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而一旁跪在地上的大汉则全身布满了窟窿,那鲜红的血液在这突兀变化的天气下,显现出稍黑的颜色,满目疮痍的面孔之上,映射出不甘的表情。
“哎。”玄武不自禁的叹了口气,便踱步出去了。
审视了一番手上的稿件,玄武向胡昂然问道,“这确实是组织的机密文件,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毕竟这个染满了血污的少年是组织上头派来的使者,玄武也不得不力行公事的向他征求意见。
胡昂然接过那份文件,目光旋即凌厉,没有多瞧一眼,一团无色的火焰立刻窜了出来,转瞬之间,几页黄纸就已消失在空气之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胡昂然就辞别了玄武,返回庄园去了。
**************************
还是书房的那间密室里,胡宇洋仍旧背对着儿子,只不过这次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而且暗明二影也分别立于两旁。胡昂然手提樊睿机的头颅,郑重的向父亲禀告道,“主人,任务已经完成,樊睿机人头在此,这次绝对错不了。”
暗影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徒儿这次的表现可圈可点,但他毕竟是初次出使任务,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即便途中出现了纰漏,机警的他也立即将其弥补。而且最令他自豪的地方是,胡昂然的手段比当年自己刚出道时更加血腥,樊家三十七口,上至八十老妪,下到满月的婴孩,他杀得一个不剩,保镖一百零三人,全部一击毙命,这一切做得是极其顺利隐秘,只是放过了那些仆人。而要不是那些仆人第二天在大街上哭天喊地,估计樊家的灭门一案可能会一直隐瞒下去,毕竟樊家虽然算不上名门,但也号称贵族,让这样的惨案公诸世人,引起的波动肯定不小。只是现在政府已经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了。
过了好一会儿,胡宇洋才转过身来,他的语气貌似很客气,但其中隐约藏有不可抑制的怒气,“昂然,这次的任务,你可完成得真漂亮啊!我到现在才知道樊家一门居然被你全灭了,呵呵,你在动手前,可曾记起我给你下达命令的具体内容啊?”
胡昂然一楞,恭敬的回答道,“刺杀樊睿机,绝不留活口。”
“那你是否觉得做了多余的事情呢?”风平浪静的海面终于掀起了一卷浪花。
俊逸少年一时没有警觉,只听他振振有辞的说道,“主人是指的灭他一门之事吗?那是他自己造的孽,他荼毒生灵,其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光就是建造他那豪宅,想必耗费的人力财力就是不计其数,那是天理不容,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这番话一出口,还真是慷慨激昂。
“呵,你是说这次你做得对了?”胡宇洋轻声反问道。
而胡昂然没再说话,他等待着胡宇洋继续说下去。
“曾经我跟你讲过,‘路是用鲜血铺出来的,是战争就不可能没有死亡’,可是——”
胡宇洋一顿,目光紧锁眼前的翩翩少年,“我从不希望看到无谓的牺牲,樊睿机与我作对,他确实该死,他伤天害理的事也做了不少,那就是死有余辜,可是这一切与他的家人无关,我们组织提倡恩怨分明,不姑息任何一个敌人,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樊家当中,大部分人群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幼儿,他们对樊睿机所做的一切甚至可能一无所知,我们的将来不是踏着他们的尸体走出来的,我们只是将与我们作对之徒拼命的往下踩,只有那样,我们才算获得真正的成功。你这次的做法,完全就是徒增性命,你以为这样就能加重你在组织地位的砝码吗?那是我所不耻的,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你自己好好的在这里冥思反省吧。”胡宇洋越说越激动,最后一甩手,丢下这句话,就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密室。
“哎,这胡宇洋的心是不是变软了呀?”站在一旁的暗影过了良久才感叹道。
明影看了看胡昂然,然后对着暗影说道,“昂然这次确实做得有点过了,这样对组织的影响也不小啊。锋芒毕露,太过张扬,本来就不一定是件好事。我们组织一直都行事低调,宇洋在朝廷经营地下势力步步为营,私下笼络人心更是格外小心。而这次昂然大张旗鼓的单方面打破了原本沉寂的格局,你说别人能不怀疑到我们头上吗?哎,手段太过强硬,其反扑的力量也会相应增加,这样会树敌不少啊。”
嗡的一声,胡昂然脑中一片空白,明影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怔怔的看着自己这位武功算不上卓绝的师父,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沉吟了片刻,他正经的说道,“两位师傅,这次的行动确实是我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大局,才酿成这样的后果。这段时间,我愿意在这里面壁思过,父亲叫我这样做也是很有必要的,我想这时的我,需要静下心来好生思考一番了。”说完,不顾二老的反对,就盘腿面对石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暗明二影见状,都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也没再打扰他,就悄悄的进密室更里层去了。
确实,现在的胡昂然杀气太重,这才刚涉步江湖,以后他走的路还很漫长,要是现在就被血腥味包裹起来,那他将来走的路必定是真正的修罗之道,那就是完全的堕落。他可以化身为修罗,但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样的人才是零之组织所需要的。要是身上戾气太重,他以后肯定不为胡宇洋所控,而且作为父亲的胡宇洋也不希望看到儿子走上这样的不归路,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就罚他冥思。
密室里很安静,偶有的一滴水珠滴落下来,胡昂然都能清楚的听到。而他现在端坐于地上,眉头紧锁,他想静下心来,可怎么也无法做到。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确实,他的做法太过血腥,虽然暗影说过执掌一个组织需要的就是铁血,但那只是用在排除异己之上,而且他所说的就一定正确吗?
胡昂然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自己的父亲似乎与暗影的意见也有偏差,胡宇洋倡导的政策无疑是铁血加怀柔,而暗影给他灌输是却是完全的血腥,那样确实能给自己带来快感,但每次杀人之后,自己心中就产生茫然的空虚,这前后巨大的落差每每使他面临崩溃。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把他当作未来的接班人,但如果自己再继续这样走下去,那将来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组织又会有如何的结局呢?
他甩甩脑袋,不敢想象下去,如果一个杀神现世,这贪婪之洲将会挂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呢?自己八年苦修,难道就是为了靠鲜血的洗礼来受到世人的膜拜吗?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人们到那时对自己只是惧怕而已。
而他最初的目的只为报恩,并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一开始就没有定下如何伟大的理想,立于万人之颠,那绝不是他追求的,其实他只想做一个平凡人罢了。
那现在他该怎么办?组织必定还会向他下达任务,到那时怎样做才能避免流血事件呢?无数的问题充斥着胡昂然的头脑,他的大脑已经超负荷运作了,其实,现在他需要的只是静心而已。
第八章 蜕变(上)
少年的心里一片混乱,不禁将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仰望着暗淡无光的天花板,他的内心极其矛盾,而地板的冰凉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想昏睡,无奈极其清醒。
“孩子,怎么啦?这么点困难就挺不过了吗?”那个久违的熟悉声音再次响起,胡昂然已经八年没有听到这个温和的声音,只不过现在这声音听上去缺少了以前的铿锵有力,说话的人显得虚弱而苍老。
胡昂然心中莫名一痛,可脸上去浮现出激动的神情,毕竟这嗓音还是如此的亲切。八年来,少年终于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不管内容是什么,那绝对是对自己的鼓励。
他振奋精神,再次坐了起来,眼帘缓缓遮下,不停的做着深呼吸,他的胸脯也随之一0起一伏,功夫不负有心人,心终于慢慢静了下来。
这时,只要你从一旁观察这静坐的翩翩公子的话,那就会发现,他的身上散发着一层神圣的光之气息,在这幽暗的密室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而那流水之灵气也化为浅蓝的丝状物环绕在他的身上。同时,拉比所说的他体内那股红色的邪恶能源忽而黯淡,忽而明亮,气氛十分诡秘。
密室的最里层,明暗二影使者商讨着胡昂然这次的事宜。而明影语气明显带了点责骂的意味,“你认为我们这样教导昂然错了没有?”
“啊?为什么这样问呢?”暗影一惊,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位同自己出生入死的搭档。对方的问话就像当头棒喝,素来一意孤行,从来不会考虑自己所走之路是否正确的他不禁凝眉思索起来。
“每个人走的路都不同,而对其的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当初我们带着昂然堕入修罗道,但是那是否真的适合于他?这个问题,我们显然没有考虑过。也许,我们下意识的认为,他走这条路尽管困难重重,而在肯定他不是一般人类的情况下,我们就下了这样的决定。”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就因为我们俩也不是普通人,因此同类之间肯定能互相吸引,但是这也有例外,他是跟很多人类都不同,但那就一定和我们一样了吗?这是个谜,也许就是他所寻觅的身世之谜,现在的他,就在为了解开这个谜团而努力着,而我们却带他走了一条不同的路,真的该这样吗?”
明影的话一波一波的冲击着暗影的神经,他不得不慎重审视这个问题了。良久,他才开口了。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不应该后悔,他今后的路怎么走,已经不是我俩能控制的了,现在的一切都将靠他自己,只有自己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根本无能为力。我只希望这唯一令我满意的徒弟以后能创造辉煌的人生,我碌碌无为了一辈子,要是自己教出的徒弟再这样糊涂下去,你说我能甘心吗?”暗影的情绪波动不小,毕竟谈到这些,显然触及了他心中永远的痛,任谁不想扬名于世,更何况他这样的枭雄人物。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