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意维坦王都,雪舞太子老师长公主克利斯·贝叶斯的故乡。
雪舞帝国时代,在大多数人心中,对布雷的了解不过如此,而近年来,随着战争,在布雷逐渐崛起的还有他们引以为傲的银辉军团以及黑暗神殿。那位被神所宠爱赐福的神女殿下,只要有她和她的百合骑士团在,就没有什么怪物能伤害到布雷的子民。他们敬爱她,仰慕她,崇拜她,更甚于新月女王。自从布雷流血夜之后,他们对这位以铁血手段统治王国的女王充满了敬畏,敬畏在绝大多数时候同样也代表着疏远。
城门口的守卫站得笔直,布雷流血夜后,在女王的旨意之下,所有的城防宫防一律由银辉军团接管。而银辉军团也没有让他们的主君失望,至少敲诈勒索,故意找茬之类的毛病,在这里你会见得很少很少。
守卫卡布狐疑的看了眼面前面带倦容的少年,并没有认出他是曾经隶属黑暗神殿的百合骑士新一代年轻高手。当然,这也得益于少年那少得可怜的微薄名声。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曾得以流传,虽然因此少了许多炫耀的资本,但是对于想在不惊动黑暗神殿的情况下重返布雷的少年,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而在落人群待了几个月,他比一般的佣兵还像个佣兵,守卫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挥挥手就放行了。佛尔利斯一兜斗篷,向前走了走接着轻车熟路的拐了几拐,转眼间已埋入人群之中。自从天灾以来
佛尔利斯没有找旅店的打算,虽然守卫并没有认出他来,并不代表着便不会有人认出他来。黑暗神殿在布雷民众中的地位,不亚于天神殿在爱丁斯人民心中的地位。而在布雷,百合骑士团的势力更是达到极致,没有人比曾为其中一员的佛尔利斯更了解其中隐藏的恐怖含义。
他一路行来忽缓忽急,速度忽快忽慢,身旁的人往往刚感觉到旁边有人经过望去时却多半只看到个侧影,没有人发现有一个曾经率属于百合骑士团而现在“已死亡”的少年骑士从他们经过。他穿过朱雀街,绕过巴布榭小广场,远远的绕了一个大弯,避开黑暗神殿所在,从小巷钻进小弄,再拐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座破旧的小院面前停了下来。
抬起头,看着陈旧的老宅,少年百感交集。西西里亚家族早已沦为过去式。他报仇之后并没有索要回他的财产,认为已经将自己奉献女神的少年无意再纠缠于世俗的财富,就连这栋破旧的祖屋还是她决定将之保留。只是家族剧变之后,他一次也没回来过。
一次也没有。
少年就这么站在房子对面的小巷阴影里,沉默的看了很久,很久。之后他绕开了正门,顺着小时候的记忆绕到屋子后一个偏僻的拐角,四周看不到其他什么人烟,曾经这一片都是属于西西里亚家族的私产,而在后来帝特的敌视侵占之外,屋后这一片地方就更荒凉了。屋后那株百年老树还在,老得“胡须”都垂到了地板。佛尔利斯抓起其中一根胡须,试着拉了拉,脚尖轻点,在树枝上轻踩了下,轻轻一跃已过了高墙,落回院子里,如叶之坠,悄无声息。神识悄然展开,转眼间已绕过一遍,虽然这里有人监视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佛尔利斯并不想冒那个险。
推开门,佛尔利斯走进院东自己的小屋内,房中的一切和当年一般没什么区别。他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有什么分别他又怎么记得清,自从去了黑暗神殿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让这里的一切都蒙上了灰尘?!
咦?
佛尔利斯手指轻拂了下桌面,脸色一变。不对!这么久都没回来过,怎么这里会这么新?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有?这里明明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的!心神一动,传自落人群黑衣的敛息绝技全力展开,手一挥将开起的门返回原样,他一跃跳上横梁,手抱着脚身子蜷起来转眼已缩成一团,紧紧的贴着顶。
轻盈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佛尔利斯听得分明,那几乎是到了门前才响起的,来者绝对是不弱于自己的强者。想到这里,他越发小心起来,将敛息法发挥至极致,心跳呼吸慢慢减缓,等到门推开的瞬间,他已然完全收敛了气息,就像一尊雕像。然而当看见走进屋内的那个女人时,他仍是忍不住呼吸急促,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如果不是这一路上的实战练习早已让他对这一战法使用自如,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保持冷静,以瞒过这个想见却不敢见的女人——他的老师,黑暗神女的影子,百合骑士团领袖,娜蒂雅。
她轻轻的走进来,在屋内侧边一张小桌旁坐下,手托着腮,怔怔的发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的坐着,偶尔轻轻抚摸红木桌上清晰的刻痕,神情飘渺,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的娜蒂雅却与他以前所见的尽皆不同,他所见过的她,坚强,果断,强大,慈爱,溢满摄人魅力,然而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浑身上下充满柔弱的气息,仿佛一个普通的小女子。
佛尔利斯大气也不敢喘,就像许久许久之前在老师面前的腼腆少年,只是眼中神光复杂,心思翻涌。他急忙闭上眼,怕搅乱的心思泄露了他的气息。
一上一下,一坐一挂,良久良久,女人一声叹息,神色复杂的低低叹道:“走了好,走了就不要回来了。”随后,推门而出,柔弱的女子消失了,她又是那个黑暗神女的影子,剑和盾。冷冽,锋锐,坚决,果断。
又过了许久,直到屋内重新恢复寂静,连逐渐远去的声响都已停滞,久坐的位置已冷却了温度,佛尔利斯这才跳下来,望着早就什么也看不到的女人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他不知道那些话到底是娜蒂雅的自言自语还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她发现自己了吗?对敛息法的信心在自小敬畏的老师面前严重动摇。但更让他动摇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轻轻的抚摸着洁净的桌面,仿佛借此感受那刚刚扫过的轻柔,心潮翻涌,娜蒂雅早就离开了,佛尔利斯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明明便是要来见她的,明明是要质问她的,明明是……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真正见了她之后,他却大气也不敢出的偷偷躲着,甚至在发现她竟然常常来这里时,心里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和莫名的窃喜将他的愤怒轻易抹平。他怔怔的发着呆,突然,他想到什么似的惊醒过来。娜蒂雅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这里就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安全,立刻离开才是上上之选。他已经离开这个“家”很久了,自然不会有什么留恋。只是有些古怪的,出门前的刹那,他却是清楚的感觉到了心中产生的那一丝莫名其妙的——留恋?
神识外放绕过一圈,佛尔利斯小心的探了探头,确定了四周并没有人监视,这才沿着原路悄悄离去。没有发现在视线死角尽头高处,他想见又不敢见的那个人正远远的望着他,眉头皱成了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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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里的布雷显得特别冷,守卫卡布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咒骂几句这该死的鬼天气。古老的城门轰轰轰的缓缓关起。眼前突然一闪,卡布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还往城门内的大道上望了望。拜那流言所赐,大街上早早的就空无一人,连个鬼影都没有,更不用说人了。难道是错觉?卡布摸了摸下巴,眼睛眨巴眨巴,嗯,看来是错觉。他一边呼喝着,一边指挥着手下弟兄们将布雷古门合上。如果这时候有人抬头,便会发现在他们头上不远横出的旗杆上,一身白衣的青年轻点在旗杆尽头,望着布雷皇宫的方向怔怔出神。
皇宫内城在布雷的中心,从城门口到皇宫有着相当的距离,若是平常走路也要花上大半天。对于刚偷入布雷城门想要潜进皇宫刺杀新月女王的刺客们来说,等他们避过街上巡逻的层层守卫到达时,他们会无奈的发现也快要天亮了。但对于白衣青年来说,却显然没有这种烦恼。
他只是随意的向前踏步,仿佛闲庭信步,几步之间便是数十丈之远,他身上也没有穿不反光的黑衣夜行,但巡街的卫士经过时他却总在光晕包裹的人类视线死角误差之位,就仿佛是月女神的恩宠,一直到他到达皇宫西面脚下,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皇城城墙足足有七丈高,墙面光滑没有留下任何着力之处。新月女王这数年来遭遇过无数次刺杀,这面墙起码挡住了九层以上的刺客。
白衣青年手抚着光滑的墙面,脸色毫无变化,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难以逾越的障碍在他看来却是不值一提。口微微张开,几个神秘的音节蹦出,下一个瞬间,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城墙外。月被这奇异的场景勾起了好奇,月光一扫,却发现他早已在城墙内,向着望月阁走去。即便在禁卫森严的宫廷之中,他依然是那般闲暇似的散步而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诡异却出尘的清贵轻闲之态。说是诡异,是因为那闲之中却又渗着一丝冰冷,就仿佛这寒冬。
高台依旧,美景仿佛,昏暗的灯火依稀亮着,窗前却已没有了少女的身影,便是那面无表情的守护者,也早已失去了踪影。青年随意的推门而入,环目一扫,屋内摆设依旧如昨,便与他多年前偷偷潜入这里时一般无二。手指轻轻在桌上擦过,纤尘不染,显然这里常有人进行打扫,内屋门帘挂起,被褥齐整严实,却显然已很久没人在此居住了。
怔怔然望着,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深处那最不愿想起的甜蜜和痛苦一并涌起,刹那间汹涌激荡起来。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在加重,蚯蚓似的红痕在他脖颈浮现,狰狞可怖。惊人的气势开始提升,烛火轻荡,桌上的瓷杯铿铿铿的轻轻作响,屋内的一切仿佛突然活过来似的,在青年的惊人气势下战栗抖颤。诡异的是,屋外却是一片宁静,就像是一个大的气团将屋内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若有那面临突破的圣阶高手在此,必然是大惊失色,这般随意操纵切分世界,莫非是传说中的领域?
可惜没有。这里虽是布雷皇宫,但圣阶高手却是一个也无,众所周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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