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秦珂觉得好玩,将那衣服抖开,往身上比划起来。
“住持大师怕我带着个小女孩去雅集惹人非议,故让你穿着男孩的衣衫同行,你可愿意?“鸣泉有些支吾,他觉得痴三儿穿着女童的衣装很是漂亮娇俏,这男孩装束未免抹杀了她的美丽。
谁知秦珂并不以为然,她笑嘻嘻的点头:“蛮好,这样你我就像兄弟了。““兄弟?“鸣泉喃喃自语。眸中有光渐渐暗淡下去。
“是啊,你没有兄弟吗?“
鸣泉不再言语,而是转身收拾手边的茶具。秦珂觉得他神色有些奇怪,可想来必定是孤苦无依才会自幼长在这深山老寺,或许是被遗弃也未可知。于是自觉失言,便去寻其它话题。
“雅集之上,真的能碰到苏清尊?“
“当然,他是嫡长子,必须到场。“说到这里,鸣泉想起一事:”你这次前往,无论如何不可与其争执。我们可是去求人家的。“秦珂不以为然:“知道了,别再婆妈。对了,周春晖也去吗?“鸣泉闻言瞪目道:“她是名门闺秀,当然去得。去年雅集上,苏三小姐还题诗三首,一为《落英》,二为《惊鸿》,三为《墨舞》。“秦珂瞪了他一眼:“记得到清楚。“
鸣泉并未听出他话里的酸劲,只喃喃道:“自是记得,苏三小姐的才华是再好不过的。那《落英》诗写道:千峰飞翠瓦,万户笼桃花,神丘一堕石,落土成英华。”
秦珂翻了翻眼皮:“还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那神丘一堕石,落土成英华。到底还是如同凌空一锤,重重落在她的心上。
“《惊鸿》云:寥寥一行鸬,寂寂两门户,何来破云声,鸿影江边渡。”
秦珂微觑双眸:“尚可喽。”
“《墨舞》可还要听?”鸣泉问道。
“当然。”秦珂撇着嘴唇。
鸣泉点头微笑,随即好像想起什么一般,眼中现出几分迷离:“那日周家长公子子充挥毫泼墨,其字如金石,真真让人羡慕。于是,苏三小姐便吟出:水沉浸金裘,丁香润墨沟。紫貂行云里,净皮唱春秋。真乃佳句啊!”
白衫小童
白衫小童
秦珂穿上白色小褂,明亮的眸子像天上的星子。她从街市上买来一面铜镜,惊讶的望着里面的自己。真是神奇啊!光滑明亮的铜镜里,映出的粉嫩小脸,竟然和另个时空中那个落入沱江的人完全一样。
“这就是痴三儿??”秦珂张大嘴巴,以前她只看过水面的倒影,漾来漾去的,根本看不清楚。如今铜镜里的人,连眉毛都根根分明,竟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她眨眨眼,虽然事情有些蹊跷,但毕竟比整天顶着个陌生面孔来的好些。
她整理好了自己,便转身朝鸣泉的禅房跑去。刚拐进院子,便见鸣泉端坐在石阶上打坐,几只麻雀啾啾的落在他的僧袍上,瞪着眼睛望她。
秦珂悄悄跑过去,一伸手拍在他的光头上。“快点走吧,怎么火上房都不着急?”
鸣泉睁开眼,缓缓将手中的念珠挂在脖子上面。然后朝身后一指:“背上这个。”说罢,站起身来。
秦珂展眼一望,顿时火冒三丈:“不是说我来拿风炉吗?为什么连水壶都要我来背!”
鸣泉只一歪嘴巴:“炉铫兴味,此乃一体,自然不能分开。”
秦珂别无他法,只能将东西放进茶笼背在肩上。倒也不沉,那青竹编织的茶笼极是风雅,活脱脱一个艺术品。想起之前鸣泉可是以担水为名同意她随行的,到了今日他竟也不提,只叫她背这炉铫,也算是爱护她了。想到这里,秦珂顿时得意起来。果然,寺里伙房的小胖和尚推着水车跟了过来。秦珂探头去看,水车上便是那黑陶水瓮,瓮口还被油纸封着呢。
桃花渡位于柳原村北,大落英山脚下。荆江环绕,更有蛮族居住,是柳原最美的地方。
秦珂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忽然间想起一事:“桃花渡,难道那里有很多桃树?”
鸣泉点点头:“这是自然,何须一问。”
秦珂白了他一眼:“还说呢,你们这里好奇怪,明明叫染水亭,却半滴水都没见着。枯禅寺里面却种了一株茂盛的百年牡丹王。哪里有一点点的枯败样子嘛。”
鸣泉笑了,白净的面庞上越发显得光泽:“这桃花渡可是货真价实的,简直是漫山遍野一望无际。”
“真的?”秦珂刚要拍手,便将小脸一沉:“可现在已过梅雨,眼见着便快要步入初秋,哪里还能看见桃花呀!”
谁知,推水的小和尚也随着秦珂一起吐槽:“就是。说来也奇怪,每年雅集都是在初春嘛,为什么今年不一样呢?”
鸣泉闻言皱起眉头:“好啦,智深,别再猜了,这些事和我们出家人无关。咱们只是去送水,这些年来,乡中富户来往于苦禅寺,多少香油钱丢进来,如今人家有所需求,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何来这么多话。”
见鸣泉有些不快,小和尚嘟着嘴巴道:“鸣泉小师兄和住持师傅性格好像呀,明明知道些什么,却总是不说。”
鸣泉顿时一愣:“我知道什么?”
秦珂也来了兴致:“对呀,你知道什么?”
智深小和尚顿时压低声音,然后用胖胖的手指指着鸣泉的背影:“昨天晚上,我听见主持师傅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什么?”秦珂简直快被他急疯了。
智深揪起鼻子,学着破囚的声音道:“他说,这雅集只有派鸣泉去才好,这样,将来有一日他才能回得去呀。”
“回的去??”秦珂眯着眼睛,仿佛发现了重大秘密。“你要回哪去啊!”
鸣泉眉毛一立,清秀的面孔顿时冷下来:“回哪去?我怎么知道。我自小长在枯禅寺,能去哪里?定然是师傅睡觉做了梦。他老人家真是越发奇怪了。”
几人有说有笑来到荆江边,梅雨刚过,天气还略有些潮湿,江面弥漫着水汽,远远望去,对面的大落英山像一块浓碧。有橘子树成片的生长,叶片被雨水洗刷的如同绿绸。清新的草香飘散在人们周围,秦珂望着静谧的江水忽然间愣住了。
那是一条不宽的水域,远远望去,江水与河岸几乎被绿色融在一处,碧波荡漾间烟雾从江面升腾起来,在江面上形成一层灰白的微烟。
“这么绿的江水!”秦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荆江如此灵秀,像一条绿色绸带,围绕住大落英山。”鸣泉微微眯起眼睛,日头透过薄雾,刺进明亮的光束。
“我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秦珂喃喃自语。
这时,小和尚智深,已经招来船家。水车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硬生生将竹排压入了江水中。
秦珂和鸣泉只能坐另一只竹排。她之前游艇倒是没少做,可这竹排却是从未尝试的。竹排很稳,可由于距离水面十分近,又毫无遮挡,犹如人行水上一般,在绿如碧玉的江水上飘行。秦珂垂眸朝江面望去,天呐!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沱江!这是沱江!”她抓住鸣泉的手臂,指着幽绿的江水喊道。
鸣泉皱起眉头:“不,这条江水,名为荆江。”
“不可能。”秦珂环顾四周。“虽然两岸有些不同,但这的确是沱江啊!我认识这江水。”
“认识江水?”鸣泉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还从未听人如此说过。人们都说认识地方,建筑,甚至是植物。但从未听人说,认识这个地方的水!”
秦珂奋力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认识这里的水!”
鸣泉不解的望着她的脸,可这个几岁孩的脸庞,让他不得不暗自惊骇。
“当时,我在沱江自由行,因为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我和丁有为的婚期了。我有点紧张。”秦珂说着,转过身去,用惊恐的眸子对准江水中飘摇的水草。“我本想去法国,可时间来不及,我就独自去了沱江。可是,奇怪的事情就发生在那天傍晚。我就像现在这样坐在船头,却在岸边发现了一栋奇怪的吊脚楼……”
“吊脚楼?”鸣泉展目四望。“这里没有吊脚楼啊!”
“那楼跟我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廊柱上有奇怪的花纹,我想看看它是什么时代的建筑,就在那天晚上来到那里,结果……”
鸣泉紧紧盯着秦珂的眼睛:“结果,你掉在了江水里?”他记得秦珂曾经说过,她是从江水里来的。他还打趣她是个水鬼。
“没错。”秦珂点头。
路人甲
路人甲
“这不可能。”鸣泉有些无法相信。他怎么能想到,秦珂所说的那条险些溺死她的江水,竟然就在柳原,就是他最熟悉不过的,荆江!他垂目望去,水面微微泛起波澜,底下的水草犹如女人的手臂,轻飘飘的朝他招摇,柔媚的织成浓密的绿,浓浓的铺开在水底。
“这里有蛮族,对吗?”秦珂忽然问道。
鸣泉点头:“如果我说,原来大落英山里到处都是蛮族的吊脚楼,你可会被吓到?”
秦珂顿时一惊:“这就对了。雅集过后带我去看看。说不定真能找到蛛丝马迹。”
鸣泉默不作声,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一旦找到了那栋引领她来到此地的吊脚楼,是不是一切就都结束了。她会离开吗?秦珂紧张的环顾四周,并未注意到鸣泉的脸色。
一炷香的时间,竹排飘到了对岸。鸣泉和秦珂检查了所有东西后,便往大落英山脚下走去。
沿着山道,果见满目桃林,如今都已挂了果,青绿色,累累的缀满枝头。智深推着水车走在最前面,一颗胖脑瓜不时的左顾右盼:“鸣泉小师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年雅集要改在这个时候了!原来青蛋子这么漂亮呀!”
秦珂抬眸望去,也点点头:“的确别有一番风情呢。”
鸣泉却只管走路,对二人的话充耳不闻。秦珂以为他又翻了痴病,却不料,是自己刚才关于荆江的一番话,让他无端的生出惴惴不安的恐惧来。
三人正在山道间行进,忽闻身后有车马声,转身望去,竟是一行清一色的黑马,连同那马车上深垂的纱帐帷幔都是黑色。最前面一匹身披黑色长缨的彪悍骏马上端坐一少年。他头戴皂色小冠,头发乌黑油亮,年纪虽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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