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是叶青情急之下,弄错了;误报了消息?
若是这样,这一切,未免又太巧合了一些?
究竟是叶青无意的错误,抑或是她被惠妃娘娘收买了,又或是皇后娘娘也参与其中?
江采儿想及此处,几乎头痛欲裂。
今日只是旁观,就觉得如此错综复杂,理不清头绪;他日若是有人害到自己头上,还不知会是怎样险恶的困境。
江采儿心神难安,便叫雁儿和双儿都出去探看宫门和蕙心宫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样赶紧回来禀报。
到了酉时,两人回来了,面色苍白,眼睛里盛满了惊愕。
江采儿一见,便知情势不好了。
果然,双儿哑着声音说:“听说光王与太子的卫兵造反,皇上大怒,派御林军去镇压,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乱军就全给……”
双儿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江采儿内心一揪,呐呐道:“那,那三位皇子呢?”
双儿颤抖着,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声细如蚊地说:“是,是被抬出蕙心宫的!”
江采儿只觉浑身一阵冰凉。
上一世的她,没有见过惠妃娘娘,也没有见过这三位皇子,不用推测就知道,他们在她穿越过去之前就死了。所以,今早从凤鸾宫出来时,她就担心这三个小男孩只怕是保不住了。
但她却还是存有一丝希冀,或许他们是后来病死的,坠马死的,等等,也好过被他们的父亲杀死。
江采儿胸前苦涩得差点儿作呕,脑中却忽然想起那个一贯淡静从容的女人,遂强忍着问:“华妃娘娘呢?”
雁儿难过道:“华妃娘娘赶去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皇上的口令传来之时,娘娘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转身,就那样,慢慢地,走了。”
双儿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皇甫德仪才醒过来的,又晕了过去;丽妃娘娘哭得死去活来的,疯言疯语地咒骂着惠妃娘娘,皇上叫人绑了她,堵了她的嘴呢!”
所以,这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江采儿分明什么也没做,就连正经儿地旁观都算不上,光是听到各方的消息,都把她累得几乎脱了一层皮。
太可怕了!
可怕得她突然之间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晚饭也不愿吃,早早地爬上床去睡。
其实是睡不着的,闭目养神了不知多久,听见寝殿外宫女们惊动的声响,双儿轻唤了句“皇……”后边的话便再无下文。
想是来人阻了宫女的通报,江采儿假装睡了,也不起身相迎,只侧卧在床,静静听着那轻缓却沉稳的脚步声。
愈来愈近,
终于,男人有力而结实的臂弯笼住了她:“婉仪尚未睡着吧?”疑问句,却是不可置疑的语气,略略带着一丝丝的伤感与疲惫。
江采儿坐起身来,故作无意地逃出了皇上的手臂,带着一点儿习惯性的赧然,浅笑道:“瞒不过皇上,是臣妾失仪了!”
玄宗不以为忤,反倒复而揽住她清瘦的肩膀,淡淡一笑时,以一种极为宠溺的语气哄着说:“可是朕昨日没来,耍小性儿了?”
采儿心内一抖,却没有半点儿的受宠若惊或是欣喜欢愉,满满的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感与厌恶。
不过几个时辰前,他那般决断地处死了三个儿子,这下便过来和妃子温言软语了,他的心,究竟有没有真正的情与爱?
“不是!”她忽然之间不想装作乖巧温柔的模样,这半个多月来温柔可人的江婉仪,根本就不是她啊!
太累了!
她别扭地躲过身去,再次任他的手悬空滑落,低声道:“臣妾觉得累了,因而提不起兴致来!”
皇帝英气的剑眉拧了拧,继而收回空空的手心,无声地看了她半晌,目光中的温度冷却了几分。
他起身,站立在烛台旁边,留给她一个阴暗的背影,冷冷道:“今日在宫中好几次见到婉仪身边的宫女,看来,婉仪也很关心蕙心宫那边的情况啊!”
江采儿不小地惊讶了一下,表面上却仍旧是淡淡的。
他竟然连这些都注意到了,所以,他今天来,是来质问的?
他在疑心什么?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他今日必定是情绪不稳的。她虽然不想刻意顺和他的意,但也不愿给他留下一个爱打听是非的印象。
最好的方法便是坦诚应对:
“臣妾在凤鸾宫内,看见丽妃娘娘出去搬救兵,怕连累了几位皇子,所以叫宫女通知华妃娘娘,去阻止祸事。”
皇上的背影僵了一会儿,采儿猜想,杀皇子是一时之气,现在,他应该回过神来了。
果不其然,半刻之后,他似叹似恨道:“太子正是有丽妃这样糊涂的母妃,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听上去怎么都是底气不足的推责任!
这丽妃还不是皇上当初神魂颠倒时迎进来的,他竟还爱她爱到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娼女的儿子为太子。
而丽妃,当初如何受宠,现在还不是丧了子。皇上一时之气杀了三个儿子,很快就会后悔当时的冲动。
可皇上怎会错,到时,丽妃怕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了!
都是她的错啊!
江采儿睨着那个摇曳的背影,讽刺一笑。
皇上沉默着,寝殿内一片诡异的静谧。采儿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是在后悔,抑或是在伤痛,又或是在等着什么。
很久之后,男人落寞而略显探寻的声音传来:“婉仪觉得呢?”
他原来是在等她,等她的赞同,等她说一句“都是丽妃害的”,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他的罪恶感了。
可如此违心的话,江采儿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是应该觉得罪恶的!
她眼中寒光一闪,不冷不热道:“臣妾不知其中真相,不敢妄下定论。”
那个背影颤了颤,这句话于他听来,似乎是讽刺的警示。
他压住心中的怒气,转过头来冷冽地看向她,却见她一脸清淡,似认真似随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耍什么心机。好像是这些天来一贯迷人的她,却又好像变了一些,有种陌生的凉意。
一个女子而已,以为得了极宠就能逆过天去了?
不顺他心意的女人,他有的是冷落。
皇上一句话也不再多说,转身便大步出了寝殿。
江采儿毫不意外,拉上被子,埋头躺下。
她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今日如此重大的事件,如果她还违心地顺服于他的意志,那今后,在他心目中,她不过就是个消遣的女人而已。
只能赌一把!
赌他日后会想通,于是转而欣赏她的坦诚与坚定,于是欣赏她这个不一样的女子。
可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结果是赢是输,烦闷之下,想着进去空间找子据说说话吧!
空间里再次变了一番景象,田地里硕果累累,五颜六色,却又被不知哪儿投来光笼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像是山野里金色的秋天,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江采儿望着无垠的色彩,一扫之前心中的阴霾,这些亮晶晶的果子,恐怕都是用一辈子都是绰绰有余的了!
子据呢?今天怎么不见他蹲在入口处笑眯眯地看着她?
江采儿无意识地踮起脚尖,目光越过蓬勃的绿叶,就看见,
子据一袭青衣,散着长发,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他站在田埂边,凝望虚空,凝出了神。留给她一个刀削斧凿般的绝美侧脸。
没有风,却分明有什么看不见的凉淡拂过他寂静却隽永的脸。
江采儿片刻失神,恍然间发现,这些日子来,飞速变化的不知是空间,还有子据。
他似乎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速度成长了,不止是他愈发挺拔的身子,不止是他愈发坚毅的眼神,仿佛之前还是三四岁的心智,现在却突然间变得比她还要年长。
所以才由里及外地散发着一种沉稳和厚重。
江采儿知道无法以外界的思维来考量他这个空间神的,想着子据曾说过空间会成长,既然成长,便一定是好事了!
这么想着,他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回过头来,沉默的脸上刹那便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不似之前小男孩儿的顽皮,更像是大哥哥般的宠溺。
“你来了?”
江采儿微微一怔,难道他在等她吗?
他继续微笑:“我刚好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采儿问。
他原本要说的话便戛然而止了,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她无奈的悲伤。原本想说的事,就放在了一边,转而问:“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去!”
语气那么的自然而然。
采儿心中一酸,叹了口气,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末了,她苦笑:“子据,总有一天,我也会落得丽妃华妃她们那样的下场,是不是?”
子据一怔,见她低头垂眸,前所未有的无力样子,他还从没见过她这样颓然,没有一点儿生气,原本的决定立刻抛在脑后了,万劫不复就万劫不复吧!
“采儿,我刚好要跟你说,等我把田野里的东西收拾好后,我们就可以种杀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吼吼,要留言哇
30第30章
皇上半月不来苹芳宫了;江采儿知道他是故意冷落她;给她颜色看看。
皇上这个位置真是好;若是想处置某个女人;冷落便是最好的手段,恩宠不再,别说妃嫔们嗤笑戏谑;就连宫女太监们都会冷下心去。
望着宫墙内稀稀疏疏不见扫的落叶,分例不足的饮食;江采儿不怒不恼;每日仍是怡然自得地抚琴插花。
过了惠妃那件事情,她也想试一试,不顺皇上的意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他是会不再宠她;还是会像对待惠妃;无论何时,都给与特殊照顾。
结果,新人竟然还是没有旧人好,惠妃娘娘的魅力果然不一般。
原本只想借此机会试试皇上在她身上用了多少情,没想,却把几个贴身宫女的情分给试出来了。
雁儿明显较之前冷淡了一些,服侍起来也没那么尽心了。虽是嘴上不说,但脸色总不是好的。有好几次,双儿看不过,还差点儿吵起来。
鱼儿病好之后,每日陪着江采儿,唧唧喳喳地与她说话。
江采儿近来性子静了很多,不爱这般聒噪,也好奇这丫头怎么如此话多嘴杂,但某个时刻忽然明白,鱼儿看似没头没脑的搭话,似乎是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