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灵儿撅嘴道:“人家知道杨大哥是面冷心热的人嘛,再说了,你入定的那段日子,人家可是一直照料守护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杨逸真闻言险些把肚子里的半截话吞了回去,他摇头指示道:“你在南蛮军兵退前,都不可以回王府,练无邪那边我可以替你解释。”
巫灵儿见杨逸真一脸果决,知道坚持不过,气馁道:“要是我大荒联军胜了又如何?”
杨逸真没好气道:“若你们胜了,你练姐姐自然会恨死你。”
巫灵儿顿时低声下气道:“那杨大哥要人家怎么做嘛?”
“告诉我,你巫门在洛水城的人手和布置,还有,怎么救醒武令候……”
巫灵儿还没听完,就已经蹲在了地上捧头直摇,“杨大哥不要逼灵儿好不好?”
杨逸真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却知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再则他已经与巫门大巫师定下了赌约,事关重大,退让不得。
巫灵儿埋头苦蹲了一会儿,一咬牙,跺足起身道:“罢了,罢了,灵儿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永远不告诉练姐姐人家的身分。”
“赵寿勾结南蛮?”王府书斋内,武阳王猛然一惊,险些掀翻了手上的茶水。
杨逸真端坐席位上,低声劝道:“目前还是怀疑,王爷请勿动怒。”
练无邪也思索道:“有巫门中人寄居在卧虎山庄,此事可大可小,会不会那赵十三看中了巫羡鱼的美貌,所以才中计……”
“不可能。”武阳王断然摇头,“当年他夺嫡内乱中获罪,亏得本王一力保下他性命,这些年他隐居洛水府,一直以来都是安分守己,深居简出,不曾有招风之举,怎会突然糊涂至此?”
练无邪撇了撇嘴角,臆测道:“义父,既为隐居,那废王为何还将居住之所命为卧虎山庄?隐有藏龙卧虎之意,就怕他心有不平,在他狼子野心之下,给巫门利用了。
“再说近一段时日来,听说卧虎山庄的人与洛水府一些大员过往甚密,只怕是……”
“不成!”武阳王猛然起身道:“本王要亲自去一趟,若真有其事,在这紧要关头,他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慢着!”练无邪急忙阻止道:“义父,若是这瑞钦王真是铁了心,只怕您去还会有不测后果,只要义父安然无恙,坐镇洛水城,就无人能兴风作浪,那卧虎山庄还是女儿替你去探它一探,说不定还能一举揪出巫门内患。”
武阳王叹息一声,颓然坐回去道:“南方诸郡内南蛮军动向,自昨日起就断去了战报,想来蛮军特意将沿线驿站给截断了,看来不出一月,他们就会从水道攻来。”
杨逸真忍了忍,还是没将他与巫门中人打赌之事揭出,他道:“王爷,巫门中人接下来只怕手段会更加激烈,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官府和军营,甚至是您,还请您务必小心,玄机子道长他们会全力保护王爷的周全,巫门的事就由小子和练姑娘解决。”
武阳王微微颔首,铿锵道:“若是有人以令候为要胁,本王宁作玉碎,也不作瓦全。”
阴云绵绵,寒风呼啸,杨逸真和练无邪并肩飞驰在城北郊野古道上。
穿越林野,他们眼前先是一座气势雄伟的牌坊,上书龙行虎步的四字:卧虎山庄。
山庄两面临崖,躺在阔大的谷地怀抱当中,而巍峨的北邙山雄踞山谷北面,地势陡然拔起,如天壁一般将南北隔开。
两人栖在山谷一面高崖山壁古松之上,望着山庄中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大吃了一惊,不想着山野竟有如此规模,如此人烟。
练无邪望了一阵山庄形势,多年前瑞钦王过寿时来过一回,事隔多年并未留下多少印象,她低声道:“这山谷并不算大,能藏多少兵马?巫门人看中这废王只怕是另有缘故。”
杨逸真不解道:“你怎么老叫他废王?”
练无邪轻蔑道:“世人皆知前朝汉光帝十三龙子,太子继位后,十一子皆有封地,唯有这十三子当年险些因兵祸丧命,且没有获得半寸封地,朝野私下以为他出生来历不明,所以不为前朝圣上所喜,私底下,他众多兄弟叫他废王者多,野种的也不少。”
杨逸真对这些朝野之事毫无兴趣,听过便算,目光在这偌大的山庄中巡视,希冀找到巫羡鱼可能藏身之处。
练无邪脚下轻轻一点,落足松枝更高处,修长娇躯盈盈轻荡在上,她回头道:“你那只怪鸟就没探出巫羡鱼具体藏身之所?这山谷说小也不小,一时半会恐怕难找上人。”
杨逸真苦笑,这万年妖鸟一早就给他赶回了昆仑山搬救兵去了,为了巫灵儿,他只好违心骗了练无邪一回。
“随我来,我们去拜访那赵十三瑞钦王。”练无邪沿着山壁,孤雁一般轻巧地滑掠向来路,绕回了山庄正门,杨逸真虽然不解,却也追了上去。
在山庄正门前,杨逸真低声道:“你不怕打草惊蛇?”
“正好探他一探。”练无邪头也不回道:“怎么,你怕了”
杨逸真回应仅仅是淡然一笑,他们两人这两日越见融洽,但明里暗里还是有那么几分针尖对麦芒。
见守在门前一名门卫走来,接过练无邪手中早有准备的拜帖,匆匆一扫,转身就奔了进了山庄。
等了不知多久,两人就快不耐烦的时候,一名黑壮侍卫奔了出来,二话不说,恭请二人入庄。
山庄轩亭错落,花草扶疏,回廊依托假山池水,转了几个院落后,两人被引进了一个别致的院落。
练无邪目不斜视,传音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人有些不对劲?”
杨逸真自进入这个院落后,就发现明里暗里都潜伏了不少人,这些侍卫明显不是大汉人,个个黑壮敦实,腰挂弯刀,目光不善。
不等通报,在正厅大门,一名身穿绣有八龙登爪蟒袍、头顶玉冠、四旬出头的男子,在一干护卫的围拱下迎了出来。
赵寿朗笑道:“练侄女,这些年不见,已经出落得天仙化人了,武阳王好福气啊。”
练无邪淡淡一笑,裣衽执守晚辈礼道:“王爷过誉了,练无邪前来拜访王爷,实是奉义父之命而来。”
赵寿惊讶了一声,伸手将两人迎了进去,双方都显得客套而有距离。
分宾坐下,练无邪单刀直入道:“王爷府上是否有一名叫巫羡鱼的女子?”
赵寿脸上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那是月前孤新收的一房妾室,侄女也知晓了?”
练无邪和杨逸真相顾一眼,大感意外,练无邪微微一笑,道:“王爷,这位王妃的来历,您可清楚?”
赵寿脸色一沉,肥眼眯成一线道:“羡鱼出身虽是舞姬,但出淤泥而不染,莫非武老爷子有闲心过问起孤的家事来了?”
练无邪逼视着他,分寸不让道:“王爷,据在下调查所知,这巫羡鱼与当今南蛮联军有着密切关系,甚至与近日洛水城妖物作乱、时疫爆发有关,侄女前来,别无他意,只为求证她的身分,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荒唐!”赵寿一拍案几,茶水跳动,猛然起身道:“羡鱼身家清白,怎容得你等诬蔑,你等有闲心还是多多用到南蛮大军身上,休要到孤的卧虎山庄滋事。”
瑞钦王的激烈反应,令两人明白,登门拜访恐怕是失策了,不过他们心中更加坐定这巫羡鱼有鬼。
练无邪起身道:“如此侄女就告辞了,还请王爷多多为大汉江山着想。”
杨逸真也跟着起身,却听一声:“慢着!”后厅门帘处,一名美艳动人的水蓝罗衣八褶裙女子袅袅行了出来。
“羡鱼,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赵寿慌忙迎了过去,有几分惊畏之色。
练无邪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久久没有移开,这是一名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惊人媚态的罕世尤物,尤其那一双微呈蓝色的眸珠更是光彩迷离,让人恨不得沉溺其中,从一旁赵寿魂不守舍的目光就能看出。
纵然同为女儿身,她也不禁有些神魂动摇。
她收摄心神,却见杨逸真目光冰冷,竟充斥着一脸的不屑和淡漠。
练无邪心下当即涌出一股说不出感受,莫名一喜的同时,也从杨逸真目光中得到了这女子身分的确定答案。
巫羡鱼不顾赵寿直打眼色,径直迎了出来款款道:“两位贵客,妾身好像不认得呢,不知道找妾身有何要事?”
杨逸真冷笑道:“羡鱼小姐真是健忘,月前在怀月舫,我们只怕有过一面之缘。”
“混帐!你是什么东西,敢辱我爱妾!”赵寿勃然大怒。
巫羡鱼悠悠白了赵寿一眼,那赵寿立时气焰顿消,萎靡了下去,乖乖的候在一旁。
巫羡鱼再度扫视了眼前两人,忽然轻轻拍了一拍秀额,仿佛记起了什么,道:“原来公子是那日与武令候武大公子一席的客人,妾身失礼了。”
杨逸真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凭空矮挫了一截的赵寿,目光重新落在娇艳惊人的巫羡鱼面上,道:“大巫师屠方在我面前已经证实了你的身分,你何须遮掩下去。”
练无邪蓦然惊闻,瞪了杨逸真一眼,似在问:我怎么不知道?
巫羡鱼眸光流转,似怨似艾地叹息一声,道:“公子既然是明白人,那妾身也不拐弯抹角了,两位就请随妾身走上一趟,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练无邪皱眉道:“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羡鱼,你……”赵寿有些着急了。
“王爷去办你的大事,妾身去去就来。”巫羡鱼目光淡漠、夹杂着怜悯地扫了瑞钦王赵寿一眼,飘袖轻拂,引路而去。
穿过后庭,来到一处小桥流水环绕的依山院落,穿过水榭,巫羡鱼将两人引入一片山花烂漫的奇怪石林中,在花团锦簇的绿茵小道上,就打住了脚步。
一路上两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妥,然而巫羡鱼一颦一笑,恰到好处的挑引,令练无邪好强脾气发作,一心跟她较量到底,铁心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巫羡鱼轻轻弯腰摘下一朵紫荆花,拈着在手指尖打了个转,悠悠道:“这里美吗?”
练无邪四周望了一望,微感吃惊,尚未开春,这里的奇花异草却是盛开满园,且灵气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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