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怜叹了口气:“专门的解药没有,只有常用的解毒丹,但我只怕已经来不及。”
秋月怜身边的白靖武将解毒丹递了过去,秋月怜说道:“一人一丸,含在嘴里。”
众人进入山中,还是渺无人迹,这可真怪了,北燕数万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正当众人大惑不解之时,冲在前面的燕重垚猛勒住了马头,他仰着头,怔怔看着前面的高大树木,手僵直地伸向前方,叫了声“母后!”那声音,就仿佛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而发出的临死前的哀嚎。
燕洛雪惊愕的发现,皇祖母赤身裸体被吊在了那棵树上,那双仇恨的眼睛凸出,怨恨地看着自己,她迅速回过头,闭上眼,但是喉头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在了秦慕萧的胸前。秦慕萧叫了一声“雪儿。”
燕洛雪伸手去擦,说道:“没事,是上次的没好利索。”
秦慕萧说道:“雪儿,这不是你的错。”
燕洛雪摇头,甩掉眼泪,说道:“我要下马。”
秦慕萧下马,燕洛雪踉跄着跟着,险些摔倒,燕洛雪走到皇祖母身边,皇祖母已被四叔燕重恩从树上解下,荣华公主正跪着,为她穿上衣服。皇祖母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就是胸前,一只翠玉簪子直插在胸前。荣华公主将簪子攥在手里,手直哆嗦,突然燕洛雪惊恐的发现她娘荣华公主举起了发簪,她大声哭叫了一声:“不,不要啊!”
这一声凄怆的呼喊惊醒了燕重垚,燕重垚劈手夺过了发簪,吼道:“荣华,你好狠,你还嫌我不够惨吗?你还嫌我为你做的不够吗?你要让这全天下人都来嘲笑我这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混蛋吗?”
荣华公主望着燕重垚,眼泪都流不出来,她傻笑起来:“我原来以为我很幸福,我的丈夫可以为了我抛却江山,却原来这只是虚妄。”
燕重垚过来,抱住她,说道:“错的不是你,是我贪图你给我的安逸,远离了本来属于我的责任,你不要这样,这样我会更加痛恨自己。”
是啊,责怪,埋怨,又有什么用?燕洛雪跪在皇祖母面前,神情有些木然,秦慕萧此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劝解,只能让这四个人默默哀伤。这时临淄王说话了:“南凤国人不是要利用皇后娘娘吗?怎么会改了主意?”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慕萧目光湛然,问道:“是他们不需要了?还是利用不了了?”
燕重垚拉着荣华公主站了起来,说道:“他们这么做的意思不外乎是泄愤,示威还有引诱。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必须进入这片山林,重恩,你抱着母后,仔细别让树枝刮母后的脸。”
燕重恩含着眼泪,重重点头,他说道:“我们是得快些,若晚了,季麟和季伦不知会怎么样。”
燕重垚抱荣华公主上马,荣华公主情绪不稳,燕重垚哪里敢放松神经。一行人急匆匆快行,终于来到了燕重垚所说的那片山林。山风吹过,仍是一片寂静。
秦慕萧看了一眼周善文,说道:“去喊话。”
周善文一声长啸,震惊山林,长啸声在山间回响,却无一人回应。燕洛雪对秦慕萧说:“让别人在此等候,我们两人进去。”
秦慕萧低声说了声“好。”便带着她径直从马上跃起,纵身入林,但却没有快过燕重垚和荣华公主,燕重垚喊道:“重恩,你不准进来。”
四人心境想通,因愧疚而不惧死,因愧疚而求一死!
而他们面前的是什么一番景象!这寂寂林中,并无兵士的尸体,而是并排着七个身穿北燕华服的人的尸体,两名男子,四名女子,还有一个弱龄稚子。燕重垚一一抚摸着,说道:“这,是燕季麟,这,是燕季伦,这,是季麟的儿子。”
燕重烨的一对儿子,还有他的长孙,都葬身在了女床山,这女床山不是吉祥之山吗?究竟是为什么,让南凤国对北燕皇族赶尽杀绝?南凤灵帝真地就这样灭绝了人性?
燕洛雪望着四周,说道:“这并不是凤舞长天阵。”
“你说什么?”燕重垚问道,脸色骇人。
“是谁对爹爹说这是凤舞长天阵?”燕洛雪问道。
“是北燕将军陈寒阳之子陈景。”燕重垚说道,“他入阵后大吼是凤舞长天阵。”
“凤舞长天阵能困住千军万马,但爹爹可见着了一名北燕将士?还有,陈寒阳呢?陈寒阳的四万人马呢?去了哪里?”燕洛雪问道。
“雪儿,你怀疑陈寒阳?”燕重垚问道,“陈寒阳是你祖父的知己,他怎么是奸细?”
“他也许不会,但不能排除陈景,而且,北燕国已经名存实亡,在这个时候,谁又能保证谁真正的忠心?尤其是皇祖父已逝。”燕洛雪说道。
燕重垚沉吟着,眼光落在了荣华公主的手上,荣华公主手上拿着一把短刀,燕重垚过去,将短刀抢在手里,瞪着荣华公主,荣华公主喃喃道:“这是柳儿的,是柳儿策划了这一切。”
“又是柳儿?”燕洛雪奇怪地望着自己的爹娘,她真不能理解这位和娘情同姐妹的柳儿和她爹娘能有什么仇怨,又和西秦武帝秦柯有什么过节?这一桩桩阴谋,这一条条毒计,怎么会这么毫无破绽,这么大的阴谋,需要筹划多长时间?只依靠晓宁楼就够了吗?
燕重垚对着林外喊了一声“重恩”,燕重恩等人便进了林中,燕重恩一见燕季麟等人也遇了害,眼都直了,扑通一声跪倒在燕季麟身边,哭叫道:“季麟,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父皇,辜负了父皇的托付。”
燕重垚说道:“重恩,我们将他们运回我们北燕先祖之地安葬,你若想重振北燕,我会拼死扶持你的。”
燕重恩将脸埋在手里,说道:“父皇母后他们都不在了,我要这江山何用?”
燕重垚知道燕重恩已深深地厌恶自己,他轻轻说道:“对不起,重恩。”
燕重恩站起,对着秦慕萧一躬身,然后单膝跪地,说道:“燕重恩原作太子的马前卒,只求带领大军,驱逐鞑靼人。”
秦慕萧没有说话,燕重垚看着秦慕萧,又看了看燕洛雪,说道:“也罢,我终究是老了,重恩入你麾下,我也放心,又能护卫雪儿。”
燕洛雪听出燕重垚的话语中萧索,她不禁有些不安,她问道:“爹你另有打算吗?”
燕重垚点点头:“我和你娘要去会会故人。”
“不行!”燕洛雪喊道,“她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爹爹……”
“这是爹娘的心愿。”荣华公主温柔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不去,如何报得此仇?”
“可是,娘,柳儿为什么费劲心机,把我们引到这里?”燕洛雪扭头望着临淄王。
临淄王邪魅一笑:“洛丫头果然绝顶聪明,这妙计少不得一人,就是水茵儿啊,秋姑娘不久前是不是遇见了中了剧毒的水茵儿啊。”
第九十九章 生亦何欢死何憾
临淄王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燕洛雪整个身体如浸透在冰窖中,她的眼冰冻了起来,她愤怒地问道:“你又勾结了晓宁楼?”
“怎么能说是勾结?各取所需罢了,这些人的死皆与本宫无关,本宫只负责相请太子妃前来,至于贵妃娘娘,那是因为贵妃自己不安分,私自出游所致,她落入了晓宁楼之手,如何怨得了旁人?”临淄王一脸无辜。
“你与晓宁楼勾结,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到东齐国吗?”燕重恩一柄长剑抵住了临淄王的胸膛。
临淄王故作娇羞,掩唇而笑,向燕重恩抛了个媚眼,说道:“四王爷怎如此好色?指着人家胸部?”
他不退反进,倒是燕重恩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犹豫,燕重恩举剑欲刺,燕洛雪大声喊道:“慢着,我只问你一句话,这计策是你定还是她定的?”
“有何关系?结局都一样,南凤国欲消弱其兵力,而我一定要到女床山,而晓宁楼嘛,我想这可能就要怪三皇子太出色,那晓宁楼楼主多半是因爱生恨啊。”临淄王残忍地微笑说道。
燕洛雪扭头讶异回望着燕重垚,燕重垚看着临淄王:“故人成陌路,姐妹变仇人,你们倒真是臭味相投。”
“故人?”临淄王打了个哈哈:“若念故人,我娘如何会惨死在东齐宫中,荣华公主您只要和秦柯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是,是我错了,我以为她远离了西秦国才有机会活命,谁知反而害了她”荣华公主说道,“你若想为你娘亲报仇,就杀了我吧。”
“您也只是无心之过罢了,我只是希望您答应让洛丫头带上那三样东西随我进山就行了。我可以指天发誓保证她的安全。”临淄王淡漠笑着,眼睛瞟向了燕洛雪。
“不行。”秦慕萧说道,“她已是西秦国太子妃,本宫不许她独自与你进山。”
“太子殿下真是无情,那水茵儿可正殷殷盼你前去相救,本宫宽宏,太子殿下和诸位若不放心,也可作陪。”临淄王耸肩说道,当真是有恃无恐。
秦慕萧看了看燕洛雪,燕洛雪冷冷说道:“我怎知你山中再没有诡计?”
“那你说如何?”临淄王皮笑肉不笑地闲闲问道。
“我有办法。”秋月怜说道,“我这里有一丸毒药,这毒药天下间独一无二,解药只有我有,发作时间,症状也只有我知,你若服下,我们就信你这回。”
“好说。”临淄王优雅伸出手,还勾着手指。
秋月怜掏出一个黑色小瓶,旋下盖子,走到临淄王身边,说道:“张口。”
临淄王嬉笑着,张了口,秋月怜将药丸倒进临淄王嘴里,临淄王面不改色,将药咽下。
秋月怜回到秦慕萧身边,说道:“趁这机会,好好考虑对策。”
秦慕萧点头,燕洛雪走到燕重垚和荣华公主身边,说道:“爹,娘,依我看,你们还是不要随我进山,皇祖母尸骨未寒,还有他们……他们总要有个归所,不如你们带着他们回北燕先祖之地,这不是皇祖父的心愿吗?”
燕重垚看着面前的八具尸首,摇头说道:“我先砍下柳儿的头再去陪他们。”
荣华公主脸色更加苍白,她伸手握住了燕重垚的手:“我会陪你。”
燕洛雪见她爹娘竟萌生了死意,不觉心中更灰,燕重恩过来,扑通跪在燕重垚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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