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夫人却是盯着我看了许久,在我以为她被我吓的失了魂的时候,她终于点了点头,一面抱起小娃娃,一面同我引着路,“姑娘请跟奴婢到这边来。”
她自称奴婢,我心中又是一惊,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是这府中的姨娘?”
她顿住脚步,回过身来,朝我微微欠身,“回姑娘,奴婢只是小公子的奶娘罢了。”
说完才又引着我向前走去,我啊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看你抱着小孩子还以为是萧归寂的哪位母娘,原来只是个奶娘啊。”
这嘀咕声原本很小,但奶娘还是听到了,她又顿住脚步,转回身子来,又是朝我欠了欠身,“回姑娘,小公子是公子的独子,奴婢有幸成为奶娘已是满足,不敢再高攀。”
她表情谦卑,虽抱着小孩子,却是样样礼数周全,我感叹了两声,心中道,这侯府的礼数真是不错。见我不再发问,她又抱着小娃娃在前头引起路来。
小娃娃趴在她的肩头,一双圆碌碌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冲他作了个鬼脸,他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一时间玩性大发,没忍住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他倒也不哭,却是伸出手来将我的手指抓在小手中,我觉得心都要酥了,这小娃娃,也忒可爱了罢!
忽而脑间一个闪念而过,我开口问道:“那个,请问,你说的公子,可是府中的小侯爷萧归寂?”
奶娘又停下脚步来,小娃娃还抓着我的手,她没敢贸然转身,只是将身子侧了侧,将脸转向我,又是微微欠身,回道:“回姑娘,正是。” 。
啊,我觉得自己又要呆了,萧归寂他儿子都这么大了,他竟然还在外面追姑娘!我突然想起白秋仓同我说过的那位桃子姑娘,如今看来,这小娃娃就是桃子姑娘的儿子咯,啧啧,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我娘亲去世时,我都已经八岁了,又有哥哥照顾着,尚且还觉得十分难过。
这小娃娃还这么小,就没了娘亲,他爹又是风流,这得怎么长大啊,这得多可怜啊。
心中暗暗叹了两声,我反握住小娃娃的手,看着他的目光里,就带上了几分同情。一直安静的小娃娃突然将手自我掌间挣脱出来,一双小手挣扎着向我伸了过来,口中含糊着吐着几个字,细细一听,竟也能听懂,说的是“抱抱……”
我咂咂嘴,看向一旁的奶娘,小心问道,“我可以抱一下他吗?”
奶娘笑着点头,将小娃娃递了过来。我伸手抱住小娃娃,唔,这娃娃看着小,却有些沉,鼻尖在他小脸上蹭了蹭,我笑道:“真好的小娃娃,也不认生……”
“小歌?”话还没讲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声,我身子抖了抖,差点松手将萧归寂他儿子摔了,转回身子,我哥与白秋仓就站在离我们五步远的地方,一脸震惊的望着我。
我将脸往小娃娃身后藏了一下,又听得我哥道:“小歌,你怎么还没出城?你来这里做什么?前辈呢?”
从小娃娃小脑袋后面露出脸来,我笑了一下,“啊,我吃撑了,在屋顶上散步,不小心掉下来了,前辈她还在客栈等我。”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散什么步呢!还不赶紧回去!”哥哥边说着边朝我这边走了过来,然而刚到跟前,怀中的小娃娃突然张开胳膊向着哥哥那边倾斜过去,奶奶的声音清脆的唤出了一声“舅舅!”
我惊呆了。哥哥脸色也变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中有些慌乱。
我突然间想明白了。张了张口,我说道:“哥,你不让我喜欢萧归寂,其实是因为,含烟姐姐就是那个桃子姑娘,是不是?哥,含烟姐姐同萧归寂什么时候成婚有的小娃娃啊,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有啊,既然含烟姐姐都嫁人,你怎么还要她嫁给阿仓啊。”
哥哥瞪大眼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又转眼看向白秋仓,“阿仓,你那时说那位姑娘身世与我差不多,就是说含烟姐姐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兄弟,同媳妇儿?啊,对了,你一直在撮合我和萧归寂,是不是因为你也喜欢上了含烟姐姐所以才这样?我天哪,太混乱了罢也?啧啧,如初看来还是王爷的权势比较大啊。”
白秋仓也瞪大眼看着我,表情同哥哥如初一撤。满满一脸被突然撞破秘密的震惊。
我叹了一叹,觉得有些痛心:“哥,含烟姐姐是你妹妹,我就不是你妹妹是罢?你让我来帝京,最初其实是想着要我代替含烟姐姐来临南候府罢?萧归寂其实并没有弃我于不顾是罢?你们是又怕含烟姐姐伤心,才慌张的将我送出帝京罢?阿仓他喜欢含烟姐姐所以做这些事情,我还能理解。可是哥哥,不是我才是你亲妹妹吗,还是说我记错了,啊,应该是我记错了,我本来就记忆不大完全嘛。” 。
突然恍然大悟,我啧啧叹了两声,做了如下总结:“想来应该是我的记忆出现混乱了。”顿了顿,我将怀中的小娃娃塞到哥哥怀里,回身往前走了几步,“我觉得我该去静一静,有没有什么可以静一静的地方,早知道不下山了,记混了真可怕,丢死人了。”
身后寂静悄悄,似乎没有人一样。我往前一直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今天所知道的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了,怪不得含烟姐姐见着我总挂着一副不悦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的。她一定是以为我在抢她的夫君和儿子罢?
这下误会大了。但这好像也不怪我,我什么都不晓得,一切都是他们策划执行,萧归寂又那么深情脉脉,一副动了真情的样子……等一下,我突然想到,该不是萧归寂和含烟姐姐成婚后,真的喜欢上了我,才有了这些个事情罢!
那我真是罪孽深重啊。但论起萧归寂是因何喜欢我了,应该就是要找回那一小段湮于炎杀箭的记忆罢?
啧啧,若真是这一番样子,那这一切的源头,就还算是在我身上的。既然是在我身上,便就好办多了,我有的是法子叫萧归寂不再喜欢我,但至于白秋仓与含烟姐姐……
艾玛,不行了,不能再想了,这事儿实在是太过混乱了,我须得缓一缓。
不过话又说回来,萧归寂叛出武林盟,不会真的同我有什么关联罢?。
阿弥陀佛,我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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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一直洗不白,就不洗了。心力交瘁的毵毵哭晕在叶宫主的怀里
31顺流而上打群架
因着去临南候府报仇的时候,被一个身份极其吓人的大哥从大树上推了下来,惊动了这侯府中两个人,那奶娘固然没什么,但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连个小娃娃都不放过的地步。后来又遇上了我哥,得知了一件儿让我觉得自己被雷劈了的事儿。所以这个仇我没能报成。
本想着找个什么地方静一下,却被我哥赶上来拎着出了侯府,一直扔到那位他找来护送我回明安的女前辈跟前,拉着我向前辈道着歉。
哥哥对着前辈恭敬鞠躬,道:“前辈,对不起,让您担忧了,现在我把小歌带回来了,你们就赶快离开帝京罢。” 。
我虽不晓得为何哥哥对这功夫并不怎么样的前辈如此恭敬,但这江湖之中,能叫哥哥如此的,必定是大有来头。于是我弓起身子也跟着道歉:“对不起前辈,让您忧心了。”
因为不会说话,前辈只是轻轻抬了抬胳膊,示意没关系。衣袖起落间,有一股子极轻的,却好像是十分熟悉的沉香味儿自面上拂过,我愣了一下,细细闻时,却什么味道都没有了。我抬起眼细细打量着这位前辈,那面纱后头究竟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呢?方才那沉香味儿虽记不得是在哪里闻到过,却分明那样的熟悉。好像是很遥远的记忆中,那一双轻柔的抚上面颊的手。
回神时,却是哥哥一双挡在我眼前的手和略带不满的声音,“小歌,发什么愣,快带着东西跟前辈回家去。在我回去之前,不许再回来了!”
我还在回想着那香味儿,便只恩了一声,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被他推上了马车。
这次马车顺利出了帝京。过城门时,我听到人家说,青菱儿的命案,已经结了,凶手是一个西域的药材商人,至于缘由,我还没听清楚,马车便就过了城门。
但我知道,这个什么药材商人,不过也是个替罪羊罢了。若说杀死青菱儿的凶手究竟是谁,那么多线索相连,我一个人在天牢当中思索了五天,自然有些头绪的,但那个人,我不能说出来,说出来,连累的人太多了,而这些会被连累的人,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亲友们。
女前辈因了不会讲话,一路上十分安静,因为哥哥嘱咐过我不要打扰女前辈,且那样厚重的面纱掩面,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此刻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像我一样无聊发呆。如此我也不敢讲话,马车内气氛沉闷至极。
马车又驶了大半个时辰,帝京已经全然望不到影子了。
我实在忍不住咳了一声,前辈立马动了一下,我又咳了一声,虽隔着面纱,我却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正往我这边扫着。心里想着这样该算是已经打扰了罢?我又轻轻咳了一声,终于说出了这几个时辰来的第一句话,“额,前辈,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前辈是哪一派的,不过看我哥对您那样敬重,该是名门大派吧?”
前辈没有回音,我啊了一声,拍了一下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瞧我这脑子。咳咳,这样吧,您看一路上也挺无聊的,要不我说门派您摇头或者点头?” 。
沉默了一会儿,前辈点了点头。我心中一喜,忙开口道:“蜀山倾覃宫?”
前辈摇了摇头。我又问:“七烟阁?”
前辈摇头。
“青檀派?”
还是摇头。
“雍桑楼?”
依旧是摇头。
“不会是……羊家村吧?前辈,你是羊家村的?”我惊讶的望着她,心中暗自惊奇着哥哥什么时候同魔教扯上了联系。
但前辈却还是摇头。我想了想,这江湖中的有名的大门派,除了唐门和黄纱教,我已经差不多问了个遍了,黄纱教的话,依照漠北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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