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慌不择路,他是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少却越来越近,少年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人的呼吸都快喷到了他的颈上!他不敢回头,他怕回头就是死亡!然而——
青厚的石壁堵住了逃生的出口,身后的脚步声渐渐缓了下来。少年清楚,他们不是大意追丢了方向,而是为了保证在最后一刻不出任何意外。缓缓转过身来,少年冷冷地望着那群暗色衣饰的人们,除了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全身上下再看不出一点特征,就如同历史上所有阴暗面一样。
从身上撕下来的黑色面料蒙住了少年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完全无法掩饰少年的年轻和仇恨。作为凯因兹手下暗中势力的黑衣人首领在看到那双执拗决绝的眼瞳时,竟忍不住动了动心,这少年是一块绝好的材料,只是太可惜了。黑衣人首领清楚自己的位置和权力,他没有办法更没有可能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而将自己搭上。宰相大人的命令是只要看见尸体,所以,他只能缓缓地举起手,站在他身后的部下们紧跟着齐齐举起剑,只待他一声令下便是乱剑劈上。谁都清楚,这少年死定了。
轰隆!
天空暗得出奇,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了彼此的脸,眼看着便是身死命绝之时,少年却突然笑了,一把抓下早被浸湿了的蒙面布。黑衣人看得清楚,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眉眼间还有掩不去的稚嫩不甘不舍,却独独没有惊惶,只有慨然赴死的决绝!
“杀!”低沉的杀令从响彻的雷鸣中爆起,看不清多少刀光剑影一齐扑上,犹如天空落下的那道闪电,猛地撕开了天地!漫天的银点闪烁犹如碎雪纷飞,耀花了少年的眼。世界却突然寂静下来,一如月前天梦的那一天,纷飞的雪舞中只有那青色的身影骤然清晰起来,耳旁响起的却是那天耳旁模糊的叹息——
“我不知道娜蒂雅为什么传你碎雪剑法”
“但是”
“作为太子哥哥的传人。”
“你至少应该看到这一剑!”
“从此后,记住你是碎雪剑法的传人!”
在黑衣人们的眼中,黑色的暴雨中突然蹦出一点绚华,瞬间吞没了周遭所有银晕,一声断喝在暴雨中拉出乌云身后的闪电——
“残雪一点素皎万残机!”
一点一点的银在寂静的刹那里写下冷冽,一朵绚丽至极的雪莲凌空绽放!几步外黑衣人首领心中大震,那扑前上去的忠心下属们咽喉眉心处各多了一点殷红,这才慢慢扩散开来,眼中还残留着不敢置信的愕然,却已然没有了生气。
少年昂然站着,手中剑锋光洌清冷,只有剑尖上血红点点正往地上滴着血。残余的黑衣人们惊恐地盯着少年,适才还是一份大功劳的少年此刻已然成了烫手的山芋要命的死神,即便他一动不动,那些黑衣人又怎么敢上前?
黑衣人首领又惊又骇,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庆幸,如果不是一时莫名其妙的心软让他没有冲上前去,以他往往身先士卒的惯例恐怕此刻他也是躺在地上那些尸体中的一员了。
但是现在怎么办?宰相大人和将军大人的命令很明确,这个少年一定要死!但明显,再打下去少年必然会被累死拖死,但在那之前他们又要付出多少代价?
黑衣人首领犹豫着,小心地观察着少年的模样,毕竟就是刚才,这小子就是这么一副被逼入绝境的样子,却突然间一招便杀死了他手下大半得力干将。这种恐怖的实力黑衣人首领怎么能不更小心谨慎一些?!但很快的,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少年站得笔直,挥剑斜指的样子很有气势,但是少年的眼瞳却是已经翻了过去,一片空白,显然少年在挥出那恐怖决绝的一剑后已然昏厥过去,纯粹只剩下虚有其表的一个空壳而已。
黑衣人首领大大地松了口气,手挥了挥,自己带头走了上去,心底却仍然加强了戒备,防止这小子又使什么诡计暴起伤人。可是直到他接近了少年身旁后少年仍没有任何反应,黑衣人知道自己赌对了,这小子那一剑虽然威力巨大但损耗肯定更为恐怖。心中那种莫名其妙却又强烈无比的惋惜感猛地又翻了出来,黑衣人看了少年良久,终于还是缓缓举起剑。
在他正要一剑刺下时,咔啦一声突然响起,眼前一黑,黑衣人首领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他胫骨折断的声音。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苍老的叹息,说的却是:“好一记‘残雪’!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碎雪剑法的传人。好,好,很好,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轰隆隆隆!
天空中响雷不断,帝特脸阴沉似水,从昨天回来到现在所听所见到的没有一件好事。萨彼死了,虽然这个猥琐的老头在帝特心里一点好感也没,但是这两年来府里的事都是他在主持,那些肮脏的事更是由他一手操办。可是现在,萨彼竟然无声无息地被人杀死在府里的密道里!脖颈断了,全身上下连面孔带身体全部都被利剑砍成了破烂,对方根本不像在杀人,这种砍法就算是头巨龙也砍死了。“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帝特恨恨地捏断手中的木棍,转过身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铁青着的。
这里是他的书房,也是密室的入口,这两年来被他玩剩下的最后一对姐妹正伏在他的脚下不断地颤抖着。耳旁听着手下的报告,帝特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猛地一脚踢中两姐妹中姐姐的胸口,将她踢得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骨骼断裂的脆响,又复落到地上头抵着地板流了一地的血,眼见是不活了。帝特犹不解恨,反手拔剑砍在妹妹的身上,怒道:“我砍死你这贱人!说!你们是不是吃里爬外跟外人勾结!”
妹妹吃痛之下大声哀嚎,身子瑟瑟发着抖:“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帝特怒极反笑,反手一指窗外,“外面五十几个暗哨警卫被人不声不响地干掉,整间别院就你们两个一点功夫都不会的人活了下来!就你们运气特别好?说不说!不说就去死!”
一剑刺死妹妹,身旁众人视若无睹,这些都是帝特的心腹,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也不怕他们对别人说去。门外走进一人躬身行礼,看服饰,和屋内其余众人一般无二。
“查出什么了?说!”
“禀大人,属下已查验过别院中那些兄弟的尸首,每一个都是被人一剑割破了喉咙。下手的人动手非常快,便是那些相互之间靠得极尽的兄弟,也都来不及反应,简直就像是被同时杀死的一样!依属下看,来者的实力,很可能是圣阶!或者”
“什么?!不可能!”话还没说完,帝特已条件反射似的反驳道,“我跟那人交过手,他的功力和我不过伯仲之间,绝对不可能是圣阶!”
那人微张了张嘴,却不敢反驳。帝特却已然反应过来,脸色沉得滴得出水来,却听他阴沉着声音问道:“你是说,来的人不止一个!”
“是的,大人,除了圣阶,如果是五个以上的白银顶峰高手同时出手的话也有可能让外面这些兄弟连发现都发现不了。无论是哪一种,来的人肯定不止一个!”
梆!
重重一拳打在书桌上,帝特愤怒地大吼一声,猛地一脚踢翻了沉重的桌子,桌上的书籍笔纸撒了一地。帝特粗重的喘息着,身旁众人一个个视而不见。
良久,帝特渐渐平息了呼吸,指着适才进来的手下说道:“你,留下来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其他人跟我走,我们要马上离开,回军营去,马上!”
苍白的闪电照亮昏暗的天空。密道的另一端,凯因兹站在观星楼的最高层,静静地看着突然而至的大雨,他突然转头,望着角落说道:“太古文学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大雨欲来风满楼’。你不觉得现在现在的风景很符合古人的梦呓么?”
角落里原本什么都没有,但当凯因兹出口之后,那里却腾出一片淡蓝色的水雾勾勒出模糊的影子,一把淡淡的声音旋即悠悠响起。“是不是梦呓我们永远也无法证实,但现在,这座城不正是风雨欲来么?”
“风雨欲来?呵,这座城已经太古老,它等待得太久,连自身都开始腐朽,而现在,它将在风雨中重生!”他转过身去,看着天空,雨势越大,天也越暗。
“你确定那不是一场会冲垮一切的山洪?”凯因兹猛然回首,他突然记起,这个人不是已经臣服于他了吗?但是为什么,现在,这种许久不闻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影子只是平静地望着,背靠着身后的廊柱,屋外的雨飘进附近却无法靠近影子的身体,就像是自动躲开了一般。凯因兹只是心中一动,旋即不再去想,这场风雨过后,他就将拥有一切,所有人都将臣服在他的脚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突然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乱了两人的思绪,听完了手下的回报后,凯因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直到那久候而至的远方来客终于来临时,他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能使出残雪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短命?放心吧,小奈希。那箭上并未上毒,这小家伙只不过是失血过多才暂时昏迷,醒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海浦科顿仍然精神抖擞,如果人们只是看见面前这个老人的话,恐怕根本不会相信就是他在刚才几剑杀光了凯因兹暗中布置的力量精锐。
“海浦爷爷,你和他们交过手了,他们的实力如何?那边要订的货物呢?”红色的发丝垂下,露出半张似嗔似怨的美丽脸颊。海浦科顿有些讶意地看着她,他原本以为她在意的是少年的危机。毕竟,这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年!就算是比起三年前所见到的那个传说,也不过只差一线罢了。
翻出右掌,虎口处有一条刚刚愈合的新痕,海浦点了点头:“他们的实力不弱。不过和你估计的倒是没有差距太大。至于那边订的货,我想,对方这时候应该开始在毁尸灭迹了吧?”
“是吗?那么我就放心了。”奈莉希丝淡淡一笑,旋即一礼拜下身去,“海浦爷爷,您这么远赶来相助奈希,太感谢您了。”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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