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我突然出现拦下那近乎必死的一击,寇妮芬丝便自觉地退到了现身的加罗耶身边,而那十四个白银剑士也在加罗耶的手势下退到了两人身旁,摆出架势护卫着。而依格,则一言不发的立在我的身边,时不时望着那边,又时不时打量我几眼。
想来若不是岚儿表现得这般亲密,怕他会毫不犹豫地马上把我归入黑暗神殿那一方然后将我当场格杀吧。不过,现在是不行的,无论他有多么想杀我(从他的眼神就知道了),此刻他却不得不与我站在同一边,即便不是顾忌对面那群黑暗宿敌又或者我,他也要顾忌到我怀中的岚儿。
当然,我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适才加罗耶那突然出手前的瞬间,我的心骤然缩紧,弑神来不及出鞘,我的人已经飞出,剑连着鞘,同时挥出,就在那黑芒及身的前一刹那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奇异的是,在剑芒相交的刹那,弑神上的淡青色光辉陡地大盛,然后就仿佛融解了一般,黑芒消失得无影无踪,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对于出现这结果,不但是发出这招的加罗耶莫名其妙目瞪口呆,便连我自己这挡下了这一招的人都感到糊里糊涂的,全不知自己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剑已经在某些人的心里留下了重重一笔。
“哥……”
“傻丫头!这么明显的陷阱都没看出来!亏你还是什么青叶公主呢?”一个暴栗重重地扣在岚儿的额上,打断了女孩深情的呼唤。
眼角挂上了委屈的泪水,岚儿小声地哭泣道:“谁叫她出言侮辱哥哥的人家当然不能放过她了”
“咦?有吗?”仔细地回忆适才的情景,似乎她们之间的“骂战”并没有牵扯到我身上的呀,怎么岚儿会这么说呢?
“有啊,她说哥哥的碎雪剑法是软绵绵的”
“啊?!”不是吧,就因为这样?我汗,心下却忍不住一阵甜蜜一阵苦涩,甜蜜的是女孩的重视,而苦涩的却是让女孩这么重视的人却不是我。而我,顶多只不过是一个窃居了他人身份的小偷而已
我突然很想哭,怀中这个亲密而陌生的女子,明明在不久前我有限的记忆里对她的印象几乎为零,然而在短短的几天里,她却已经在我的心中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妹妹?情人?我不知道,但是这一刻我却清楚地感觉到,当女孩情不自禁地袒露对那个“哥哥”的深情时,我分明感觉到一丝苦涩?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避开了岚儿那饱含深情的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了不远处那面色有些苍白的加罗耶等黑暗神殿众人,对怀里的女孩轻轻说道:“岚儿,待会我有些事要跟你说,现在先乖乖地到后面去等我,自己小心些知道吗?”
我松开了搂着女孩的手,岚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倔强地点了点头,往已经快退到了外围的雅特王走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清朗透明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他仅有的几次出场那般阴暗,毫不客气的话语比起问话却从他眼角在女孩离开我怀抱时的那一丝抽动看到了一丝关心和——爱怜?
“这个,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我老实的回答着他的问题,虽然我敢肯定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答案,不过这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问题了。
不过没关系,这个并不是我们现在所关心的重点。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屡次与我黑暗神殿为敌?莫不是真的不把我黑暗神殿放在眼里不成?”不知是否法术被我给破解了一般,加罗耶的脸色竟是异样的苍白,微微发胖的脸孔上竟是一丝血色也无。
比起他来,倒是跟岚儿直接放对的寇妮芬丝看起来要从容一些,除了手中那两条已经短得不能再短破得不能再破根本就不能够再称之为丝带的东西和她那因被划破了衣衫而露出的雪白肌肤以外基本上没有多少损失。
咦?衣衫被划破?我记得岚儿刚才的剑并没有砍到寇妮芬丝啊,而且以残雪的威力,再加上岚儿那种与我截然不同的运使方式,若是被砍中了又岂会只是衣衫破碎这般轻松?而以适才的情景来看,更绝不可能是岚儿手下留情了。
“风之伤”
“嗯?”身旁传来的叹息声引起了我的注意,眼角瞥处,却分明见到那一丝无法掩饰的痛楚和那不断涌起的怒火。
“风之伤?”我皱着眉,下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语。
依格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汹涌的怒火差点在瞬间将我淹没,虽然他很快的转过头去死盯着对面那群人,我却无法肯定这家伙眼中那森冷的杀机并没有预留我的座位。
“传承光明之名,赋予驾驭元素的能力,她所选择的却是风。她说过,风元素那淡青色的光辉,就仿佛她哥哥的佩剑一般闪耀。”
清朗的声音中却有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哀伤,依格眼中的狰狞神色却跟他此刻的语气一点不配,“超越凡人所能掌握的力量,即便是神所赐予,又岂是能轻松驾驭的能力。而她,最年轻的圣剑使,即便她是天神殿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弟子,接触这种力量不到一年的她根本就没有使用这种能力的资格!”
“那她!”我霍地回头,远远的,看见岚儿仿佛心有所感似的,同时回头,脸上竟露出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凄美笑容。
“强行使用的代价便是她的生命”
猛地回头,我冷冷地望着前面离我们不远处那脸色变得有些铁青的加罗耶,显然是因为我们的旁若无人而被气得不轻,而现在,我心中的怒火却比他更胜。
“被缩减了”
我差点摔倒在地,忍不住开口骂道:“我靠!拜托你说话能不能连在一起说啊!差点被你吓死你知不知道!”
依格无辜地耸了耸肩,脸色却突地变得阴沉起来,恨声道:“就算这样,他们也罪无可恕!”
我同意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右手缓缓举起,横剑胸前,左手三指倒扣,食指中指并拢,轻轻地抚过弑神的剑身,所做一切就如同适才岚儿所做的一般无二,所不同的是,手中弑神仿佛兴奋地微微颤动起来,而那低低发出清吟更仿若应合般声声不绝,在场中低低回荡着。
在剑尖上轻轻一点,弑神挥出,直指加罗耶,刹那间青芒大盛,比起适才岚儿所为竟是不可同日而语,不但是对面加罗耶,便连身旁依格亦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而眼中的警戒却更深了。
冷得像风,风之伤?风之伤?风之哀伤啊,不正是在我手中的弑神么?岚儿啊,你到底是我的谁?我明明不是你的哥哥啊!我又是谁?我又是你的谁?
岚儿的低语,那黯然的神伤,那销魂的旖旎一夜,那一刹那间的回眸,依格所说的一切脑海中回荡着的尽是岚儿的一颦一笑,我霍地仰天长啸,庞大的气势如狂风骤雨般狂涌而出,身旁依格脸色微变,却是不由自主地退了开去。
“出招吧。”啸声突止,我冷峻的话语在场中低沉回响,“我会让你们知道欺负我的妹妹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没有特意去看谁,我只是随意的站着,狂风中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了一般,然而,我庞大的气势却已经震慑全场,而那首当其冲的加罗耶更是脸色剧变,两次被我破解了法术的他比谁都清楚他对上我的后果。
他和我同样清楚,即便使用传送魔法,也依然无法逃过我的追截,所以,他无路可退,而向前,就是死!当然,他并不知道,我是不会随便杀人的,我还不敢放纵自己,那被压抑在心底的不仅仅是被遗忘的过去,同时也镇压着那嗜血的恶魔。
所以他害怕了,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一丝惧意,然而,他确实害怕了,他迟疑着,他不敢动作,身为夜圣女座下四天之首,现在加罗耶的表现根本就与他的身份不相称。
但是却没有人怪他,也的确无法怪他。即便是同为四天之一的寇妮芬丝刚有动作,便在我的冷冷一瞥下悚然僵立,加罗耶的表现根本就说不上不济了。
他想退,却又不敢,那如潮水般源源不绝的汹涌气势牢牢地锁定他的存在,他同样明白,只要他的脚步一动,气势牵引之下,随之而来必定是铺天盖地般的攻势。
若换了以往,他也许还有一拼之力,但此时此刻,刚被我“轻描淡写”的手法神乎其神地破去了那几乎是必死的一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冲击,都使得加罗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无法接住我这愤怒一击。
而接不住的后果就是——死!
只看他额上潺潺而下的冷汗和时青时白的脸色就可以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了,而他身旁的寇妮芬丝更是被我压得死死的不敢寸动。
而我甚至没有仔细去看,早在弑神出鞘的那一刻,全身的真气莫名地鼓荡起来,而心底那被死死压抑着的却猛地低颤起来,仿佛触动了某种曾令我难堪绝望的底线,而那随口脱出的一句“我会让你们知道欺负我的妹妹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更是仿佛横梗在喉一般让我想也不想便低喝出来。
没有出剑,却不是因为那句出招吧而在等待加罗耶的招数所以不出招。而是那瞬间的触动,仿佛让我想起了什么似的而陷入了思考。
全场静默着,在我毫无保留地释放出自己的强横气势后,所有人都静默着,也等待着,被上千双眼睛所注视着的我却全然没有一丝该有的反应,迷茫夹杂着淡淡忧伤的双眼望着不着边际的天边,唯有手中弑神直指此次祸乱的罪魁祸首。
而加罗耶那渐渐粗重的呼吸声和额上那不断增多的冷汗,也说明了他在我的气势下硬撑着,几乎已是强弩之末了。但是,全场人仍是静默着,也等待着,一种奇怪的心情促使他们平静地默视着面前的一切,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英雄用剑击倒他们心目中的反派,然后他们好欢呼庆祝么?
淡淡轻笑,却不由得有点苦涩,我倏地有点同情起对面的加罗耶起来了,我不是英雄,他却早已注定了是反派,黑暗神殿的身份足以构成杀死他的千百万条理由。而我,顶多只能算是身份不明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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