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要动武,有他和龙骑士联手,也应该足够应付。
两人来到赛文所住的小楼前下马,走到门前准备敲门之际,艾瑞克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手腕一转变敲为推,大门一推就开。
这小楼的房门,竟然是虚掩的。
罗兰看见艾瑞克举动,也有了些不妙预感,跟随艾瑞克走入屋中,走遍搂上楼下,每间屋子都转了一圈,不久前还在小楼里的一人一龙,却早已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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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现在你的叔叔应该正在搜捕我,我的房子不能继续居住,否则会受到打扰,假如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艾瑞克与罗兰推门之际,他们寻找的人却已经来到帝都之中的另外一栋房中,提出暂住的要求。
不疾不徐地叙述了自己的来意,赛文看向房屋的主人,在他身旁的易龙龙,则禁不住对那人投以诧异的目光。
赛文来找的人,竟然是当初树海之中遭遇,身为艾瑞克的侄子的伊斯利。
自从易龙龙前次离开帝都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少年。
此时再见,仔细打量他的模样,现在的伊斯利,比当年初遇之际长大了一些,不论五官还是身形,都逐渐脱去少年的青涩气息,略向成熟转变,然而伊斯利变化最大的,却不是外貌,而是神情气质。
当年的伊斯利,虽然有些装模做样,甚至还曾提出用金钱购买她,但是他的本性还算真纯善良,甚至有那么一点傻乎乎的味道,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罗兰和里维先后蒙骗。即便是端着贵族架子时,依然可以感受到,他骨子里单纯的生机。
可是现在,现在的伊斯利,却仿佛被人抽取走了灵魂,接着往这个躯壳里灌入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性格,才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来回打量沙发里的赛文和易龙龙,神情冷漠,目光毫无生气,眼神略带警惕戒备,似乎是想从赛文的话里分辨出真假,又或者怀疑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审视良久,他才仿佛是非常勉强地点了点头,生硬地道:“好的,老师请在这里住下,但是您既然来找我,就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希望您在这里居住的期间,不要随意外出走动,以免被叔叔发现。”
赛文微微一笑:“当然。”
吩咐侍从给赛文安排好房间,伊斯利又看了眼易龙龙,在幼龙不解的目光中,他面上忽然闪过一丝狼狈,接着迅速扭头,逃也似地离开。
伊斯利一走,易龙龙便再也憋不住满肚子的疑问,道:“这都是怎么回事?”赛文猜测罗兰回去找艾瑞克回来对付他,这一点不难理解,可是伊斯利这边是怎么回事,他又怎么成了海因涅家族小少爷的老师?以及,为什么伊斯利会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赛文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一,我虽然是迦南学园的老师,但学校规章制度并没有禁止老师在外面做兼职,几年前我忽然有兴趣教学生,就做了伊斯利文史方面的家庭教师。”
压下一根手指,赛文又继续道:“至于他变成这样,也并不奇怪,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无非便是与他家族之中的权力斗争有关系,你要是感兴趣,明天慢慢打听也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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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易龙龙小心旁敲侧击,才从侍者口中断续得知伊斯利身上发生的事。
赛文曾说过,狮鹫训练自己孩子的方法,是将自己的孩子从悬崖上推下去,而伊斯利就是那只被推下悬崖的小狮鹫,出手的人,则是他的父亲公爵大人。
虽然有艾瑞克帮忙接掌家族的重要事务,但公爵并没有放弃训练自己的儿子,为了让他尽快地抛弃不合时宜的天真幼稚,他亲自策划,让伊斯利品尝惨痛的背叛。
当日在树海之中,除了用来显摆的随从,调色盘小队里还有一个人,那人不是伊斯利的部下,而是他的好友,是个叫狄修安的红发少年。
狄修安是平民,公爵暗中派人用金钱和权位收买他,挑唆他抢夺伊斯利心仪的少女,以及在公开场合击败他,甚至最后暗地里出手暗杀他。
遭到惨痛的背叛后,伊斯利的性格,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
幼小的狮鹫被盼望孩子成器的亲人推下悬崖,纵然最后他们能获得成长,变得不可摧折,可是曾经遭受到的伤害,也许永远无法磨灭。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迦南肘子
虽然伊斯利有点可怜,但易龙龙也只是感慨一下,毕竟他们之间谈不上多少交情,充其量也就是比认识更熟悉一些。
而伊斯利虽然明知道易龙龙的身份,却仿佛失去了从前的热衷,也从不来主动打扰。
然而看见神情大改的伊斯利,易龙龙反而会有点不安,伊斯利已经和当初大不一样,他的父亲苦心孤诣,肯定不是让他受点挫折教育这么简单,或许还会让他去夺取回应该属于他的,海因涅家族的掌控权。
伊斯利想要什么易龙龙不关心,可假如他想要的东西,正好属于艾瑞克,艾瑞克会不会受到伤害?
担忧伊斯利会对艾瑞克做些什么,因此每次他来找赛文请教问题时,易龙龙都会找借口留在赛文身边,倾听他们的说话。
赛文和伊斯利依旧是师生关系,只不过这个老师可以教授的东西太多了。不论是武技魔法,政治军事,还是驾驭部属的手段,只要伊斯利提出问题,都能在赛文这里得到满意的解答。
他好像无有边际的海洋,高不可攀的山峰,若这世间万物……
全知而全能。
有时候易龙龙甚至会不大恭敬地想,即便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可能也及不上赛文的渊博。
有时候,赛文亲切指导伊斯利时,易龙龙也会在边上旁听,渐渐地,她发觉赛文的观点看法,意外地符合她的口味。
就好像有的时候,伊斯利在与赛文讨论一个问题时,赛文说出他的看法,伊斯利可能还要皱眉思考一段时间,来消化理解和接受,但易龙龙却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恍然萌生这样的念头:“哦,原来是这样。”并立即能理解赛文所说的东西。
这种微妙古怪的默契,让易龙龙有点儿别扭,可是当下一回面临类似的状况,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赞同与理解。
赛文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虽然他知识广博,却从不盛气凌人,任何人都能与他相处愉快,这愉快并不是赛文单方面呃,与他相处的人,即便明知道他的了不起,也不会产生压力,反而会更加愿意与他亲近。
但是好日子不会太长久。
易龙龙与赛文一路同行,每天都问他什么时候能给她解除封印,但而每次赛文的回答都是还要再等等,然而抵达帝都之后,他的回答终于有了一个确定的时间:再等半个月。
而在伊斯利家中,易龙龙板着手指,慢慢地算日子。
那一天终于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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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赛文亲自下厨,他提前让侍从准备好需要使用的工具和食材,一大早便待在厨房里,精心准备晚饭,拒绝任何人帮手;同样是那天早上,易龙龙则一个人闷在卧室中,问伊斯利要来了纸笔,埋头奋笔疾书,甚至外面有人叫她吃午饭,她都没理会。
两人专注在自己的事上,一直到傍晚,赛文才推开厨房的门,一阵浓郁而奇异的香气席卷扑入客厅,而与此同时,易龙龙推开卧室的窗户,两只小手托着一只漆黑的小鸟,放它飞上天空。
再有人敲门时,易龙龙应了一声,开门走出去。
或许因为没吃午饭,她的小脸有些苍白,可是眼神却异常明亮,亮得即便在黑暗的地方,也明澈清晰。
跟随侍从的带领走向餐厅,还未接近,易龙龙便闻到些微逸散的食物香气,她愣了愣,觉得那香气好像有些熟悉。
走入餐厅,只有赛文一人,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等待。
长餐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银制器皿,边缘装饰以美丽的花纹,但是这并不是真正吸引易龙龙注意力的地方,她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餐桌上的食物。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赛文微微一笑,抬手一指,从长桌一头的第一道菜开始,为易龙龙介绍:“蟹黄汤包,虾饺,烧卖,三鲜混沌,汤圆,月饼,桂花糕……”
顿一顿,手腕微转,他又指向长桌中段:“豆腐脑,皮蛋瘦肉粥,肉粽……”
他话没说完,易龙龙已经忍不住打断他:“芝麻糊,龙须面……”随口说了两样,她又转向长桌另一头,声音压抑里微带颤抖:“狮子头,水煮鱼,宫保鸡丁,红烧肉……”
餐桌边上摆着的餐具很简单,没有这里惯用的刀叉,就只是两根银制的细棍,易龙龙走上前,坐在桌边为她特别准备的加高椅子上,小手便顺势拿起横放在餐巾上的银筷。
尽管已经许久不拿,可是手指接触那两根细棍的同时,灵魂里仿佛有什么自然而然地活了过来,她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筷子,夹起一小片东坡肘子的肉皮,送入口中,几乎入口即化。
“东坡肘子。”易龙龙放下银筷,说出这一道菜肴的名称,同时双眼望向赛文,期望他能给她满意的答复。
“原来这道菜是叫东坡肘子吗?”赛文玩味地笑了笑,“我被教我这道菜的人骗了,他告诉我这是迦南肘子。”
噗。
易龙龙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尝出这是茉莉花茶的味道,听见赛文说话,她冷不防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呛着。
迦南肘子?前辈算你狠。
艰难地咽下茶水,易龙龙顾不上嗓子里的不适,她抬起头,怀疑地盯着赛文,后者莞尔一笑,坦然承认:“教我这道菜的人是迦南。”
心跳一滞,易龙龙闭上眼。
真相呼之欲出。
迦南已经是几百年前就已作古的人物,在其活着的时候,与迦南相交,并且直至存活至今日的,都不是人类。
翡翠是精灵。
易龙龙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