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对一的来找茬吧?若是那样的话,大伙儿生意都不做了,让这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买不到菜,不逼得人造反才怪。
陆真非常感动,便依着他们的主意,造了些一模一样的小推车,就算不挂张记的招牌,也能让老主顾们认出来。
至于收来的生猪,还是由他们统一宰杀,然后分给各家各户,定上统一的价格,由他们各自分开去卖。这么一来,大伙儿其实还是和从前一样做生意。只是有时城东的排骨好卖,城南的肉好卖,这就不像大伙儿聚在一处时,容易互通有无。
但也不怕,白亮和林权父子他们可就忙了,成天赶着小车,京城四处穿梭往来,替大伙儿调配补充。乡亲们来了,若是一时没遇到合适的,只要留下信儿,顶多过一两个时辰就可以拿到。
还有那田记牛杂汤的老板,开了间脂粉绒线铺子的虞珠姑娘,都让他们的猪肉推车跟着他们的铺子做生意。许多老顾客们也渐听说他们是被坏人欺负得没地方做生意,很是同情。有时还特意来帮衬一二,况且这天又渐渐的冷了下来,猪肉生意不仅没亏,比从前还涨了不少。
张蜻蜓听得心中十分感动:“那这些时,可着实辛苦陆姨和大家了。”
听她提起陆真,萧老夫人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一份苍凉和无奈:“只可惜,那样一个好人,却到底还是给那事牵连进去了。”
怎么?张蜻蜓心中一紧,难道又是潘云祺搞的鬼?
不过潘云祺却没这个本事,陆真是给弄进宫里去了。
倒是唐晟荣那个书生颇讲义气,不放心陆真一人,硬说自己是她的未婚夫,陪她进了宫。这些事,还是听秋雁那丫头来报信时说的,现在她和萧老夫人的孙女雪儿,都一并在卢月荷那儿作伴。
彩霞悄悄上前来问:“二奶奶,现在京城里传得可邪乎呢,说是当日在战场上,眼看就要败了。是李思靖,不对,应该是金龙王才对。他一张口,就唤来了风云雷电,再一站出来,就有金龙护体,那龙嘴一张,大水顿时就把西戎大军冲得七零八乱,可是也不是?”
“当然不是。”
张蜻蜓问萧老夫人:“那您看,她现在有危险么?”
萧老夫人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有危险?再怎么说,她也不是李家的人,又是一介女流之辈,皇上不会难为她的。”
只是要把她扣住,作为牵制李思靖的棋子而已。
“老夫人,您一定知道陆姨的事情,说来听听吧。”
萧老夫人摆手,示意彩霞也退下,才跟张蜻蜓讲起那一段原委。
原来陆家本是南康知名的世家大族,又多和皇家联姻,关系极是紧密。而陆真的长姐,自小就跟李思靖的父亲订了婚约,年岁一到,就嫁到京城来了。当时陆真年幼,和长姐感情极好,不忍分离,便一同带了她来。
却不料,在长姐身怀六甲之时,李思靖的父亲却给人举报,在属地炼金冶铁,有谋反之心,问了死罪。其实原本金龙的传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皇家会提供给他们优渥的生活,直至终老,但若有了谋反之心,当然就排除在外。
张蜻蜓不由追问:“那他到底谋反了没有呢?”
萧老夫人微微叹息:“这些陈年旧事,又有谁给说得清?”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李思靖的父亲和母亲双双在狱中被赐死,只留李思靖独活。原本他也是要留在宫中长大的,只是不知那时候的陆真跟皇上是怎么求的情,竟然允许年纪尚小的她带着襁褓中的李思靖出了宫,如平民一般生活至今。
无须细述,张蜻蜓也隐隐猜到,应该是陆真向皇家做出了某些保证,比如永远隐姓埋名,不离开京城,才得到这样的一段安宁。但现在,李思靖的横空出世,就打破了这种平衡,皇上要怎么处置他,还真不太好说了。
萧老夫人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事,你听了可无论如何得沉住气。”
张蜻蜓心想,难道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此时,就听院外有丫环在喊:“夫人来了,夫人来了!”
我不去找她,她还好意思来?张蜻蜓揣着一肚子火,横眉立目:“还不快请。”
“不管听到什么,丫头,你都得沉住气!”萧老夫人只来得及交待这么一句,小谢夫人就珠环翠绕的进了屋。
自从潘云祺中举以来,小谢夫人每日尽是听到阿谀奉承之声,见到溜须拍马之人,弄得她都有些飘飘然的了。
今天听说张蜻蜓回来了,见她迟迟不来见自己,小谢夫人按捺不住,一定要来她的面前逞威风。
第281章 有孕
自从潘云祺中了举,小谢夫人每日是鼻孔冲天,恨不能横着走路了。
此刻见到刚从边关回来,形容难免消瘦,显得有些憔悴的张蜻蜓就是一顿冷嘲热讽:“哟,云豹媳妇,你真回来了?怎么也不见你到长辈面前来行个礼?云豹虽是个小小的马前小卒,但这些该讲的礼节还是要讲的。尤其你兄弟现在中了举,可不再是那白衣布丁了。年后,他还要到殿前由陛下亲试,若是让人知道,咱们家里有人这么不遵礼法,就算是体恤你长途劳顿,免不了也要指责他这做小叔的没有尽到提醒之责。你说,是也不是啊?”
她腰身一拧,就拿腔作势的在主位上坐下来了。
张蜻蜓就见不得这副样子挑眉冷笑:“婆婆说得是,不过媳妇虽然还没来得及到您面前见礼,却是已经见过祖父母和大伯大娘他们了。只是当时没见婆婆,以为是嫌弃媳妇没有梳洗,衣衫不整,便先回来梳洗打理,正准备去向您请安的,可巧您就过来了,这实在是媳妇不该啊。不过说起礼数,媳妇尚有一事不明,现在大堂哥为国捐躯,咱家居然还披红挂彩的,这是哪一家的规矩,媳妇还真是不知,想向婆婆请教一二。”
“你……”小谢夫人顿时就给她的话怄得脸红脖子粗。
潘云胜的棺椁回来,她确实是故意不去的。她是觉得,这毕竟是潘茂盛的孩子,不过是自己的侄子,她干嘛要这么积极的跑去?
再说,她对潘茂盛一家子老跟他们住,受他们供养也是有意见的。现在她盼了这么多年,她的儿子好不容易风光了一回,怎么肯为了潘云胜的丧事,就把自己儿子的喜事给掩盖下来?
但这些,她也知道,于礼法上是有些不合情理的。但若是没人说,她就睁只眼闭只眼,企图蒙混过关了。但此刻给张蜻蜓毫不留情的揭穿出来,着实让人难堪。
见她不答,张蜻蜓还有话说:“媳妇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曾听说,这要中举是不容易,但每年中举的人还是很不少的。真要是所有的举子全都得让皇上老人家一个一个的来试,那岂不得把人累坏了?所以媳妇要是没记错的话,中了举人的小叔他还得再考一次,被录取了才能走到皇上跟前吧?据说,那个叫作进士。婆婆,您说的是吗?”
想欺负她不懂行?那可是绝对不行的张大姑娘可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在去边关途中,听谢素馨说起什么恩科之事,她关心小豹子,着实好生打听了一回。
小谢夫人给窘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能强打底气勉强道:“云祺既然能中举人,一定能中进士。”
“是是是,咱们一家人,哪能不盼着他好呢?不过嘛——”张蜻蜓皮笑肉不笑的问她:“婆婆,我怎么记得从前公公封侯,我和三弟妹嫁进来的时候,咱家还没这么披红挂绿,敲墙动土的吧?怎么小叔中了举,就弄这么大动静?莫非,他这区区一个举子比公公封侯还有体面?”
小谢夫人觉得自己纯属是自讨没趣,怎么就忘了这杀猪女一张嘴皮子惯是最锋利不饶人的呢?她还想上门来显摆,这结果倒好,给人一把从云端拽落下来,跌了个狗啃泥。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找回自己的优越感,负气的道:“云祺就算是不济,总比什么功名都没有的人强。”
张蜻蜓装傻充愣,迅速回击:“婆婆是在说云豹吗?那他和小叔当然不能比了。”
瞅着小谢夫人眼角的得色,张蜻蜓微微挑眉,气死人不偿命的道:“相公在军中,可是立下大功的。就算是不参加劳什子的科举,也一样能做官。倒是小叔辛苦了,埋头苦读这么多年,也才盼到如今这一步。婆婆,您这些时不在神佛面前好好替他烧烧高香,求菩萨保佑他更进一步,怎么还有空四处闲逛?回头要是神佛不肯保佑他高中了,这岂不白费了您栽培他这么多年的一片苦心?”
小谢夫人的脸已经彻底黑了,斜睨着张蜻蜓,目光怨毒的勾起一抹冷笑:“也难为媳妇你还这么有闲心的替云祺着想了,不过说起要请神佛保佑,似乎你更该比我去才对。”
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蜻蜓心中猛地一跳,扫了神色凝重的萧老夫人一眼,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小谢夫人森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不紧不慢的打着圈:“你才回来,可能还没听说吧。贵府,就是你母亲家老子贪污受贿,已经给抄了家,拿下大牢了,还有你的母亲和兄长,据说也俱是心肠恶毒之人。虐待庶子,逼奸奴婢,啧啧啧,那缺德事可不知干了多少。你呀,能在那府里长到这么大,也真算是不容易了!”
“你说什么?”张蜻蜓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彻底乱了。
就是林夫人从前再对不起她,但章致知没有啊。自从张蜻蜓到了那个家之后,爹对她还是不错的。就是有些内部矛盾,他们可以关起门来解决。
再说娘家,可是一个女子身后永久的依靠。若是娘家出了事,女子在婆家的地位也就会跟着一落千丈了。张蜻蜓再糊涂,也不至于想到要自己的嫁家垮台的地位。
可是她爹,那个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爹,怎么就会贪污了呢?
张蜻蜓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天旋地转,而小谢夫人还在那儿火上浇油。
“虽说你家那些龌龊事是让人挺难堪的,但怎么说,毕竟也是你嫡亲的爹娘不是?做女儿的,好歹也得去求求神明保佑,尽个孝心才是,再赶着看能不能上大牢见上最后一面。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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