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卿觉得他有此一问似乎别有用意,不敢怠慢,忙打起精神,朝他妩媚笑道:“轩希望卿儿想他么?”
素轩见状故作姿态的摇头叹息:“卿儿现在却不合我说实话了,当真应了女大不中留这句俗语。”
素卿心头一寒,深知他说话惯打机锋,莫非此话别有深意。
正在暗自思索间,素轩已经起了身,收了玩笑的表情,来到书架边找书,边翻边随意的说:“为兄刚得了个差事,要到边境走一趟,卿儿若是思念的紧,可以随为兄同往。”
素卿越发疑惑不解,颦眉问道:“现下这般光景,却让轩去边境做什么?”
素轩便回头笑道:“如今南朝运势正低,倒亏得蓝凌那边频传捷报,多少能解圣上忧思。圣上因派我做巡边御史走这一趟,聊作嘉奖犒赏之意。”
素卿觉得有理,可细想了会子,又抬头敏锐的看他一眼。
素轩便知道她不全信,不禁淡淡一笑,将书轴放回原处,才徐徐将事情原委道来:“蓝清的一干势力已除,三殿下开始忌惮我手中权力过大,猜忌之心乍起,我们之间业已生隙。在这转折关头借机会将我支走,也好将大权收复呢。”虽然是令人震惊的大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同吃饭睡觉一般平常。
素卿这才大悟了然,不禁面露忧色,忙问道:“居然如此之快!轩有何对策?”
素轩浅笑着摇了摇头,又拿起另一本书看了看,仿佛事不关己的说:“按蓝澈的性格,此举也是早晚的事,避无可避,何况,卿儿不也怪为兄过于操劳了么?不如借机出去走走,倒落个清静自在。”
素卿听他说的冠冕,也知道此话并非他的本意,不过敷衍而已。
才要笑他装腔作势,又猛然想起蓝澈平日那副故作浪荡的样子,窥其心智,颇有些令人森然,默默盘算半日,才低声道:“蓝澈果然比蓝清还不简单,甚是阴险伪善。那么轩的心血。。。。。”
素轩便摇头止住她,并不接话。又招手命她过来,宠溺的拨拨她的刘海,忽然转了话锋,柔情似水的问:“卿儿要同去么?”
素卿这才在心里盘横了一番,若去边境,一则可以暂避蓝澈,二则亦可探望蓝凌,三则也确实从未外出过,略有好奇。
虽怀疑素轩别有用意,却深知若是他不想说的事情,是问不出来的,何苦自寻烦恼,索性随波逐流罢了。是以甜甜一笑,连声应了。
三日后,雨梅霜菊为素卿打点好行装,又将各自的随身物品收拾妥当了,兴高采烈的扶素卿来到府门外。
只见门口早有一部宽敞的朱轮华盖马车停候。一队五十人左右宫廷禁卫侍立车后,日朗,风清二人皆跨高头大马,等在车前。
素卿正到处寻找素轩,忽见车帘一动,素轩却在车里向她微笑招手。
有下人来搀素卿上了马车,雨梅和霜菊只斜签在车前坐了,日朗边高声喊道:“出发。”车轮缓缓行驶,一行人踏上旅程。
素卿便仔细打量车内,只见车内铺设精致的弹墨靠垫,锦缎蒲团,檀木茶几上为防止茶水泼撒,特挖有凹槽。一应吃穿用度,无不齐全。
素轩正半躺半靠,一副懒散风流的模样。
素卿不禁噗嗤一笑,坐到他身边,调侃道:“堂堂的御史大人不到前头威风凛凛的骑马去,却躲到马车里做什么?叫人看着不像!”
素轩听了,也掌不住便笑了,略正了正身子,才轻声回答:“威风虽威风,只是自个儿身子受苦,断断划不来。”素卿被他逗得越发笑起来,两颊晕红,当真人比花娇。
素轩见状也很高兴,接着问:“素卿是因为可以出外游览而开心么?”
素卿便笑着点头。
素轩见她一派娇憨,一颦一笑天真妩媚,不免含笑说:“若知道卿儿会这么欢喜,为兄早就陪你出来逛逛。”
素卿闻言反而笑容一滞,半天才勉强向他笑道:“卿卑微如草芥一般,是否欢喜又岂敢劳轩挂心?”素轩只是置若罔闻的一笑,也不在意。
马车行驶在郊外的驿道,距离都城越来越远,素卿感到周身都越来越放松起来,仿佛真的可以逃离那像被诅咒过的宫闱,自己不再是那个任人操控的傀儡,而是一个最普通的少女正和亲密的人一起旅行。身边的素轩此刻安静,温和,素卿几乎相信他现在也会感觉幸福安宁。
素轩今日似乎很有谈兴,隔了一会,他温润的声音款款响起;“卿儿,你听说过彘荒吗?”
素卿支头想了一会,方眼前一亮,答道:“是了,以前听义母讲过。彘荒是北国范围内贴近边境的蛮夷部落。”
素轩点头道:“不错,彘荒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呢,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贫困荒僻,固步自封,从不与外界接触,土地贫瘠,常年干旱,族人都生活的极苦。而北人也称其为蛮夷之地。”
素卿用心听他娓娓道来,发现他是很适合讲故事。
只听他继续讲下去:“然而北人视彘荒族人如瘟疫一般,倍加歧视厌恶,并非只因其贫困蛮夷,”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而是因为彘荒是一个巫术横行的地方,由深谙巫术的圣母统治。北国人很迷信巫术,传言沾上一点就会横死。几次想出兵征讨彘荒,却又顾忌传说中可怕的巫蛊。是以没有成行。幸而彘荒人从不离开自己的部落,也不与北人为敌,所以至今两方相安无事。”
素卿正听得入迷,忽然见他停了下来,忙追问道:“还有呢?”
素轩又恢复了平日倦怠的样子,微笑道:“据说彘荒族人与常人有异,天生紫眸,夜可视物。”
看见素卿还在沉吟思索,不禁轻笑了声,挥手道:“不过是些异地民俗,旅途乏闷,随便说与卿儿聊作消遣罢。”
一时马车停住,日朗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公子,前方有一茶寮,可要下车休息?”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转换的一章~~~~没什么感觉~~~~
茶寮
素卿在素轩的搀扶下款款下了车,见这茶寮极为简陋,半副幌子迎风招展,只搭一副顶棚,零落摆有六七张桌子,旁边设有马槽。
而老板娘却忙碌不迭,皆因来来往往,赶路歇脚的人特别多,眼下竟只有两张空桌。
素轩携了素卿的手,在桌前坐下。
素卿便招呼霜菊风清他们一起坐,日朗正安置好禁卫赶过来,闻言连称不敢,遂和霜菊他们在另一张桌子坐了。
一时老板娘上来招呼,见到这样一位偏偏佳公子正向自己温雅含笑,饶是她长年迎来送往,自认见多识广,也不觉脸上一红,连忙殷勤问要吃什么茶,还不待素轩说话,雨梅便起身将自备的茶叶罐子交与他,命他去冲泡,茶钱依然照付。老板娘连忙答应着去了。
素卿便留神向四周看看,周围歇息喝茶的人均是些风尘扑扑的行客,长相穿戴极为普通,神态自若,有的三五成群的胡吹海扯,有的坐在位子上假寐,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不禁暗笑自己谨慎惯了,竟这样草木皆兵,疑神疑鬼起来。
素轩突然坐过来一些,伸手揽住她的肩,两个人的头紧紧靠在一起,豁然一副情侣间暧昧的架势.
素卿一惊刚要推他,只听他悄声笑道:“一出来就叫人跟上了,还真是败兴。”
素卿忙又把周遭扫视一番,半信半疑的低声问:“这些人连看都不看咱们一眼,依我看不太像。”
素轩带笑叹了口气略摇了摇头,一副觉得她很无可救药的样子。
素卿很是不服,偷偷在他腰上用力拧了一把。
素轩不敢呼痛,只好无可奈何的在她耳边解释道:“正是因为不看咱们才可疑呢,我们带了五十禁军大摇大摆的来了,素卿又花容月貌如同神仙一般,若是平常的老百姓,至少也要看上一眼吧。这批人正是犯了矫枉过正的破绽。”
素卿听了如同醍醐灌顶,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入微。嘴上却不肯服气,妖娆妩媚的瞄他一眼,悄声问:“既然容公子慧眼独具,是不是已然看出他们是什么来历了?”
素轩似乎听不出她语带讥讽,依然眉眼盈盈的望着他,情人般的在耳边呢喃;“你兄长得罪的人实在是不计其数,一时半刻却也难分辨仔细,实在惭愧。”
他口说惭愧,语气却如夸耀一般,素卿觉得他真的是很不正常。
正在此时,老板娘风情万种的奉上茶来,又露骨的向素轩抛个眉眼,这才向素卿嗲声道:“姑娘真是好福气,找到这么一位好相公,容貌俊俏不说,还很体贴温柔呢,就连和娘子说话,都这么柔声细语的。”虽是向素卿说的,只把那媚人的秋波频频抛向素轩。
素卿见状心里颇有些恼怒,平静了片刻,方作出付愁苦的模样,拿衣袖擦了擦眼睛,才哀声道:“大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外边看着好,里面却弱,生来就有不足之症,再难医治,是以总是有气无力的。”
说着,偷偷在他腰间更加大力的狠狠掐了一把。素轩完全没有防备,正端起杯子噙了口茶,忽然被她这样一来,生生把茶喷了出来。
素卿见状要笑,又勉强憋住,只憋得满脸通红,略带哭腔的赶紧帮他屡背,口中连连说着:“这可不是又犯病了?”
老板娘的媚眼顿时转作同情,略收拾了一番,忙搭讪着下去了。
素轩咳嗽着说不出话来,只好拿哀怨无奈的眼光望着她。
素卿见他难得的吃了亏,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几乎连盯梢的事情都忘记了,掩着口低声笑个不停。
两人正在较劲,门外又走进两个男子,只见他们的身材均比一般人高大,古铜色的肌肤,深眼高鼻,脸庞极有棱角。似与常人略有不同。
二人环顾一番见座位均已满了,不觉犹豫着站下。正在此刻,却听到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缓缓响起:“二位公子若不弃嫌,何不同桌坐坐?”
前面的缁衣少年循声一望,只见左面桌子前,一位身着精白衫袍的美貌公子正在含笑邀请,在他身边,却有一位面容秀美绝俗的佳人,也身着一袭飘逸的白色衣裙,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支玉钏,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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