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然早已听说此事,阴沉着脸道:“此乃我们的家务事,无须弟妹出手,少泉,你拿着我的印信去,把她就地卖给那掌柜的,我们也不收他的钱,就要那老刁奴在那儿做一辈子长工。”
活该!张蜻蜓觉得很是应该,只偷偷拜托一句:“要是云豹他们回来了,让他常写信回家报平安啊!”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承载了她太多回忆的边关。
这一路晓行露宿,不须细述。只是这返程路上顺利得出奇,好像是老天终于睁开眼了,想格外关照他们一番,别说遇上小蟊贼了,就算是有些小小不便,总能很快的解决。似是有贵人相助一般,无比顺畅。
尤其是张蜻蜓,有一回路上因为天冷,突然惦记着想吃烤红薯了,结果次日就果真遇到个卖烤红薯的,让她欣喜不已。
一个多月后,在十一月底,张蜻蜓一行人终于顺顺当当的赶回了京城。
而刚进京城的外城没多久,张蜻蜓突然发现不对劲了。她那红红火火的猪肉铺子呢?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虽是下午了,但要收摊,现在也没到时候吧?
董少泉知她心里疑惑,他也同样纳着闷,不过却道:“姐,大伙儿一路上都辛苦了,且先回家歇息一宿,明儿我再来找你。”
张蜻蜓不是那不通情理,只知赚钱之人,她还要赶着回家看大嫂,纵有疑问,也先按下了。进了京城,各自回家。
当张蜻蜓一行人,重回到潘府门前时,差点有些认不出来了。整个潘府是张灯结彩,似是刚办完什么大喜事,说不出的炫耀与夸赞之意。
是为了庆祝潘府曾孙的诞生?张蜻蜓不以为小谢夫人有这样的热心。那是出了什么事?嫁了潘云霜还是潘云霏?也不太可能吧,婆婆难道真有这大胆子,敢问都不问公公一声,就把女儿嫁出去的?
张蜻蜓怀揣着诸般不解,进了家门。很快,她的疑问有答案了,还未及出言询问,看门的家丁就热情的报喜:“二少奶奶回来了,我们三爷考中举人了!”
潘云祺?那小子当真考中了?张蜻蜓有点不大相信,不过她现在可没工夫在门口听他八卦,得先扶潘云胜的棺椁进门。
潘云凯一看着门前的这些花花绿绿,顿时就沉下脸来,那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明显的极是不悦。
他们已经遣人先回来报信了,结果居然却是这样迎接他们进门,就算他们大房再无用,但逝者为尊,也太没礼貌了。
不由吼了一嗓子:“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拆了,没看见大少爷回来了吗?”
家丁有些犯怵:“可是这些……这些是夫人的意思……”没她的话,谁敢动啊?
“别争了!”潘茂盛忽地厉声低喝了小儿子一声,扶着已经哭得个泪人似的潘于氏出来了。
潘云露搀着几乎快哭昏过去的嫂子计腊梅,带着小侄女招娣,跟在潘高氏和潘秉忠老两口身边,俱是换了素服,红着眼圈迎了出来。
第280章 大少奶奶呢?
张蜻蜓赶紧过来跟人见礼,可是此时此刻,谁又有心情能笑脸相迎?全家人都目光悲痛的望着那黑色的棺椁,潘茂盛紧咬牙关,恨恨的望着正门上的大红彩绸道:“这边要办喜事,嫌咱们晦气,咱们就回自己那边去。”
张蜻蜓也不好说什么了,心中却觉得,小谢夫人这可办得太过分了。毕竟是本家侄子,你再怎么也不能这么对待人家。可她毕竟是晚辈,没个去为了这个找小谢夫人较真的道理,只帮着送潘云胜的棺椁过去东府。
倒是潘云凯感激她一路的关照,跟爹娘道:“这一路上,多亏了二嫂帮忙照应,否则,这千山万水的,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都是一家人,无须客气。”张蜻蜓知道,他们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忙活,拿出早就备好的银票,双手送到潘茂盛跟前:“侄媳妇也没什么见识,大堂哥的身后事,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银子大伯您别嫌弃,算是我和相公的一点小小心意。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让人过去招呼一声就是。我这就不打扰,先告辞了。”
潘茂盛颇为感动,这张银票面额可不算小了。在太平无事的时候,张蜻蜓从来不会对他们无故示好。但当他们真正有难处时,她却是第一个跳出来帮忙的。能够雪中送炭,才是真正讲义气,靠得住的人。
潘茂盛没有客气,收了她的银票:“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张蜻蜓确实心急要离开,却不是回去休息。还来不及梳洗,她就径直去了大嫂的院子。
“嫂子,嫂子,我回来了!”未及进门,张蜻蜓就在门前嚷嚷起来,可是卢月荷这儿却是关门闭户,静悄悄的,雅雀不闻。
张蜻蜓心中一沉,用力拍了几下门,才有一个仆妇从里头迎了出来,见了她,惊喜交加:“是二少奶奶回来了?哎呀,二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
那仆妇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张蜻蜓一见就急了:“你别哭啊,大少奶奶呢?”
“大少奶奶不在,您……您还是回去问您屋里的人吧。”那仆妇似有些难言之隐,欲言又止的不太好说。
咳,张蜻蜓气得一跺脚,转身回去了。
她自个儿的院子原本也是门窗紧闭着,只是她前脚进了门,后脚就有人过来报讯了,此刻彩霞她们才开了门户,俱都迎了出来。见她进来,忙着打帘子的打帘子,倒热水的倒热水,忙得不可开交。
“二少奶奶,您快进来歇歇。这一路上可累坏了吧?是准备现在开饭,还是先打水来洗沐?”
张蜻蜓给她们聒噪得受不了:“嗳呀,你们别瞎忙活了,快跟我说说,我走这些时,到底家里出什么事了?大少奶奶人呢?”
见她问起,丫头们像是集体吃了哑药似的,都不吭声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蓦地响起,是萧老夫人进来了:“大少奶奶和小少爷现在都很好,二少奶奶先不必着急。您这远道回来,先让丫头们伺候着您梳洗了,再慢慢告诉您。”
张蜻蜓还待细问,可萧老夫人却摆了摆手,只是她沉稳的气度让人安心不少,张蜻蜓勉强按捺着性子,让丫头们伺候着洗沐更衣了,萧老夫人才缓缓跟她道出真相。
原来卢月荷最后虽然平安生产了,却因为小谢夫人从中阻扰的那些时,着实让身子亏虚了下去。大夫交待,必须得卧床静养一段时日才行。
小谢夫人此时又假惺惺的拿着药材跑了来,却说要把孙子带去她养。卢月荷怎么会肯?虽在月子里,还得跟婆婆明争暗斗,着实是不胜其烦。
而就在此时,潘云祺参加科举得中的皇榜一公布,小谢夫人可是得意非常。借口这桩喜事,非要在卢月荷的月子里,在家中大兴土木。
潘云祺的院子原本就跟卢月荷的院子紧邻,他那儿成天拆墙动土的,让一个月子里的妇人和未满月的娃娃如何受得了?
小孩子吵得成天是哇哇大哭,奶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眼看着那小胳膊小腿是迅速的消瘦下去。
萧老夫人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可这种家务事,在潘茂广没有回来之前,就是谢家人,也不好插手过多。原本谢家的意思是把卢月荷干脆接到他们家去住算了,可是卢月荷思前想后,若是自己真的去了,那就等于彻底打了小谢夫人的脸,这对于公公和相公的名声来说,也实在不好。后来她就想了个折衷的法子,带着孩子,住到了婆婆生前留下的院子里。
那个地方,说起来也是潘家的,她就是住过去了,也没什么不妥。小谢夫人虽然不肯,但萧老夫人硬是把不管事的潘家二老给逼了出来,让他们来说句公道话。
潘秉忠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跟小谢夫人商量:“要么,你就把那修葺之事暂停一停,要么,就让云龙媳妇搬出去吧。她住在那儿,总比让她上亲戚家住强吧?”
到底是长辈出来说了话,小谢夫人这才悻悻的不作声了。卢月荷终于得以搬出去,落了个清静。
张蜻蜓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了,霍地站了起来:“潘云祺那个王八羔子在哪里?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不就是中个举人么?还没飞上天吧?叫上安西他们,随我过去,倒是要好生会会这位举人老爷。”
“你且坐下,听我说完再说,这会子他也不在家,在外头应酬喝酒呢,你见不着人的。”
萧老夫人告诉她,自卢月荷搬过去之后,远离了这些糟心事,在那边过得不错。脸色日渐红润,孩子也长壮了好些,很是活泼可爱。萧老夫人每天都过去看望她和孩子,只是不许她操心,把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此刻张蜻蜓想弄清楚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她才是最清楚不过的。
端起茶杯,萧老夫人微润了一口,才告诉张蜻蜓另一桩不那么好的消息:“不仅是西门的猪肉铺,全京城的张记猪肉铺都关门了。这事情……跟三少爷也脱不开干系。”
什么?张蜻蜓又要跳脚了,那小子纯属是活得不耐烦,要跟她们作对到底了么?
可是萧老夫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安静了下来:“可是咱们的生意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这也是托少奶奶您的福,有不少贵人来相助。”
原来那日潘云祺想趁潘云豹兄弟失踪,而张蜻蜓等人又不在京城,抢夺她的生意不成后,便收买了些地痞无赖,上门闹事。
陆真知道他背后有吴德撑腰,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当机立断关了所有的猪肉铺。原是打算除了那些大客户,不再做零贩的生意,等张蜻蜓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可山岚一听就不同意了,他们的米铺搭着张蜻蜓的猪肉铺子,生意可是特别的好。还有那些他们免费提供摊位的卖菜小贩们,也不愿意他们关门。大伙儿都知道,是这猪肉铺子带旺了他们的生意,若是没得猪肉卖了,他们的生意肯定也没那么好做。
于是大家商量着就想了个办法,铺子可以关,但却可以让这些屠夫夹在他们中间卖肉,这就相当于化整为零了。
你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对一的来找茬吧?若是那样的话,大伙儿生意都不做了,让这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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