无人,这才回来,压低了嗓音:“姐,你还记得上回吴德来敲诈咱们的那个胖子么?”
记得啊张蜻蜓当即道:“上回咱们在桃花林那儿,还见过他的。”
董少泉告诉她一个真相:“上回那次敲诈,根本不是吴德的意思。其实就是那个万金虎,就是那个胖子自作主张干的好事!”
什么?张蜻蜓很是疑惑:“我们又没得罪他,他干嘛找我们的茬?”
董少泉没有正面回答她,却从头说起这档子事:“云龙大哥走之前,曾经拜托过四姨娘暗中查查吴德究竟是怎么惦记上我们的。她打听了许久,才侧面了解到,原来是这个万金虎暗中捣的鬼。原是想打着吴德的旗号找我们私下讹些银子,没想到后来给揭破了,倒弄得他挨了吴德好一顿责骂,当时有不少吴德的手下听见,才泄露了出来。”
张蜻蜓心想,少泉肯定是有话不好讲,才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所以耐心的听他讲下去。
“姐姐你之前叫我查查那黄侍郎家公子的事情,还有他那个禇姓的舅舅到底做的什么生意。我找不少人问过,原来这禇家做的倒是正当生意,他家从南方贩的香料是极有名的。只是……”
董少泉略顿了一顿,才告诉张蜻蜓:“禇家自己在京城也有个香料铺子,但听说吴德才是大股东。而从前禇家能够当上皇商,据说也是靠了吴德的关系,才攀上这条线。而黄家有个庶女,还给吴德做了小妾,好像是他的九姨太。”
张蜻蜓听到这儿,再不明白,那就是个傻子了。
潘云祺打着投资禇家生意的旗号,肯定是私下里勾搭上了吴德这条线,也不知吴德带他做了什么来路不正的生意,所以才这么快收回钱来。
而万金龙会惦记上她们这间猪肉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潘老三见她生意好了,所以眼红,所以就这么曲里拐弯的跟万金龙勾搭上,让他来敲诈自己。若是事成,估计二人就私下分了,现在事情败露,想来万金龙也不好把他拉下水,他的名声也算是保全了。
“这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张蜻蜓冷笑连连,居然把脑筋动到自家人的头上,看来本姑娘不好好陪你玩玩,你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吃荦还是吃素。
见她明白过来了,董少泉多的话也不说了,只是提醒她一点:“姐,这事儿毕竟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能当面锣对面鼓的去找人对质,所以有些话怎么也不能挑明了说。不过您真得加点小心,那个吴德收了钱,什么歪门邪道的事情都敢干。这可不光是他们找上门来的事,还有他没有找上门来的事,咱们也不得不防。从前之事,就算是小人作祟,可是这回,咱们可是实打实的得罪他了。所以不光是您这儿,就连我们这几家,也得做足防备才是。”
张蜻蜓不敢怠慢,一脸慎重:“少泉,你想到什么就尽管直说。在我跟前,你还要藏着掖着么?那可就把姐姐当外人了。”
董少泉微微一笑,悄声跟她商量起事情,张蜻蜓听得不住点头,自己正好也有些事,要跟他低声商议。
现在卢月荷有了身子,近日心情又不太好,有些事情,张蜻蜓也有些拿不准,自己怎么干才好。
等到两人达成共识,张蜻蜓连连摇头赞叹:“还是少泉你下手够狠,姐姐要向你学习啊!”
董少泉不敢居功:“哪里哪里,还是姐姐您思路开阔,否则小弟岂敢如此教唆?”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嘿嘿直笑,赶巧给陆真进来撞见,当即眉头一皱:“你们这是笑什么呢?”怎么看怎么像狼狈为奸。
“没事没事,陆姨您快来坐下,咱们正有件事情要请您帮忙呢!”
陆真一见他俩那贼眉鼠眼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事先申明,不许让我去唱白脸。”
“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姐弟二人拉她坐下,嘀嘀咕咕商量起一桩要事。
待陆真听得分明,白他二人一眼:“这不让我唱白脸,也是让我替你们背黑锅呢,亏你们想得出来。”
他们这边密谋何事暂且不提,总之,张蜻蜓回到潘府的时候,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家里看起来似乎也很平静。
照常洗了手脸,换了衣裳,张蜻蜓让厨房把今晚的饮食准备好,要去蓝院陪大嫂用饭。虽然卢月荷不介意多做她一人的饭,但是她们那个小厨房光伺候她一个孕妇就很辛苦了。张蜻蜓可没这么厚脸皮的去占人家便宜,都是让自己厨房做好的饭菜,还适当的按着卢月荷的口味加一两样菜式,带过去陪她一起用饭。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榴喜和青嫂端出饭盒,添在碗里,拿盘子扣了,装进几个食盒里,交给跟着的小丫头,送张蜻蜓过去吃饭。
按照惯例,大丫头们都是不用去的,一来卢月荷那儿自有人伺候,二来张蜻蜓也不想让人知道她暗中读书认字的事情。带了小丫头过去,可比带大丫鬟过去好打发得多。所以这个差使便由四个二等丫头轮换服侍,今日去的人,恰好就轮到了墨冰和琴姐。
等张蜻蜓出了院门,其他的丫鬟婆子们也就可以开饭了。只是今天,兰心明显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根鱼刺还差点卡住了喉咙,好半天才咳了出来。碧落瞟了她几眼,脸上略有些讥笑之色,却不防又给有心人偷觑了去。
琴姐那日给狗咬伤了之后,晚上回去还是有些烧,幸好早早的看过了,吃了药好多了。张蜻蜓特意放了她几天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因上回是纪诚陪她去看的病,还特意多嘱咐了一句,让他别忘了给她买药,若是要去复诊,出门的时候也就顺便给她捎上,一应医药费用实报实销,统统都到周奶娘那儿去开销。
周奶娘怕琴姐病着,她女儿小菊没人带,说要帮她带到铺子里去,不过房里墨冰珍珠她们几个小丫头看到小菊很乖,倒是挺愿意帮着带,所以一直搁在院子里先,也省了人操心。
今儿瞧见琴姐,张蜻蜓未免又多问了几句,琴姐很是感激:“劳姑娘挂心,已经好了。只是大夫怕我发病,让我在家多养几天,少跟人接触,故此一直不敢过来服侍姑娘。直到今儿去看,大夫说大好了,才敢过来的。”
墨冰在旁笑着补充了一句:“姑娘晚上回来瞧不见琴姐,其实她只休了两三日便回来干活了,什么事也没拉下。在家那几天,还给姑娘又缝了个香袋儿,已经交碧落姐姐那儿去了。”
张蜻蜓心中夸赞,还是琴姐这样的人老实,用着放心:“难为你想着了,只是我那香袋儿也不少了,何必病着还做事?”
琴姐呐呐的没有解释,还是墨冰回了话:“姑娘现用的香袋是冬天做的,装的是暖香。现在天渐渐暖了,琴姐新缝的香袋里多加了些驱蚊虫的香料,清爽提神,可跟那时的不一样。”
原来还有这么个讲究,张蜻蜓明白了:“琴姐,谢谢你费心了。”
琴姐给夸得红了脸,连连摆手:“咱们做下人,可不就是给姑娘干活么?哪用谢的?”
张蜻蜓见她老实人赧颜,也不逗她了,心里记得人的好就完了。
一时进了蓝院,卢月荷知道她回来,也把自己吃的几样菜摆了出来,两人把桌子一拼,照旧吃饭。
只是今天这汤有些特别,墨冰盛出来的时候说:“这是厨房今儿特意熬的,说是加了药材,很滋补的。大少奶奶,您要不是也尝一碗?”
张蜻蜓很是殷勤:“大嫂,要不你就试试?”
卢月荷盛情难却,墨冰给她也添了一小碗汤水,瞅着汤汁呈暗茶色,闻起来也隐有药香,但熬得很浓,药味并没有掩盖住汤汁原本的鲜香,想是费了不少功夫,不觉这一碗就都喝下去了。
张蜻蜓见她有点食欲,当然欢喜,劝她又多喝了一碗,自己也喝了不少,绘声绘色的跟她说起今儿去忠顺王府,差点挨打的事情,逗得卢月荷开怀一笑,
一时饭毕,打发下人们都去吃饭了,张大姑娘老老实实继续做起了她的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功课做完,又跟大嫂闲话一时,就告辞回去了。
可是,当张蜻蜓准备就寝的时候,忽地,卢月荷身边的丫头慌慌张张来报:“二少奶奶,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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