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提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李小婵叹了一口气,一脸愁苦地说:“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赶快攒够银子,把之前我爹买人欠的债还上。”
说起李名远花了六两银子买红姑,结果却让人给偷偷跑了,白白地丢了银子的事儿,李大娘一脸义愤填膺,噼里啪啦地说起来。
李小婵见李大娘不再说让她偷偷攒嫁妆嫁妆的事儿,终于松了口气;然而听她唠叨红姑的事儿,想到自己四年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长腿跑了,又忍不住气闷起来,恨不得立刻掘地三尺,把红姑挖出来。
正当李大娘絮絮叨叨的时候,一声喝骂传来:“让开让开!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来冲撞夫人和小姐!”
李小婵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指着一个乞丐喝骂,边骂边撸袖子,似想要打人,一旁的两个同样打扮的小厮见状,也要上去帮忙,他们身后有一顶两人抬的宽阔的软轿,两遍分别侍立着一个丫鬟。
轿子离衙门口不是很远,李小婵很诧异,小声道:“真是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在衙门口打骂人!就不怕知府大人出来治他们的罪吗?”
李大娘努努嘴,叹息道:“这年头,没有穷苦人的活路了。”
第八章 牛马巷再遇
茶棚里还有其他人,见有人敢在衙门口拦轿,议论纷纷。
“那不是知府夫人的轿子吗?”
“可不是!那乞丐到谁面前乞讨不行,偏偏去冲撞知府夫人和小姐!”
“就是!有钱人家的女眷,都金贵着呢,哪是谁都能靠近的。”
李小婵听到这句话,不禁又想起李大娘以前劝她不要抛头露面,接触男人的事儿,心底又是一阵烦闷,只得苦笑。
李大娘见状,叹息一声,默默地给李小婵递过去一块米糕。
李小婵哪里有心情吃,自然是推辞了。
正想着,突然又听人说:“那人不像是乞丐,倒像是先前去花柳巷闹过的人,听人说是他媳妇儿被人抢了过去。难道他是拦轿告状?”
周围人纷纷附和,这个说花柳巷逼良为娼丧尽天良,那个说衙门难进状告无门的。
李大娘见话越说越难听,怕污了李小婵这个未婚姑娘的耳朵,便付了钱,皱着眉头领着李小婵快速出了茶棚。
李小婵心里却是想,不知道红姑的事儿她能不能状告求通缉,把丢了的六两银子给找回来。只是不知道,古时的衙门是不是如同现代的有关部门一样,办什么事需要银子先行。
李小婵一面想着状告通缉红姑,一面就朝那轿子看去,只见早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她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却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这年头,真是什么事儿都有!”李大娘边走边絮叨,“有人从花楼买人,还有人往花楼送人!”说着,就一个劲儿拽着李小婵往一旁远远地躲开。
李小婵倒是想去看看,奈何李大娘一个劲儿地说姑娘家不该看这些事儿,免得污了眼睛,生拉硬拽地把她往一旁赶。
正想着如何想法子过去看看,李小婵就听见一声道喝:“闲杂人等都让开!快让开!”
李大娘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出了什么事。
李小婵求之不得,也忙驻足观看,就见衙门里出来几个威武的衙役,一边道喝,一边将人群驱散开来,她这才看见那个乞丐模样的男人衣衫凌乱地跪在地上,先前责骂他的小厮正押着他,但也没有动手打的迹象。
见衙役出来了,那人便大声哭喊:“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小人有冤情上陈!大人……”边喊边努力地挣扎,想要朝轿子奔去。
“还不赶快快送夫人和小姐回去!”一个领头模样的衙役喝道。
立刻便有两个衙役上前,保护着轿子,匆匆从侧门进了衙内。
“把他带进去,大人要亲自审问,为民伸冤!”那领头衙役又说了一声,立刻有人上前扣住哭喊的男人,押了进去。
围观的人一看,便纷纷跟着挤到衙门口,想要观审。
衙役们也没有拦着,只是阻止人群涌入审厅。
李小婵倒是想去看看这知府大人是否真的能为民伸冤,但是奈何李大娘拉着她,非要赶紧回去,她只得作罢。
回到李家村,李大娘又跟李小婵闲话几句,才放她回去。
晚饭的时候,李小婵一心想着今天在城里看见红姑的事儿,又想着状告红姑私逃通缉,便草草扒了两口饭,就推说吃饱了,要回屋休息。
李名远和文娴因为红姑一事,至今不敢在李小婵面前多说什么,任由她离开,更不敢像以前一样呵斥她不懂礼节先行退宴,或是不收拾碗碟——虽然以前呵斥了也没什么用。
刚走到门口,李小婵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还不知道红姑之前是从哪里买的,就是状告也说不清该从哪里下手,便停下来,问:“爹,红姑进咱们家之前,是住哪里的?”
正在咬馒头的李名远闻言表情一窒,以为李小婵是嘲弄自己从花楼那种不干净的地方买人,气得差点噎住,忙吐了嘴里的馒头,有些恼羞成怒地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小婵敷衍地一笑,“不过是想知道银子丢哪里听打水漂了。”
李名远气得一阵咳嗽,文娴连忙上前,一边帮他抚背顺气,指责李小婵:“小婵,你怎么对你爹说话呢!”
李小婵一笑,没说话,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等答案。说实话,经红姑一事,李小婵对这对不负责任的便宜父母仅有的耐心,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到底是李名远想起往事,觉得有错在先,又怕真惹恼了李小婵没有人帮他还债,先开口道:“西城城门边儿上的一个小巷,牛马巷。”顿了顿,李名远又一脸威严地教训道:“那个地方你一个姑娘家可去不得!”
李小婵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的。那爹和娘慢吃,我去休息一会儿,今日交粮都累死了。”
李名远原本还想训斥李小婵两句,听她说到交粮累死了,分明是为她自己邀功,便气恼地闭上了嘴,愤愤地摔了筷子!
一旁的文娴赶紧安慰他,又被李名远无故骂了几句,总算是顺了李名远的气。
接下来的几日,李小婵借着进城看看麦茬种什么合算的事儿,一边偷偷打探红姑的行踪。
功夫不负有心人,才第六日,李小婵就在李名远说的牛马巷口的大街上看到了红姑的身影。
牛马巷,顾名思义,圈养牛马的地方。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现在牛马是贫民巷,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没什么家底儿的平民百姓。正因为穷,所以才滋生出很多不正当的生意的,比如私娼,比如小赌场,比如打手之类的,不胜枚举。
红姑就出身于这里。
家里穷,食不果腹,为了不饿死,红姑就投奔了一个在偷偷在自己家里蓄养娼、妓的何氏。刚到的第一天,她就碰上了来这里花小钱儿喝花酒的李名远。红姑当然知道,来这里的客人一般都不多阔绰,只不过是花个百儿八十文的,乐呵一场。然而看到李名远时,红姑眼睛立刻亮了,她觉得眼前这个身着长袍,手拿折扇,风度翩翩,出手阔绰的男人就是自己命里的贵人,能给自己想要的好日子。
第九章 反咬一口
当日,认定了李名远是自己此生贵人的红姑,为了摆脱一直以来的困境和眼下任人**的危局,卯足了劲儿地夸赞李名远,无数溢美之词最终打动了李名远,让她得偿所愿——李名远最终打欠条帮她赎了身。
可惜,红姑哪里想得到,李名远不过是装出来的家境殷实、出手阔绰,赎她的钱竟然还得李小婵四处奔波去借。原本红姑是打算忍着,等着过好日子的,然而眼见着伙食越来越差,生活丝毫没有变好的兆头,李名远有丝毫当不了家,想起自己离开时老、鸨何氏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红姑一狠心,借口到城里买东西就逃了出来,又回到了先前牛马巷的何氏家。
本来红姑是打算跟何氏讨要当初说好的分给她的赎金,先凑活过一段日子再谋生计,但是何氏以李小婵强要小个子签的收据使得买卖确凿为借口,死活都不肯分给她一分钱,甚至威胁说要是再敢跟她提钱,就把她给赶出去。
红姑眼见着何氏翻脸不认人,十分生气,然而面对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她只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想到以后生活没有着落,红姑不得不又自卖于何氏。可是何氏借口红姑已经失了身,不值多少钱就拒绝了,但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她倒是愿意收留红姑一段日子
红姑明知何氏是见她无路可走,落井下石,想要白白地捞一个姑娘赚钱,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忍下这口怨气,在何氏家里住了下来。但是没多久,何氏就开始对她白吃白住表示十分不满,院里的姑娘也都在何氏的授意侠欺负她,红姑憋着一口气,想着自己反正已非完璧之身,况且还有一件大事以后需要仰仗何氏帮忙,便干脆找了何氏,同意开始接客挣钱讨生活。
红姑哪里想到,自己好好地藏了这么久,没被李名远找到,竟然先被李小婵发现了!
也是红姑倒霉,原本她想趁着何氏不在,院子里人又少,偷偷在自己屋里接了客人,好独吞资费,谁知竟然碰上一个赖账的泼皮无赖,她一时生气,不想白忙活一场,便追出了巷子,拽着来人的衣袖讨银钱!那无赖打定主意吃霸王餐,自然是不肯给钱,两个人便当街拉扯起来。
看到李小婵的刹那,红姑吓得忘了拉扯,那无赖便趁机跑了,等红姑反应过来,他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李小婵定定地看着惊慌不定的红姑,想着自己该怎么把她拉回去。
红故一反应过来,拔腿就要往牛马巷里跑去。
李小婵一箭步上去抓住红姑的衣袖,冷冷地笑道:“红姨这么是怎么了,离家这么久,我们都担心坏了,你却怎么一见我就跑?”
红姑惊惧地看着李小婵,心底快速地想着摆脱她的办法。红姑在李家生活了一段时间,深知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无害柔弱的小姑娘才是李家最可怕的人,发起火来,连家主李名远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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