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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蜻蜓还没发话,她们两个先争作一团了,啪地把桌子一拍:“都别争了,你们都留下,我一个不带。”
“您要是不带奴婢去,奴婢就跪在这里不起来。”绿枝是铁了心的要跟去,还跟张蜻蜓分析道理:“家里的事情虽多,内里有大少奶奶照应着,咱们屋里,萧老夫人也是极精明的。至于彩霞,她有心机又有手段,再加上榴喜、琴姐,也都是忠心耿耿的,有她们在,咱们家里就断不至于出了岔子。铺子里面,更有陆姨掌管,肯定出不了错。奴婢留下,只是替姑娘分忧,却并没有什么非留不可的理由。姑娘,您就让奴婢跟着您去吧,否则奴婢人在这里,心也不在,成天挂念着您,什么事也做不好,那留之又有何益?”
这一下,反倒把张蜻蜓给将住了。绿枝这丫头平素看起来忠厚老实,可没想到倔起来,竟是如此的要命。
不过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带上她,是不无不可,只是张蜻蜓实在担心:“绿枝,这要是出了门,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生死难料,各安天命了,你还要去么?”
“要去。”绿枝的眼圈都红了,她就是知道这个缘故,所以才非去不可:“奴婢无父无母,打小就跟在姑娘身边。蒙您不弃,教我读书识字、绣花管事,奴婢但凡有的一切,全是您给的,就算是把命还给您,也是应当的。姑娘,您就带我去吧,就算您不带我去,你前脚出了门,我后脚也会跟了去,这又何苦呢?”
得张蜻蜓无法了:“那你就跟着吧,不过彩霞,你可不许再闹了,要是连你也去,那咱屋里才是打饥荒了!”
彩霞知道她们主仆情深,自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温顺的应下,一一记妥张蜻蜓交待之事。她也怕自己一人独大,为了避嫌,主动提及:“是否请大少奶奶身边的问雪来帮着奴婢一起掌事?”
张蜻蜓却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把事情交给你,就不疑你。只要你好好干,纵然日后有人说三道四的,我也必不会信。”
这样的信任让彩霞很受感动:“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替您管好事情,要是出了纰漏,等您回来,奴婢该领什么责罚,尽管由您。”
这话张蜻蜓爱听,彩霞这丫头虽然面冷,但是非还是能分明的。况且,她现在把那给人做小为妾的念头也放下了,持身更加端正。再说,她说是把屋里的事情交给她,但正如绿枝方才所言,上上下下都有人看着,也不怕她行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这边刚刚议定,那边却有章府的人来请她回府一叙了。
张蜻蜓猜想着,多半是林夫人打听到禇家消息,叫她回去了。收拾了衣裳,准备了几样礼物,忙忙的往家里赶。
进了门,却见爹和大哥都在,正拉长着脸看着她,张蜻蜓心头一紧,顿时腿都开始发软,声音也变调了:“爹……这,这是边关出事了?”
瞧她自己把自己吓得这样儿,章致知就有天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瞪了她一眼:“边关没事是你有事吧?”
呼张蜻蜓终于喘过气来,只要边关没事就好。可是……不对,她有事?惴惴不安的问:“我有什么事?”
章致知懒得说话,章泰宁问起妹子:“你要上边关去?”
啊呃?张蜻蜓惊悚了,这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回家里了?看她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章致知更加生气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早早的回家来商量,还让爹从外头听到,等到走的时候,是不是也不打算吭声?”
这个念头张蜻蜓绝对没有,其实她已经打算什么时候抽空回家说一声了,只是想等着要去白云庵清修之前,借着那事再说一声就体面些,却不知怎么让爹未卜先知了。
章致知会知道这事其实纯属偶尔,他执掌太仆寺,掌管天下的马匹。现在郎世明领了圣旨,要去西南宁王的封地调运马匹,具体要多少,到时皇上怎么封赏还钱给宁王,有些事情真还得跟他商量商量。
因敬章致知是二嫂的老爹,郎世明今儿来办事时,是格外的恭顺有礼。只是那小子说话不带把门的,三言两语,就把从董少泉那儿私下听到,张蜻蜓也要出门的消息给漏了出来。
章致知一听,此事非同小可,从衙门回来之后,就派人急急把张蜻蜓召了来,要问个明白。
张蜻蜓哪儿想到这么曲里拐弯的就把自己的底给泄了?不过既然知道了,她就老实招认了。只是当着爹的面前,不好意思说是想小豹子了,只把祈福放到第一,帮朋友放到第二,最末才说是想去看看公公、大哥,至于要瞅瞅小豹子,那是一字不提。
章致知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轻,女儿那点花花肠子,他如何看不明白?只是碍着情面,不拆穿她而已。
章泰宁很不赞同:“三妹,这此去边关,千里迢迢,虽然有士兵相伴,但也不见得太平,你一个妇道人家,何必要去涉险?”
张蜻蜓不说话,只拿眼瞟着老爹,家长发话才作准,可千万别把她拦下。
第219章 撒娇
章致知确实是不大同意女儿去边关的,在他看来,这原本就是小儿女的一时胡闹,怎么能当真?不过这件事情跟白云庵沾上了关系,还真就不能这么轻易被否决了。
白云庵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园林,普通人想进去都进去不了的地方,这回能有机缘让自个儿的女儿进去,那为什么要白白放弃?
确实,这趟边关之行会比想象中的更加辛苦,但是,如果真能给张蜻蜓做成这件事,于她的脸上是否就有极大的光彩?
为了家族的平安,不惜甘冒战火纷飞的危险,千里奔波,礼佛朝香,这样的女子说起来不正是节孝的典范?
而这样的女子出自哪里?是他章致知的亲生女儿。
章致知一直就是个聪明人,要不是靠着胜人一筹的这股子眼力劲儿,他断然不可能从一介寒儒坐上朝中三品大员的位置,哪怕是个闲差,这也得有相当的水平才能胜任。
所以,在章泰宁对庶妹的这种行为表示不认同的时候,章致知却并没有一棒子打死,反而详细问起了张蜻蜓路途的打算。他要判断一下事情的可行性,才能给出答案。
张蜻蜓颇有些奇怪,但还是给父亲道明了自己的安排。当然,这就不可避免的把胡惜容同去之事提了出来。
章致知很快就抓住重点,把胡家叔婶逼侄女嫁人的消息也给套了出来。
章泰宁不明白爹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样更不妥当了:“爹,若是让三妹跟他们去了,往后有些什么事,岂不怪罪到我们府上?”
这个儿子,还是嫩了些。章致知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其实胡家兄妹被叔婶逼出家门,被忠顺王府收留之事,在京城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堂堂一个武烈侯,成天在忠顺王府出入,这是怎么一回事?当然会有好事之人打听。
而郎府既然收留了这对兄妹,难道就傻乎乎的就这么一掩而之,任人们蜚短流长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嘛。
就算是为了自家的名声,他们也要若有若无的将真相散播开来,先争取舆论的同情。
所以,章致知对此事已是早有耳闻。现在,胡家打着要办法事的幌子,想把侄女骗回府去摆布,胡家小姐却以此为由,不惜病弱之躯,宁肯千里奔波,去为逝去的爹娘祈福,为征战沙场的兄长祈福,这首先就极大的激发了人们的同情心。
就算是不知道内情,人们也会猜测,到底是怎样内情,才会逼得一个闺阁弱质做出如此决断?
而自己的女儿与她结伴,又何需惧那流言蜚语?只怕是人们还会猜测,张蜻蜓是为了顾全这份闺阁之情才跟胡惜容同行,那这样一来,于自家女儿的名声却是更加有利了。
章致知问明白了此节,对张蜻蜓的出行已经有了三分允意。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路途的安全问题。毕竟女子不比男子,万一路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张蜻蜓见爹爹动心,极力保证此行绝对没有问题:“去的时候,我们和朝廷押运粮草的兵马一同前去。谁敢打劫?再说领军的萧统领是相公从前在新兵营的营长。还有好些熟人,都是跟相公交好的。还有郎世子,他也要去,郎府里肯定也会派侍卫嬷嬷,沿途都有照应。待到了边关,那儿还有咱们的大军,二殿下和公公也在,就更没有问题了。就算他们忙着打仗没工夫,我可以上二舅舅家里去,他离得也不太远,那儿还有舅母照看。至于回来的时候,我们一样还是跟着军队,等着郎世子办完事情,与他结伴返回。这一来一去,就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章致知听得颇为心动,张蜻蜓说得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往返可能要多花些时日,但在安全上,却更有保障了。
张蜻蜓适时又撒着娇,加了个砝码上去:“爹,请您成全女儿这一片孝心吧。这也不光是为了家里出征的人,还有您和母亲,哥哥嫂子,我也想替家里人好生的祈个福,保佑爹娘身体康泰,兄弟们皆学有所成,姐妹们诸事顺意,还有嫂子和五姨娘临盆在即,也想请观世音菩萨保佑她们生产顺利,让咱家人丁兴旺,富足祥和。爹,您就同意了吧。”
她这些时生意做得多,书念得多,这些吉祥话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虽然俗了点,但听得章致知仍是心情大好,不觉笑着嗔道:“你这丫头一张嘴啊,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张蜻蜓见他面上有了几分笑意,当即顺杆往上爬:“那您这就是同意了么?”
章致知却不肯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且等等吧,你去庵堂清修还有几日,等你出来再作定论。进去给你母亲请个安,晚上就在家里吃了饭再回去。”
“嗳!”张蜻蜓知这老爹还要想想,也不纠缠,清清脆脆应了一声,就进内室了。
章泰宁不禁疑惑起来:“爹,这还真让三妹去啊?”
章致知瞅了儿子一眼:“你再好好想想,等你想明白了,就去帮你妹子打点一些出门的东西。她方才说的,你也听到了,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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