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
被高澄强行抓着同骑一匹马,再有三四个亲卫紧紧跟在后面,便往巷口冲去。可是刚到巷口,马儿突然向前一倾,似乎是被什么绊倒,高澄一揽我的腰,便利落地飞身跳下来。
可是绊马索的后面还有更快的袭击,一道寒光紧逼而来,这一次高澄没有带着我躲开,而是将我向前一送,直直送到寒光的对面。我踉跄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眼看着这道刀光就要在我的身上留下点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却没想到这刀锋一转,避过了我的脖子,而是在肩头划过,留下一串血珠,和麻木地疼痛。
不过,就这么一伤,我也成功地脱离了高澄的桎梏,而他被巷口窜出的几个人围住,也没有余力顾及我。天赐良机!我一手捂住肩膀的伤口,毫不犹豫地往巷子外面跑去。又跑过了几条巷子,终于看到了人群,跑进人群里,我突然停下脚步,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回疏影居?听高澄说,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去里家巷?那里恐怕也没有人在。
那么,要去哪里呢?一时间。我感到自己像是被抛弃一般,毫不了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又将发展到怎样的地步,彷徨地走在人群中,我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对了,去找沈毓!
本来我跑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他,而且高澄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代表着沈毓他们出了事呢?无论怎样。他是我唯一可以找到的人了。
找车马行,雇马车,入内城,去四夷馆。
“姑娘,前面就是四夷馆了。可是门口围了很多官兵啊!”马夫边甩着马鞭子便对车厢里地我说着。
我一听这话,赶紧开口说道,“停,停,就停这里。”
有官兵?是谁的兵?高家的兵,还是皇帝的兵?一切没有确定之前,我不能贸贸然闯过去。我探身把帘子掀开,往外面看去,果然,四夷馆门口围着一队兵士。杀气腾腾。而且虎视眈眈地瞪视着每一个从四夷馆经过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是保护。还是桎梏呢?不过,这也就代表着,沈毓他们并没有生命的危险。可是,这下子,我真的是无地可去了。
“姑娘,您不下去?”马夫回头咧嘴一笑,憨憨地问道。
肩头已经不出血了,可是一阵一阵的抽痛还在提醒着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自己。又是怎样的状况。
下去?不下去?
再看一眼四夷馆门口地凶神恶煞们,我怎么可能把自己送过去。可是,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轻轻放下车帘,我软软地靠在车厢壁上,浓浓的茫然涌上心头,这一切来的太快,来不及让我反应,便将我抛却到漩涡的外面。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我猛地坐起来,突然想起安琪有一次无意地说出一个地方,不过当时她一副说漏了嘴的表情,我也没耐烦去记住,此时突然想到,会不会有人停留在那里,安琪会不会在那里呢?
我飞快地对车夫报出一个地名,他一扬鞭,再次驱马前行。我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靠在车厢壁上努力地回想着那日安琪说过地话,她好像只是说,那个地方也有她种的花,若不是她又捂嘴又努力打岔的话,我恐怕不会在意到这个问题。
既然是她不想让我知道的地方,恐怕就是唯一能找到他们的地方了。
离那处地点还有一条巷子的时候,我便让车夫停了下来,将他打发走了,自己一个人往里面走去。巷子里很安静,每家每户都闭门无声,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人走动,也只是好奇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匆匆走开。就在我转过巷口,可以远远看到那处的大门时,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同样是大门紧闭,看不出有人居住的迹象,我一边怀疑自己记错了地方,一边脚步迟疑地走了过去。在外墙边转了两圈,我还是没有勇气去敲门。怕有人在,却不是晏九朝他们;怕没有人在,让我再次扑了空。
就当我犹豫不绝的时候,大门自己开了,走出的是我认识地人,让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进去吧!”寒大冷冷地说了一句,便转身进去了。
寒大在,安琪就一定在,那么,晏九朝也会在。可是,我又皱了皱眉头,高澄所说地,晏九朝正在想办法救到自己的心头肉,这个心头肉不是安琪,难道是别地什么东西吗?
疑惑地跟在寒大的后面,走过前院,果然院子里处处有鲜花,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走过回廊,绕到后院的厢房,有一间房的门口,守着好几个人,看来晏九朝和安琪,就应该在这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多好多的问题,这下,我都要问个清楚。
寒大到了门口,就停下了脚步,沉声对里面说道,“先生,人来了。”
“进来吧。”是晏九朝的声音,只是似乎透出些不同的东西,我还来不及分辨,就被寒大请进屋子里。
绕过外屋的屏风摆设,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地晏九朝,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凝神注视着床上地人儿,根本没有在意我的出现。再把视线转到床上地人,我的心猛地一紧,差点惊呼出声。
因为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似乎就是安琪。
明天结卷,后天进入最后一卷,亲们继续支持阿笙
正文第百十章不悔当年恨无情
外面腥风血雨,但是在这间房子里,却安静得近乎停滞。
安琪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神色安详,颊边还带着一抹红晕,好像睡着了一样。而晏九朝则坐在床边,凝视着床上的这个女子,神态平和,只是眉宇间流露出的苍老意味,让我看到了他压抑心底的悲痛。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早上看到的,还是一个活泼可人的姐姐,太阳还没有下山,怎么会让我有种如坠梦中的荒谬感觉。
一步一步地走近这幅静止的画面,我无法发出声音,破坏这几乎让人窒息的寂静。轻步走到床榻边,我低头看向安琪,她的肩头似乎是有伤,可是,肩头的伤,怎么会让她陷入昏迷呢?
“她……怎么了?”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低声地问道。
晏九朝没有回答我,只是伸出手,轻柔地抚上安琪的脸颊,慢慢地摩挲着,仔细地去看,能够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虽然这颤动极其轻微,似乎是压抑之下的余味,是表面平静之后的心情激荡。
似乎过了很久的时间,他才停下了抚摸的动作,将手收了回去,拢了一下衣袖,才极缓极慢地抬起头,“你从哪里来的?”
我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回答,“从外城回来。”
他的神色平淡,“然后去了四夷馆?”
我再愣,下意识地点头,“是,我去过四夷馆。”
“去找人?”
我张了张嘴,总觉得他的平静下面,似乎藏着什么,“我……是去找人。”
他点了点头,“找到了吗?”
“没……”我暗暗攥起了拳头。心里莫名地紧张,虽然明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混乱,其实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此刻的晏九朝,让我的心头泛起一丝不安。
他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再次将视线调回到安琪那边。口气淡然,“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吧?”
我小心地回答道,“高欢遇刺,高澄,大概也……”
细心地为安琪盖好了被子,晏九朝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信步往外面走去。我回头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安琪。赶紧跟上晏九朝的脚步。走到门外,晏九朝随意地嘱咐了一句,便顺着回廊往前走,他的步伐不快不慢,不急不躁,似乎也,无悲无喜。
今天地这番混乱,大概就是晏九朝的目的吧……和我猜想的,很不一样,我从没想过。他会下手对付高欢,对于东魏至高权利的存在。晏九朝是怎么做到的,又如何顶住这场风波之后地灾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他是为了自保的话,只杀一个高澄,不就足够了吗?为何还要对付高欢,他难道不晓得,如果失败。就不单单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过。这般果决的动作,也正说明。前面的这个人是个非常果决深沉的男人。是不是,这十几年的谋划,就是为了今日呢?
就在我失神之时,自己已经跟着他,走进了一处雅致的园林,他站在八角亭下,扶着亭柱似乎在想着什么,神情专注中带着怀念。
“你受伤了?”他地一句话将我从思绪中唤醒,晏九朝依旧站在亭中,眉眼深沉。
“啊……”我这才想起,自己地肩头还有伤,不过低头看一看,似乎没有再流血,只不过衣衫上沁着血痕,而且还是破着的。“没事,不疼了。”
晏九朝定定地看着我,突然一笑,“真是有趣,你是她带大的,竟然没有像她一样怕疼。”
听到如此说,我的心一颤,只等着他继续说,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他却停住了口,又将视线抛向亭外的荷池,荷花已谢,只留下一池青水和两片残叶。
“我从来都认为,这一生绝不会后悔,可是就在安琪挡在我的身前的那一霎,我突然有了那么一丝的后悔,”晏九朝的手还是扶在亭柱上,不过他微微侧头,似乎是在看着我,又似乎是透过我,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我有点后悔,当年那么无情,不,这是你说的无情,我从来都没有这么以为,只不过,在那一瞬,我好像体会了什么叫无情。”
我依旧不说话,听着他似乎自语般地说话,一字一句,都在描画着他和她这几十年的纠葛。我已经彻底平静,看到地,不再是一个用尽心机的敌人,而不过是一个不肯承认的傻瓜。
“可是,就算是无情,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的这句话说得非常坚定,字字凿在我的心尖上,不由得让我想起阮修容临死时的那抹眼神,也是同样的坚定。两个同样有着坚定的心,所以才会分外不能容忍,同样,就如同水和火,永远无法相容。
我直视着他,朗声问道。“先生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眉头微挑,神色丝毫不变,“此番事了,你还是会南梁吧,帮我做一件事。”
我一愣,很痛快地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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