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自两年前吴奇腰板直起来后,这里的变化堪称一日千里。一般贵族都有那么点虚荣心,更何况现在如日中天的帝国第一公爵吴大人呢。为了让自己在军事地位上博得更为有利的筹码,巨变的两年来,他在这上面投注的资金实在不少。
现在已经月斜半空,忽明忽暗的月光将这座大城市照得诡异莫侧。随着灯火的逐渐熄灭,格林城借助暗淡的月色,但也几乎没入昏暗之中。
然而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之中,却能看见偶有的几点亮光。
庞然如一座城堡的一处黑影之中,昏黄的灯光迷漫而出,在凄凄的草地上,映射出三个拉长的人影。
只见那个身材高大壮硕的身影躬身向端坐于他对面的人作了一揖,道,“大人,既然叶大公爵已经在北方点燃了战火,属下认为现在该趁热打铁,分两路兵马出击。一路北上救急,毕竟叶大人那边的兵力太少;一路重装直驱南下,奇袭敌人老巢,灭了东方严正那个老匹夫和胡宇洋那个小杂毛。”
中年男人出言不逊,立时引来第三个人的一阵清咳。正视着他的吴奇却只是莞尔一笑,捻着颔下的几缕胡须,问道,“韩奉将军,你认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武夫韩奉随即低头一阵默然。
“哈哈……”吴奇笑着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去,一手扶住摇椅,抬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圆月,摇首道,“现在还需等待,南方的势力着实不敢小觑啊。忍了这么多年,其实现在也不急于一时,而且……”
吴奇微眯着眼睛转了过来,随即意味深长的伸出食指,来回摇晃了两下。
丈二金刚的大个儿不解的挠着头,茫然转头望向微笑着看着他的第三者,眼中闪动着求助的星光,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问道,“陈丞相,这是?”
吴奇的第一谋臣陈司慈眉善目,仍然只是微笑不语。
这时,吴奇踱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拍了拍韩奉的肩头,正色道,“以后的事就要辛劳你了,将军现在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
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无奈的叹了一声,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这间客厅。
夜很静,这间厅堂里除了间歇传来的呼吸声外,也已静了下来。
半晌过后,吴奇才开口了,声色怅然,象是在自言自语。
“有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养了一只猛虎啊!”
陈司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眼角处微微抽动了一下,站起身来,跟第一公爵并排而立,道,“大人不必多虑,至少现在他是没有异心的。增派援兵过去,现在事不宜迟。”
接着,陈司正视着眼前的第一公爵,见他如释重负的叹息一下,目光变得越发坚定,声音却是放得低了下来。
“至于当前北方的局势,一切正如大人刚才所说,情况尚未明了,南方一战,还须等。只是这要看那胡宇洋的耐性如何了,老臣认为,战火可能会先在这北方燃起。”
尽管战事将近,但吴奇还是欣慰的看了一眼身旁这位共事多年的老朋友,眼波中也多出一抹喜色,了然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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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现在无疑是整个帝国最为热闹的地方,连绵不断的杀戮声,金戈铁马的铿锵声,如火如荼的号角声,惨烈悲壮的军歌声,一切的声源,充斥着这片广袤的大地。
新春的清早已经没有了冬日早晨的昏暗,四地里一片明亮,白茫茫的军蓬随着和风缓缓拂动,间歇传了呼啸之声。
昨晚刚刚战罢,敌对的双方似有默契的达成了一致,现在都静静的休息着。
一处挂着帅字旌旗的帐篷内,老狐狸叶天成席地而坐,一身银胄穿在他的身上,却不免有些荒唐,毕竟眼前的这位男人,论武,只能算是入门,但若谈及谋略,他确实有着高人一等的头脑。
所谓文臣,多半就指这类人物,而叶天成他,更是具备了玩转阴谋诡计的心智。
帐篷顶端旌旗飘飘,帐内却只有这位公爵独自托腮而坐,显得十分萧索。
叶天成与樊睿机绝对同属一类人物,只不过他更加阴险狡诈,而且具备得天独厚的贵族血统,仅仅三年时间,他就从小小的子爵升至公爵之位,当然,早期混迹于东方严正身边,确实为他搏得了不少筹码。而他眼光独到之处,更是令旁人咋舌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没有开眼,这位公爵除了身于富贵之家,才华横溢之外,兼有出众的容貌。尽管现在已年届不惑,但从他那细嫩的皮肤上却看不到一丝操劳的痕迹,岁月慷慨的在他身上无声流走,却未曾带走他任何东西。
健康的古铜色肤色,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息,银龙头盔放至一旁的案板上,乌黑顺滑而下的发丝直垂于地,微微闭起的双眼下,鼻梁坚挺,嘴唇泛着灰色,想是早上空气清冷所致。只不过眉宇间那抹隐约可现的阴气,森森的包藏起一颗歹毒的黑心。
这样一个俊邪的人类,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能小觑于他,否则,你的下场将是万分的悲惨。
第三章 平衡之颠
“如今格林那边还没任何动静,增援也迟迟未到,这次吴大公爵让我亲自挂帅,想是对我起了疑心呀,唉……”
随着一声长叹,叶天成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瞳孔之上旋即闪过一丝寒光,冰冷的气息瞬间在这冷清的帐内流窜开来。
“报——”帐外传来一声音波较长的报告声。
埋头看着地图的叶天成头也不抬,随口道,“进来!”
“是,”外面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声,帐篷的白布便被掀起,一个身着军甲的年轻人随即钻了进来,看他精神抖擞,脸部轮廓刚毅,想必是位将领人物,正义凛然的站姿显得威风凛凛。
“说吧,什么事?”叶天成根本没有抬头看他,一边整理着案桌上的书卷,一边轻描淡写的问道。
那位青年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正视着前方,洪声道,“元帅,昨晚一战,我军大获全胜,重创敌军主要兵力,歼灭三千余人,并且抓获俘虏七百多人,只是……”
后面的语气气势瞬时一弱,年轻将领话这一顿,叶天成立即抬起头,手肘再次托起下巴,侧身而坐,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眼角的余光直射向挺胸立于一旁的士官身上,后者顿时感到一股寒意袭身。
只见老狐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长眉轻挑而起,话语却着实冰冷。
“只是什么?说下去!”
一声厉喝,帐内更是沉寂,年轻将领喉咙处咕隆一声。好半天,他才继续说道,“只可惜我军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刚刚已经统计出来伤亡人数,重伤1054人,死亡487人,不算那样愿意归降的俘虏,如今军营中尚有作战能力的士兵不到三千人,在这其中,我军的精锐部队,骑兵只有四百。如此下去,我怕……”
回想起刚才叶天成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士官忙不迭双手抱拳禀告道,“我怕熬不过下一战了!”
其实这话哽在他喉咙里,本是不想说的,但是先前那诡异的阴冷感觉让他不觉已是心悸。
叶天成摇了摇头,终于端坐面向那名青年,只是后者根本不敢抬头,仍旧保持着抱拳的姿势。
“你先下去,立即通知季将军前来见我,就说有要事要谈!”
叶大公爵难得如此慎重,那下属领命后便慌忙退了出去。
“吴大公爵啊吴大公爵,现在你已把我逼到了悬崖边上,为了澄清我的忠贞,看来我是只能跳下去了……”叶天成眸子眯得细长,然后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元帅,季岩武到!”
只是片刻时间,叶天成传话要见的季将军已经站在帐篷外面了。
叶天成笑了笑,便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未见其人,他口中便爽快道,“季将军快快请进!”
帘布掀起,一位浓眉大眼,满面髯虬的威武将军赫然站在躬身迎上前去的叶天成面前。此人眉宇间透出刚毅,方脸正鼻,大有英雄气概,加之那身银压铠,顿时让人心生敬意。
而叶大公爵则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忙把他拉进帐中,随即又倒上茶水递了过去。
季岩武本是一心细之人,但也不免被叶天成这番殷情的表现弄得尴尬万分,丈二金刚的他摸着脑袋,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公爵,只见对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根本猜不到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确实,让一个元帅这样接待一个下属,任谁都会心慌。
叶天成见季岩武押了一口清茶,嘴角上悄然勾起一记深不可窥的弧线,然后坐回长案后,待他坐正之后,他才缓缓道来。
“季将军,经过这半个月来坚持不懈的对旭林城的攻打,想必当前军中的情况你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了吧?”
季岩武点了点头,也没答话,静静的盯着眼前这位只长自己几岁的贵族元帅。因为他知道,论治军,他还有点自信,但论及谋略,相比之下,他自己就不足道也。而这次叶天成邀他独自前来,说是要共商大事,想必也不简单,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一个默默的听客。
“叶某记得当日吴大人让我披挂上阵,作个督军。而将所有兵权交到了将军手上,将军负责指挥众士兵作战。如今上万士兵死伤十去七成,都怪叶某督军无方,季将军教我怎么办啊?”
说完,他就带着哭腔瘫坐在地。
而这话一出,一道晴天霹雳立时在季岩武脑中炸响,不经意间,那双鼓得忒大牛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慌张。
装模做样的叶天成偷偷一瞄,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嘴角上旋即勾出一弯释然的弧度。
其实,叶天成知道季岩武就是吴奇的人。对于军事方面的事务,他确实涉猎太少,几年下来,吴奇已经暗中调走了他个人几乎所有的兵力纳归己用。而忍气吞声的他只是装作不知,扮演着在朝堂上玩弄权谋的角色,从中也是渔利不少。真正论及势力,他自信于文,而吴奇则明显偏向于武,称得上半斤与八两。
至于这次攻打北方,吴奇让他披甲挂帅,军权却不曾给他,无疑是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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