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令牌收到袖中,刚迈出屋门,便见到萧瑟他娘亲抱着萧清安小朋友正往这边走着。
“长歌啊……”萧瑟他娘叫了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焦急“安安一直哭,你来看看这怎么办啊……”
萧清安原本是伏在他奶奶肩头哭着的,却突然转过头来朝我伸出了手,他还不会说话,只是嘤嘤的哭着。我伸手将他接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咳了一声,我说,“好了,别哭了,乖啊~~~”
想来小孩子还是比较依恋母亲的缘故,我将他抱在怀中不大一会儿,他就不哭了。还伸出小手握着我的头发丝儿咯咯的笑了起来。萧瑟他娘貌似有些眼红,伸出胳膊来逗着萧清安,可我那傻儿子却不搭理他奶奶。
萧瑟他娘笑了笑,在他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道:“还是跟娘亲啊,一抱就不哭了。比你爹小时候强多啦。”又笑着看向我,同我讲萧瑟小时候的事情,“你不知道啊,寂儿他小时候哭起来是没完了的,就算是我这个亲娘抱着也没奈何,只能等他哭累了,自己睡着了,一家人才得安静啊。”
我惊了惊,萧瑟那样的人,原来小时候也是爱哭鬼吗?看来,一个人无论成年后有多大成就,小时候倒却是没什么大区别的。
萧瑟他娘又拉着我说了一阵子话,大抵都是萧瑟小时候和他妹妹小时候的事情,我没见过他妹妹,倒是不大感兴趣,但他小时候的事情,我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是我错过的他的成长和生活。
这样一说就是几个时辰,我就把要送还令牌的事情忘了。
天蒙蒙发黑,一家人正在饭厅吃饭,桌上腊八粥热气腾腾,搅动着软软的香气,我有些庆幸自己又跑回来了。忽然府门处声声通传而来——“少爷回来了。”
一口粥呛在喉间,我捂着嘴咳了起来,再抬眼时,温暖的饭厅中寒风一阵,玄色大氅上几朵散落的雪花迅速融化着,清俊的眉眼间带着微微的疲惫,与我对视的那一瞬却抿唇笑了起来,叫人觉得好像这冬日的严寒就如同他肩头的雪花那样片片融化
说起来他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有回来了,我都快要习惯了他不在的时候了。这次他突然的回来,我心中自然欣喜,所以当他在我身边坐下,悄悄伸出手来握住我放在桌子下的手,冰凉的手温虽让我抖了一下,却也立时红了脸。
萧清安他爷爷和他奶奶都是很解风情的人,只是在饭桌上随意问了问近期的情况,散桌时,倒是也没有要求萧瑟过去书房。不过萧清安本人,就没有那么有风度了,任谁过来抱他,他都会哭,只有我和他爹抱着他时,他才安静下来,圆碌碌的眼珠子转动着,朝我们笑,这倒是叫我连想揍他屁股都下不去手了。
回到我们自己的房中,只是转身掩门的空隙儿中,萧瑟便从侧边将我抱住了,萧清安的小脸贴在我脸上,吐了我一脸的口水。
我忍了忍,没忍住,将他们父子推到一边,找来毛巾擦了擦脸,本想着将他们数落一番,可回头见到他们一大一小都瞪着眼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就没开口。
萧瑟抱着儿子,眼睛却直勾勾的勾在我身上,“长歌……我很想你。”
我恩了一声,一边推着他凑过来的大脸,一面挡着儿子跟着凑过来的小脸,“停!你们俩,给我坐到那边去,老老实实的。”
他像小孩子一样撇了撇嘴,老实的靠到了一旁。顺手把儿子放到了床上趴着——傻儿子还不会坐着。
我看着他,问道:“外面是不是出了很多事情?”
他微微一怔,笑了笑,又悄悄往我这边靠了靠,“还好,你又没出去乱跑,我还能应付的过来。”
我挑眉看他,“我倒是也想出去啊,你儿子那么烦,整天都要跟我黏在一起!一离得远了就哭,比你还烦。”
萧瑟偏过头捏了捏儿子的脸,眼见着萧清安撇了嘴,我伸手打掉萧瑟的手,“你别动他。”
孩子他爹拖着腮看向我,有些委屈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更喜欢他呢?这可怎么办啊,在外面累的要死要活,回家媳妇儿还不喜欢了,我真是伤心啊……”
我呵呵一笑,“滚!”
他一副更受伤的样子,捂住胸口,装模作样的冲着萧清安叫着,“啊怎么办,儿子,你娘要爹滚啊……唉!心痛啊心痛!”
萧清安拍着手咯咯的笑了起来。萧瑟一挑眉,“你个小家伙,还笑!”
看着一代阁主小侯爷越来越犯二逗比的行为动作语言,纵然是阅读过无数霸道侯爷爱上我这样话本子的人,本女侠我也忍不住笑了。
笑过之后,便就又正经起来,那些关乎着谢萧两家存亡兴衰的国事,就算我再不想知道,也是要关心的。不为别的,就为眼前的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萧瑟讲着的这几月来发生的事情,与师弟讲的差不多,只不过又扩散开讲了讲,更详细一些,当中提到我哥和寒倾又去了漠北,提到我爹的武林盟怎么样怎么样,提到倾覃宫叶宫主和总报的柳堂主怎么样,提到小鹿在寒家堡怎么样,提到那个神秘连青羽卫都查不到背景的杀手组织……
他几乎将所有的一切都提了个遍,从江湖到朝堂,却独独没有提起我师父受伤的事情。
他不提该是不想叫我担心,于是我也索性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静静的听着他讲完,拍着已经不知何时睡过去的傻儿子,轻声问他:“阿瑟,你说西楼故国那群人,除了漠北黄纱教,在中原武林或者朝堂,应该是有内应的罢?不然不会一次次都这么顺利,一次次都躲过青羽卫罢?”
他起身绕到我另一边坐下,伸手拥住我的肩,“我和昭熙兄,也是这么认为的,包括岳父大人,我们这几月正在调查到底是哪个门派或者组织,朝堂那边,君上和我爹正在处理,倒暂时不需要我们担忧。”
“有头绪吗?”我问。
萧瑟点了点头,却是叹了叹,语气竟有些沉重,“除了那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江湖中只有倾覃宫有这样的动机和能力了。”
“倾覃宫?”我心中一惊,叶大哥他……
“恩。”萧瑟微微皱起了眉,又将我拥的紧了一些,低声道:“倾覃宫原本就是东平国王族遗后,这些年来屈居于江湖民间,有策反之心也是应该的,何况,边境小乱,犯者乃是琴中小国,位置又在当年东平故国的近邻,所以……”
他用下巴抵住我的脑袋,又是一叹,“长歌,我和岳父大人都不愿意相信叶宫主是那样的人,可是几乎每一次出事的时候,他都出现过,现在的情况,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啊……”
自打九岁见他第一面起,到在那八角亭中看到他如梨花美人舞般的笑意,拥有那样干净动人的笑容的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吗?我不知道,我还该不该相信他,但我相信我眼前这个男人,我的夫君,我儿子的爹爹,萧归寂。
我心中想着,不禁有些伤感。叹了一叹,突然想起师弟中午离开时留在这样的那个令牌,于是便掏出来,给萧瑟看,“阿瑟,你看,这个是什么?是兵符吗?画着老虎的。”
我仰头瞧着他,只见他微微怔了一下,忽而却皱起眉来,“你怎么会有这个?”微微一顿,还没待我回答,便叫了一声“糟了,南风下午时被派往边境,我进城时,他刚刚带兵出了帝京,快马行军,这会儿大约已经快要到秦州城了。”
看他这反应,我便知道这东西真的是兵符了,不禁心中一惊,从前在山上时,师弟曾说过兵符对一个军队的重要性,没有兵符,纵你有通天本事也无法调遣兵将。我的师弟果然不靠谱,这东西都能拉下,可是没有兵符他是怎么从帝京将军队带走的呢?
萧瑟说:“这次领军的是他们两兄弟,这令牌各自一半,估计该是南黎用了另一半带着大军走的。可要是到了边境,没有这一半,他们的军士是不会上战场打仗的!”
“那怎么办?”我有些急了。暗暗怪自己没有及时将这东西送回去。
“别急。”萧瑟松开我站起身来,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往外走着,“我派人走一趟好了。”微微一顿,回身望着我笑了笑,“长歌,等我回来。”
等他再回来时,温存笑意儿女情长,卿卿我我耳鬓厮磨,都融在那一刻相逢团圆的欢乐当中。不过我们都没有想到,自这天之后,我的生命,向着一条名字叫作悲戚的路,出发了。
24 炒鸡大反转
腊月十三,天色蒙蒙的灰着。
我正无聊的趴在床边逗着萧清安,房门却被突然的撞开了。
暗色玄衣金云纹络,是青羽卫!我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将萧清安护在了身后,手按在腰间,屏息凝神的注意着门口一切动静。
然而那人只在门口立了一瞬,便突然的倒了下去,感觉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样,他身后也没有什么人再进来。我想了想,觉得这里是侯府,守备森然,一般人该是进不来的,这人又是青羽卫,应该是向萧瑟来禀报什么东西来了。
这样想着,我抱起萧清安,小心地走了过去。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人竟然全身是血!我忙过去来想将他扶起来,奈何我怀中还抱着萧清安,实在腾不出两只手来扶他,便蹲下身来,问他:“你怎么了?”
那人微微抬了下头,眼睛半眯着,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几个音节,我俯身仔细一听,他说的是:“老……大…指……挥使……兵符……老大……”
兵符?我心中一惊,难道是前些日子萧瑟说派人送往边境的兵符出了问题?来不及多想,我丢下这位青羽卫的大哥,抱着萧清安直冲向萧家书房。
书房外并没有把守的小厮,里头萧瑟和侯爷父子两人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见我突然推门进来,都是一愣。我急急的跃到萧瑟身旁,“阿瑟,你快去看看,有个青羽卫倒在我们房门口了,他说好像是兵符出了什么问题……”
萧瑟眉间一凛,迅速奔出了书房,侯爷将我拉住问了问详情,也跟着往我们的屋子走去。看着一向淡定的萧家父子都是一副急冲冲的样子,我知道,这是出了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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