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心中的所有激情感动还有那突然涌起的爱恋就这么被生生切断,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俊雅冷漠的少年,仿佛不敢相信那句冰冷平淡的话语是从他的口中发出来似的。
如果血魔将的淫威让她感觉到屈辱的话,那么云的话语则是彻底地践踏洛丽塔心中仅剩的骄傲和自豪,洛丽塔紧咬着下唇,看向了她的父亲,塞雷特的王。
塞雷特微微地垂下了头,他的目光中是命令又或者哀求,洛丽塔却只看到了冰凉,如同她渐渐沉下的心灵,她看见血魔将冰冷的目光,她跪伏在少年的面前,她的额头触着他身前冰凉的地板,她突然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公主了。
“皇族?”看着洛丽塔举止中所自然携带着的那股气势,云轻轻地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了塞雷特,问道,“是你的女儿?”直到这时,这是少年第一次正视塞雷特王的脸孔,而直到这一刻,塞雷特王才知道,面前的人物是何等的恐怖!
只是这么冰冷的一眼,塞雷特王却仿佛什么都被看穿了一般似的,情不自禁地微微发着抖,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杀气,但是那种凛冽的威压却压得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差点便喘不过气来,连那简单无比的点头动作都是那么的困难!
一旁的血魔将却是看得心惊肉跳,并不是因为被少年突来的莫名怒气所波及,而是因为血魔将从云那无意间展露出气势的侧脸想起了一个人来,一个他根本无法抗衡而强大无比的神态,而这么一动念的血魔将在暗暗观察之下,更是莫名的心惊肉跳再心惊肉跳,因为,他在云的身上,又感觉到了另一个人所才能拥有的类似气息!
虽然无论是那位殿下还是另外那位殿下他都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偶然的瞥见一隅,但是他却相信自己并不会认错!而越是看下去,血魔将越是全身发冷。
可是、可是,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心中在呐喊,他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他只能将之归入自己的幻觉来替代,但是他仍然震惊,他被面前的一幕所震惊得发疯!他想置疑,但是他心中的某个地方却在不停地告诉他,这是真的!你不会看错的!这是真的!要不然长公主殿下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发出这种莫名其妙得足以引起整片大陆剧烈震荡的命令来?!
血魔将并不傻,他很快便根据自己的发现作出了最可能的推测,而得到了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推论!血魔将的脸唰的一下子白了,自己都能作出这般推想,那其他的那些大人们当然也可以作出同样的判断,那无论这是不是事实,这一次的归殿之旅,肯定,不会平静。
云冷冷地看着塞雷特王,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他轻轻的话语却在洛丽塔的心中轰然爆开,如同她在接到了这最后一道命令时埋藏在心中早已不知多久的质问——“你亲生的女儿,就这般送了出来给我?”
塞雷特王只感觉到浑身的压力骤然一轻,他突然重新获得了说话的能力,他恭谨地跪伏而下,仿佛崇拜神灵似的,用那种吟唱圣诗的语气说道:“您的睿智如浩瀚心中,在暗黑魔族的面前,我等卑微的凡人仅以自己的所有奉献给魔神王陛下以及您最忠诚最强大的追随者。她能够服侍您,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荣耀。”
塞雷特王的话语如同最冰冷无情的刀子一般将洛丽塔最后的希望一刀一刀地剜碎,洛丽塔伏在地上,她的身子连颤抖的力气都已经失去,她已经无力再蔓延自己的坚持,她如同自己的姐姐和母亲她们一样,抛弃自己的荣耀尊严甚至连自己视若生命的贞洁都当成了筹码,用尽所有去维护塞雷特王族的生存和延续,可是她所得到的,却是父亲冰冷决绝的话语,难道他听不出来吗?那个少年的质问!洛丽塔突然很想哭,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英明”的父亲?!
“你的忠诚,魔神王陛下都看在眼内,起来吧。”即便不清楚他们那一套的云,却并不是不懂得如何回答,只要将光明神王的名字换成魔神王陛下,一切又有什么不同?
云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就跟神殿里叫嚣着忠诚于伟大的某某神一般无二的塞雷特王,他的目光底下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厌恶,他转开了头,看着自己的身前那卑微而僵直的身影,他霍地挥了挥手。
血魔将在云那种随意的气势之下,竟是连半点抵抗都无法自觉地退了出去,那种仿佛发自灵魂的恭谨简直是不可思议!简直、简直就像他面前的并不是少年而是长公主殿下那般!而且,对方那种回答人类国王礼仪时的那般随意自然就仿佛早已作过无数遍一般的上位者气息更是普通魔族所无论如何也假扮不来的,血魔将心中的猜测不得不更坚定了几许。
退出房门的血魔将下意识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旋即想起身旁还有那一个人类的存在,自觉得大丢脸面的血魔将正想着是不是该直接把这个人类给杀了灭口的时候,他这才惊觉,那个人类竟然是双眼无神地看着空无的前方,整个人已经陷入了迷茫的神态之中。
血魔将稍微地放下心来,他心中的苦笑,却是更深,仅凭着自身散发的威势便能将人类中位于顶点的人类之一吓成了这般样子,确实是怪物啊。他不得不暗自庆幸自己的见机得早,否则,这一次肯定就死定了。他毫不怀疑,对方拥有着杀死自己的实力和动机,仅仅自己的无理冒犯,便已经是很严重的罪行了,血魔将庆幸的是好在,他还需要自己来领路。
“抬起头来。”云轻轻地问,洛丽塔闻言轻轻地抬起自己美丽的容颜,虽然比不上她的几位姐姐,更比不上她那位风华绝代的母亲,但是遗传自她的血统却让她同样拥有了那如湖水一般的碧绿色双眼,带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冷寂。
少年轻轻地问:“恨吗?”
洛丽塔的双眼中猛地爆起一团亮光,仿佛仇恨又仿佛绝望的双眼,落在少年的眼中,她垂下头,她小腿上卫护贞洁的匕首已经放到了少年的面前,她的额头触在地板。
“魔神王陛下的荣光俯照大地,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我的身体,我的心灵,我的灵魂属于您。而您是陛下最忠诚最强大的追随者,侍奉您是魔神王陛下赐予我的最大荣耀。”
“礼仪不错。”云轻轻地打了个响指,指着索莉缇雅说道,“起来,以后你归她管。”微微地顿了顿,云轻轻一笑,说道:“最后,再说一次,记好了,我不需要花瓶。”
起程已经是十天过去,外面是什么景色,洛丽塔的心中全无半丝欣赏的心情,没有人在刚刚遭受过这般沉重的背叛之后仍能保持那般好心情,更何况在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沦落为卑贱侍女甚至不得不听索莉缇雅那个甚至原来做她的侍女都不够资格的侍女的吩咐。
在逐渐平静下来之后的洛丽塔,感觉到的却是莫名的悲哀,但是很快的,她就发现,比起这种悲哀,她原本所感到的恐惧立刻被另一种更加莫名而强烈的感情给占据了。那个人的轻蔑,或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完全的无视,就仿佛面前的自己只不过是蝼蚁一般弱小而无力的卑微存在而不是人类强国赛雷特的公主。
不过,也许,在他的眼中,自己跟索莉缇雅,也没有什么区别的吧?洛丽塔暗自苦笑,如果是在以前的话,便是索莉缇雅想跟她这般亲近的话都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却是她不得不跟索莉缇雅亲近,不是因为她没得选择,而是因为这是她唯一的选择。除了索莉缇雅之外,无论是歌茜蒂雅还是那个成为自己新主人的男人,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对于此,洛丽塔既有着贞节得保的窃喜,却又有一丝被轻蔑的愤怒和无可奈何。
现在的她,只不过是洛丽塔,而不是洛丽塔公主。
对于云的实力,洛丽塔从来不会怀疑,虽然他看起来是那般的弱不禁风,那忧郁冷漠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落魄而骄傲的破落贵族而不是一个战士,但是那个以嗜血疯狂闻名的“狂”战士血魔将在他的面前却恭谨得就像塞雷特王对他自己的恭谨。
血魔将是疯子,他只尊重强者,只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才会表示顺从。
这个道理,洛丽塔早就知道,因为,她的父亲正是那没有拥有“绝对的实力”的一方,而他所想拥有的“绝对的实力”,则在出现的瞬间压倒了血魔将的威势,更摧毁了父亲的梦想。
洛丽塔突然想笑,可是她的嘴角却只能牵动苦涩。
车,突然停了下来,这是第一次。梦魇不需要休息,而血卫士同样不需要休息,所以,当车停下来的时候,洛丽塔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错愕,而她错愕的原因却不是车子停下来了,而是,她看见,少年在离开了赛雷特这么久之后,第一次站起了身子,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奇怪的笑意,淡紫色的双瞳上仿佛蒙上一层古怪的红,让他的双眼看起来更加的深邃和神秘。
洛丽塔不知道,那是云杀人前的兴奋,洛丽塔没有看见,索莉缇雅已经自觉地别过了脸,歌茜蒂雅从少年的身上滑下,躺倒在索莉缇雅的怀中,她的眼紧紧地闭着。
云,踏出了马车,正是艳阳如血。
在他踏出马车之前的那一瞬间,血魔将的血卫士还有着四百九十九人,而在云踏出马车之后,前方开路的九十九人已经停止了呼吸,他们静静地躺在地上,咽喉上清一色的一缕红线,仿佛一个模子中所处理出来的一样。
血魔将的眼一下子缩紧了,这种杀人的手法他虽然并不曾亲见过,但是他并不陌生,甚至用如雷贯耳的威名来形容都丝毫没有什么夸张的地步。虽然前面开路的九十九人几乎便是这五百人中最差的,但是,这么轻松地将他们全部击杀血魔将自问自己绝对不能做得这么轻松,虽然,对方同样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在魔界中,拥有这种武技并且敢随便便杀死自己血卫士的,只有他们!血魔将的眼缩紧了,从他隐约猜到长公主殿下的目的之后从他亲眼见到云的强大之后,他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