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情矛盾的廖雪红,也最需要慰藉,随着那升沉的月儿,她深锁的远山黛眉渐开,那略显苍白的娇靥,也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红润,且较住日更灿烂,更焕发。
两情缱绻嫌日短,形只影单恨夜长。
这是第十天的一个夜晚。
今夜有月,但却是高悬枝头的一弯冷钩。
冷钩也好,满月好,在有情人的眼中,便是一草一木,甚至于一块顽石也是可爱的,何况古至今,一直跟那“情”字结不解之缘的月。
花前,月下,又是那一对成双的俪影。
唯一与住日不同的,就是今夜这一对的脸上,都挂着一层薄薄的红晕,一个是娇艳欲滴,一个是越见俊美。
再往那一池碧水之旁,那朱漆剥落,碧瓦残落的八角小亭中看,那儿,石几上,放着一只酒壶,还有几张犹剩几块卤菜的油纸。
有人说,钩月不及满月,也有人说,满月不如钩月。
但在今夜,这弯钩月看来总是特别的美。
这荒芜已久,空无人迹的废园,竟也特别富诗情画意。
“咚!〃不知谁投一颗小石子,碧波涟漪,冲破了水底夜空,击散了月底钩月,荡漾着金光千片。
除此,这儿仍是那么宁静,那么温馨。
那并肩携手,半依偎着的一双俪影,踏过了花间幽径,突然,那无限幸而美好的娇躯—
晃,她轻轻坐了下去。
跟着那雪白,颀长,洒脱,飘逸的一个也坐了下去。
是庞克那温柔话声划破了宁静:“雪红,怎么了?”
廖雪红玉手揉额,黛眉微皱,娇靥上有一份娇慵,两分红晕,还有三分甜美则娇媚的笑:
“我向来酒不沾唇,今夜多喝了两杯,头有点晕。
庞克笑了,道:“雪红,有人说,花能解酒,你可信?……”
随手自身旁摘了一朵,那是鲜红的一朵,放在鼻端闻了闻,扬眉笑道:“香味不俗,你试试。”
入目那朵鲜红得出奇的花儿,廖雪红猛然一惊,然而,太迟也,那朵花已被送到了鼻之前……
廖雪红大惊说道:“克哥,这是——快丢掉。”玉手一挥,庞克手中朵花瓣碎为片片,飞落一地。
庞克犹自捏着那花梗,皱眉笑道:“雪红,是怎么了,—朵……”
倏见廖雪娇靥赤红,美目紧闭,娇躯不住颤抖,这才发觉情形不对,一惊忙道:“雪红,你……”
廖雪红呻吟一声,突然挣扎着站起。
庞克连忙伸手去拉,这一拉却两个人倒了—对,就倒在那树丛下草地上,紧接着是两个人合而为一的滚翻……
突然间,一片乌云遮住了碧空那弯钩月,接着,大地上是黑暗一片,这庭院中,更黑,更黑,黑得令人……
黑暗中只闻有喘息声及呻吟声。
庞克在迷茫中,像过了一百年,一千年……
倏地,他睁开了眼,首先遇人眼廉的,是碧空那弯已然偏斜了不少的钩月,那片乌云不知何时已飘飘散了。
猛地,他转过了身,独目空荡,寂静,那位身边的人儿廖雪红已不知去向,所看到的,是一片被压平了的小草,还有几片犹带幽香的破碎衣衫。
他怔住了,一声:“雪红”尚未出口,他又发现了自己那付模样,左臂上,还有一个整齐的鲜红齿痕。
他面红耳赤,紧接着机伶寒颤,略整衣衫翻身跃起,刚站起,雪白一物映入眼廉,那是身交不远处,一块小石上压着一张素笺。
他指掌微招,素笺倒飞入手,只一眼,他再度机伶寒颤,冷汗涔涔而下,心颤,身颤,手颤,怔住了。
素笺上,写的是一笔潦草的字迹。
“非君轻薄,非妾浮荡,一朵邪花,害人一生,缘乎!孽乎!贱妾从此逝,江湖寄余生,望勿枉相寻,便寻遍人海,也难见妾踪影,妾不敢尤人但怨天耳。”
就这么几行字迹,没有上款,没有署名,不用上款,也不着署名,很显然地,这是断肠心碎后的廖雪红,留给他庞克的。
就这么几行字迹,字字句句,像针像刀,又像晴空里的霹雳,即痛又重地打击着庞克的心身。
渐渐地,庞克变了,双目赤红,脸色煞白,一丝鲜血自那嘴角渗出了下来,好不怕人。
探着喃喃声自他唇边滑出:“雪红从此天涯誓相觅,否则庞克将愧疚一生-…”
扬掌劈下砰然一声,砂飞石走,草土乱飞,那些花瓣更碎了,也飘得更远了,更远了。”
俟一切静目再看时,这庭院中寂静,空荡,已没了庞克人影。
只有地上一个大坑,一片狼藉,还有那片片破碎衣衫,烂残的花瓣,伴着这寂寞庭院,一钩冷月……
不,这庭院中并不是当真空荡,寂静了。
因为这庭院中刚陷入寂静,空荡没多久,便被飞射而落的人影划破了,那是三个人,赫然竟是柳景逸主仆。
柳景逸落地刚一入目眼前情景便自一怔:“这是……”
倏地目中奇光一闪,探手微招,一物倒射人手,那是一小片花瓣,他神情猛震,脸色大变,失声说道:“醉棠……糟了,定是庞克那小狗……”
目中厉芒怒射,咬牙接道:“他二人即有这层关系,那丫头焉肯再为我用-…”
猛一跺脚,喝一声“走”,三人影顿又破空掠去。
刹时间,这庭院中又归於静,空荡-…
第 八 章毒尊女计杀魔头
东方泛白,天已破晓。
在这清冷的晨间,邙山那最高处,衣衫飘飘地站着个人,他脸色煞白,双目犹有红意,眼望远方呆呆出神。
那正是庞克。
忽地,他目闪寒芒,霍然旋身,目注眼前十多丈外,一座巨冢沉声发问:“是那一位在此窥探,扰人……”
一阵冰冷轻笑划空响起:“扰你什么清兴?庞克,是我。”
随着话声,巨冢后转出三人,是柳景逸主仆。
庞克思绪电转,立即忆起马莎莉所描述的人物,脸色一变,喝道:“柳景逸,是你?”
柳景逸一边迈进,一边冷然点头:“不错,是我。”
话落已欺近两丈内,倏然停祝
庞克目光逼视,道:“我正愁找你不着,没想到你竟敢跑来找我?”
柳景逸冷冷一笑道:“有何不敢,你能吃了我?……”
庞克冷然截口说道:“能不能稍时自知,你把廖大侠……”
柳景逸双眉一轩,道:“庞克,你还有何面目要找廖祖荣!……”
庞克心中一震,道:“柳景逸,这话怎么说?”
柳景逸冷冷一笑,道:“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还不知道么?”
庞克一惊道:“你是指……
柳景逸嘿嘿笑道:“你终於明白了,庞克,你艳福不浅……”
庞克嗔目叱道:“柳景逸,你住口。”
柳景逸道:“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廖祖荣那女奇%^书*(网!&*收集整理儿长得风华绝代,艳绝尘寰,别人求还求不到,却让你轻易拔了头……”
庞克羞怒叱道:“匹夫,你敢再……”
“有什么不敢?”柳景逸厉声说道:“你淫人之女还敢逞横么?”
庞克威态一敛,道:“那不怪我……”
“不怪你!”柳景逸冷笑说道:“难道说廖祖荣那女儿天生淫荡,该怪她不成?”
庞克双眉扬起,倏又一摇头,淡淡说道:“不,那也不怪她……”
柳景逸道:“只怪那一朵要人命的‘醉海棠’!……”
庞克道:“你既然知道:“何必再……”
“再什么?”,柳景逸冷冷说道:“莫忘了,你是个男子汉,人家姑娘白璧生瑕,一生清白断送你手,难道你就只怪那朵花?”
庞克一阵羞愧,道:“事实上……”倏地目闪寒芒,道:“我忘了问了,你是怎么知道?”
柳景逸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就是。”
庞克一点头,咬牙说道:“那好,要不是你这匹夫掳走了廖大侠,将廖姑娘囚在那荒园中,岂会有这种……匹夫,我恨不得……”
柳景逸哈哈大笑,道:“你恨不得如何?弄了半天,最后你竟怨到我的头上来了,好吧!
怨我就怨我吧,只是,你又能拿我如何?”
庞克道:“你知道我会拿你如何。”
柳景逸摇头说道:“庞克,你有把柄在我手中,你不敢拿我如何?”
庞克道:“什么把柄,这就是把柄?”
“当然。”柳景逸嘿嘿笑道:“倘若我把此事告诉廖祖荣,你想他会如何,倘若我再把此事宣扬於武林,你和她今后还想再做人么?”
庞克机伶一颤,厉叱说道:“柳景逸,你敢。”
柳景逸淡淡说道:“彼此敌对,你该知道我敢不敢。”
庞克目中杀机陡现,道:“柳景逸,你该明白,你今天就难下邙山!……”
柳景逸哈哈一笑,道:“庞克,以一对三,你有几分把握?”
庞克冷冷说道:“你三个如果对我无所畏惧,你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话了。”
柳景逸脸色一变,道:“不愧心智果然高人一筹,只是庞克,你要明白,我若是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来,天下那有那么傻的人,自动送上门来。”
庞克淡然说道:“是么?”
柳景逸道:“信不信在你,我来时已安排好了人,假如我三个人一个时辰内不回去,他就将那见不得人的事儿……”
庞克恕叱说道:“住口,柳景逸,你找我是什么意思,说吧!”
柳景逸笑道:“庞克,你早就该有此一问了,我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谈一些咱们该谈的事……”
庞克道:“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么?”
柳景逸摇头说道:“当然,否则我何必来找你,你我之间该谈谈的多得很哩。”
庞克双眉微扬,道:“那么你说。”
柳景逸嘿嘿一笑,道:“这才是,我先问你,你把廖祖荣那女儿,弄到那里去了。”
庞克冷冷说道:“不知道,便是我也在找她。”
柳景逸目光凝注,奸笑说道:“庞克,你若是不老实,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庞克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在你。”
柳景逸神情微松,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如今咱们谈正题……”
顿了顿,探道:“庞克,你可愿意这件事永不为人知?”
庞克脸色一变,道:“柳景逸,你是想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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