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还好好的,现在却晕了……”将月光放在营火旁,安东尼奥不安地搓着手:“怎么办,她怎么了?”
“让我看看。”胡季伸手搭住月光的脉搏,发现她的心跳很弱,而且体温相当高。胡季沉吟了会儿,如果暗夜精灵的心跳与体温都与人类差不多的话,那么她现在就是在发高烧。
“她的伤在后背,我们在路上被捕奴队的人截住,跳水才逃脱的。”安东尼奥显然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的处境:“她背上被刺了一匕首。”
胡季将月光翻了过来,发现她后背靠近肩胛处的伤口。伤口没做任何处理,因为被水浸泡的缘故呈现出一种腐白色。胡季翻了安东尼奥一眼,这个粗壮的矮人大概是从来不懂什么是包扎吧。
“伤口似乎有毒。”嗅了嗅伤口的味道,胡季说:“不过毒性不烈,应该是某种麻痹性的药物,对方并不想杀死月光,所以这一匕首没有刺向要害。有没有干净的布?”
矮人摇了摇头,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胡季觉得他这表情和小变态要吃的时候,表情一模一样。胡季摇了摇头,沉吟了会儿,然后命令安东尼奥:“去找个能煮水的东西,不管是铁的也好还是陶的,洗干净装满干净水,要快。”
矮人连吃都没有吃就离开了营火,没过多久,他真抱了个缺了口的陶罐过来。胡季把陶罐架在火上,将烤好的肉递给了他:“你先吃点东西,别的事情我来处理。”
虽然担忧月光的伤,但矮人还是几乎把自己的舌头都吞进了肚子。胡季没有管他狼狈的吃相,而是对着火堆呆呆出神。
过了会儿,胡季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长条的布,将布在河水里清洗干净后又扔进了陶罐里。陶罐里的水开了,那布条随着沸腾的水不断翻滚,胡季将陶罐从火上移开,把那柄割肉用的小刀放在了火上烫了一会。
刀刃微微泛红后,胡季按住月光,飞快地将她伤口边的腐肉割了下来。他下手很快,三下两下就解决了问题,晕过去了的月光被伤口的剧痛弄醒,如果不是安东尼奥也来帮忙,几乎就要把胡季掀翻来。
割掉腐肉之后,胡季用被沸水煮过的布条将月光的伤口扎住。已经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月光一声不吭,咬牙忍住了背后的剧痛,这让胡季心中也暗暗佩服。
“行了,伤口不会溃烂了。”胡季耸了耸肩,这样的措施只能解决月光的伤口,对于她的发烧可是没有什么用处。
“谢谢。”月光看了看周围:“这种草、还有这种,能帮我采些来吗?”
“暗夜精灵是自然之友……”安东尼奥猛然想到这一点:“这些草应该对你的身体有帮助吧。”
和安东尼奥一样,胡季的烧烤技术让月光也大加赞叹,在喝了一碗由草药熬成的汤汁后,三人一鼠围着营火慢慢睡去。
第十二章月光
当东方天空泛出白光时,胡季第一个醒来。营火早就熄灭了,因此胡季感觉到一些冷,他将营火再次点燃,虽然动作很轻微,但还是将月光惊醒过来。
“好些了吗?”尽管月光对他算不上友好,但是胡季还是向她询问道。
月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稍稍沉默了会,她才说道:“你的目光里有很多肮脏的东西,但有时又可以看到真诚……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真诚?”胡季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我确实是个怪人,但真诚这个词似乎和我没有关系。”
“不,你关心人时,很真诚。”月光皱起了眉,很费力地解释自己的感觉:“可能你自己不知道。”
“是吗……哈哈哈哈……”虽然是多年的“老妖”,突然被这暗夜精灵这样称赞,胡季也禁不住老脸一红。他不习惯听别人称赞自己,因此岔开了话题:“你是怎么成为奴隶的?”
“捕奴队闯进了我们的村子,我就成了奴隶。”月光平淡地说,但是胡季从这种近于冷漠的平淡中,听出了惊心动魄的声音。
他从书本上了解到,暗夜精灵是个相当保守的种族,如果不是整个村子都被毁灭,月光是不可能被捕奴队带走的。
太阳此时正好从东方天际跃出,朝阳的光芒直射在月光的脸上,她淡蓝色的皮肤几乎变得透明起来。
胡季注意到她脸上并没有纹身,几乎所有的成年精灵脸上都刺有精美的纹身,于是他咳了声问道:“你还是幼精灵?”
“是的,从你们人类的角度来说,我还只是个小孩。”月光点了点头。
胡季无语了,难怪从精灵的角度来说,月光是个矮子,她还只是一个幼精灵,最多就是相当于十二、三岁的人类女孩吧。但是胡季心中又有些酸楚,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眼神却像六十岁以上的老太太那样沧桑,是怎么样的经历才能让她如此?
因为心中这样想,胡季看着月光的目光禁不住有些温柔。他略带悲哀的目光让月光觉得心中一动,似乎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这并不是因为胡季有什么王八之气,而是因为狐族的某些天赋。俗话说“兔死狐悲”,胡季的身体虽然属于人类,但作为灵魂之窗的眼睛,还是会泄漏出这具人类躯格中的真正秘密。
狐类的悲伤并不像鳄鱼的眼泪那样虚伪,更何况月光对于胡季而言并非兔子那样的食物,因此,当月光接触到胡季这源自内心的悲悯时,不自觉地那层包裹着她内心的坚冰融化了。
月光把头偏向一边,忍住眼中的泪水:“你这人……很奇怪,不像人。”
“嗯。”
“你虽然不是魔族,但你的歌确实迷住了很多人……能唱首给我听吗?”
胡季沉默了会儿,很显然,快节奏歌曲不会适合月光,也不适合现在的气氛。月光静静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胡季开口唱了:“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本来模糊的脸竟然渐渐清晰,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有把它放在心底……”(注四)
空旷悠远的歌声,像风一样向四周扩散,虽然没有乐器伴奏,但胡季的技巧弥补了这个缺憾。这首曲子他完全是用汉语唱出来,月光听不懂任何一句,但歌声中淡淡的无奈与深情的追忆,月光完全能够体会出来。
渐渐的,月光的眼中泪花闪动,她觉得很虚弱。村子被毁灭,自由被剥夺,自己经受了太多的委曲与苦难,这些悲伤的事情都离她远去了。虽然泪水从她眼中涌出,但她却觉得自己心中却几乎没有痛苦的感觉,歌声像拂过大地的春风,将她的悲伤全部带走。
“我去洗脸……”歌声停后许久,月光才从那种状态中恢复过来,她突然觉得很尴尬,因此离开了胡季身旁。
“谢谢你……”在她离开后,原本一直熟睡的安东尼奥起身对胡季说道:“我认识她三年了,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没什么,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胡季摇了摇头,站起来迎着朝阳张开双臂:“总算是新的一天了,今天会更好的!”
胡季便是这样的人,遇到再困难的情况他也能保持乐观,虽然少不得咒天骂地,但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的早餐是煮肉汤,胡季虚心地向月光请教了有关植物的一些知识,在周围找到了几种有调味效果的草根树叶,混在肉汤中,让这顿早餐香气扑鼻。
但是,可口的早餐他们没有享用多久,空中传来的嗡嗡声让胡季立刻紧张起来,他迅速将火扑灭,又将月光与矮人都拉进了小树林中。
这艘浮空飞艇不是捕奴队的那艘,上面明显带有贝尔帝国军方标志,它在上方盘旋良久,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又向南方飞了过去。
胡季他们不知道,这艘飞艇追捕的目标并不是他们,绿塔城那晚上,他们的逃出只不过是大浪中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而已。
那一晚,贝尔帝国的皇帝舍甫琴科五世陛在索菲娅的庄园中遇刺,随行的宫廷武士与皇家法师死伤惨重,皇帝陛下自己也身负重伤。而且,刺客为了吸引走绿塔城驻军和警备人员,在十多个街区同时纵火,原本富庶繁华的绿塔城被烧掉了四分之一,死伤者过万。
刺客们的身分始终没有弄清楚,大多数刺客都在与宫廷武士、皇家法师的激战中死去,只有少数逃了出来。因此,帝国军方在事后做出了反应,追捕的人被派向四面八方。
但因为舍甫琴科五世伤重未醒,军方的反应就要慢了许多,而被私人雇请的捕奴队却跑到了他们的前头。
雇请捕奴队的并不只一家,在得知胡季逃走的消息后,玛丽莲女子爵、大奴隶贩子索罗斯,还有其它对“魔族咏唱者”感兴趣的人,都找上了那个皮甲女人的捕奴队。反而是胡季名义上的主人索菲娅,因为皇帝被刺的事情而无心此事。
叶娜河是贝尔帝国最大的河流之一,这条河发源于大陆中部、横亘于贝尔帝国与伊格尔联邦之间的安切洛环形山,自南向北注入寒冰洋。
沿途除了经过绿塔城这样繁华的城市外,还要经过冰原、原始森林和洼地,而这些地方条件恶劣,除了少数兽人部落外,几乎没有智能生物。
这里的气候恶劣,冬天长度相当于其它三个季节的总和,但河两岸的部分地段土壤肥沃,是厚达数米的黑土,成为贝尔帝国最重要的粮仓,也因此座落于其中的绿塔城,才能发展成为贝尔帝国少有的大城。
但是叶娜河过绿塔城往北,就再也没有合适的港口,除了零星分布的镇子,几乎没有象样的城市了。
往北大概三百公里,叶娜河便流入叫作“通古斯森林”的冰原林地,方圆有好几百公里的林地渺无人烟,只有探险者或捕奴队才会偶而涉足其中。
经过五天五夜,昼伏夜出的胡季一行摆脱了捕奴队与帝国军方的飞艇,终于乘船闯进了通古斯森林。
“这么大的森林,有没有精灵居住?”
叶娜河进入通古斯森林后被小丘与林地分割开来,成为无数条小河,这些小河出了通古斯森林又汇集于一起。胡季他们的小船在河中转了好一会儿,胡季忍不住问道。
“精灵喜欢温暖的气候,贝尔帝国不适合我们。”月光回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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